就她思索当,他先一步走进了桃林,今日他没有束冠,任由长垂腰间,身上穿着一件冰蓝色燕居之服,一条宽大白色博带勒腰间,勾勒出他优美身体线条,袍子大袖和后背上绣了一只青鸟,那青鸟随风而动,仿佛立刻就会临风飞起一般。
她跟着他走到桃林中,桃花红粉相间,不断有花瓣随着清风飘落,太阳躲地平线下,只露出一圈橘色光晕,每一片花瓣上镀上一层柔软颜色,落英缤纷中,一股草木清之气和桃花芬芳萦绕鼻尖。
清晨露水微微打湿了袍脚,不远处有苏醒鸟儿开始鸣叫。
叶依依一边打量着桃林,一边玩弄着落手心中花瓣,也不知走了多久,身旁千竹突然停下,取下随身携带长笛吹起来。
她愣了一下,不想他琴弹得好,笛子也吹得好。
他所吹奏,分明就是那曲《距离》
笛声比琴声显得萧瑟,曲子听起来也加苍凉一些。
转头看去,只见千竹好看眉头皱起,深情专注他看上去加英俊,那白皙脸上印上了桃花粉色,看上去加魅惑人心,阳光也照不散冰寒眸子却迸射出勾魂夺魄力量,挺拔得恰到好处鼻子上沾染了一层流光,映衬着洁白皮肤,越显得晶莹剔透。
偶有一两片桃花瓣从他身边飘落,这场景美得像是一幅画,而他便是那画中临风而立仙人,周围散着不可忽视光环,远远看着便让人心生敬畏。
叶依依不解,为什么拥有如此魅惑人心面容男子会是那样心狠手辣人,为什么他要将弱者生命当做蝼蚁,或者说,为什么这样美好人却拥有那般扭曲心灵。
突然想到了父亲和弟弟死,她移开看向他目光,心头恨意再次涌现。
笛声慢慢停止,叶依依急忙闭眼将翻涌而上恨意驱散开去,千竹再看向她时,她依然还是那个面带笑容女子。
“我要这里躺一下,你随意。”说罢,千竹果然走到稍远一些草丛中悠然躺下。
叶依依桃花林中逛了一圈,再回去时候千竹还躺那里,试着推了推他,看样子他真睡熟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突然有一个非常大胆想法,如果就这样将他杀掉其实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她慢慢摸出手腕上绑着匕,他面容依然平静,如果她对着他心脏扎下去,那么他必死无疑。
第二十一章 明骚易躲暗贱难防(一)
只要他死了,她大仇得报,姑蔑目也就达到了。
只要手起刀落之间,他就会不知不觉死去,而她也会获得自由。
可是,万一他是装睡怎么办?他内力那么好,真要刺向他,那么一定会刺到他前一刻被他现,到时候她就暴露了,姑蔑费了这么大心思才将她送到他身边,她不能这么就被他现。
思量之间,她又慢慢将匕塞回去。
低头叹了口气,这短短挣扎竟然耗费了她不少力气,正准备也躺一躺,一抬头却对上他那黑白分明眼睛。
她吓得往后缩了一缩,嘴角不自然抽了抽,“公……公子是什么时候醒来了?”
千竹拉着她手腕将他往他身上一带,再一个翻身压她身上。
她惊恐得瞪大了眼,一脸惊慌失措,“公……公子你干什么?”
千竹唇角勾起一抹邪魅弧度,“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到有人要杀我,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她下意识将那只绑有匕手往后藏了藏,心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种念头,这句话显然试探她,她该怎么回答才不至于让他怀疑呢?
坚定表明自己不会么?可是千竹是个非常聪明人,非常聪明人往往都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刚愎自用,你越说你没有,他反而加坚定你有。
想来想去,她也只得用打太极方法,冲千竹温柔一笑,温柔帮他擦了擦额头汗水,说道:“公子怎么这样想呢?公子不要忘了,你是我千辛万苦才找到知己,我珍惜还来不及呢?”
千竹身体一僵,有些不自然道:“真?”
她点点头。
千竹那深邃,带着探究眼神紧紧落她身上,他突然凑近她,带着紫玉兰香味气息就拂她面颊。
“刚刚,你坏了我好事,你觉得你应当怎么补偿我?”
她呼吸一窒,眉毛不自然抽了抽,耐着性子装无辜,“公子指是哪件?”
他凑近她一点,柔软嘴唇轻触她耳垂,不带一丝感情却性感声音裹挟着一阵电流传来,“就是你刚刚突然出现,破坏了我未完成好事!”
她重重咽了口唾沫,忍住想抓一把泥抹他脸上冲动。
“公子想要我怎么补偿?”
他似笑非笑看着她,看得她浑身毛。
她舔了舔干涩嘴唇,心中自动问候了一下他祖宗八代,眼睛躲闪着他目光。
“要不,我亲你一下?”她四两拔千斤。
亲你一下老娘都觉得很吃亏了,不要给脸不要脸啊啊啊!
依旧似笑非笑看着她。
“不说话代表默认了?”
这个该死变态。
“……”
不就是亲一下么,亲他一下又死不掉,回去多漱几次口就是了,不然糊弄不了他,就真只有去死了。
深吸一口气,她忍住恶心,小心翼翼撅着嘴他嘴角边上碰了一下,只蜻蜓点水一下,她急忙缩回头,眼观鼻鼻观心。
她并不是装娇羞,她实不想这种情况下跟死变态目光正面相对。
千竹深邃目光中带着探究,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慢悠悠从她身上起来,冷冷吐出两个字,“走吧!”
直到他走出好几步她才重重吐出一口气。
跟千竹对抗果然需要异常强大心理承受能力。
穗子一直很害怕她被太子殿下责怪,这一整天都是心神不宁,但后来看到她被太子殿下亲自送回来才放了心。
回到住处之后叶依依才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急忙让穗子打水洗了个澡,将嘴巴里里外外洗了一遍,她也不出去了,愣愣躺床上想对策。
晚间时候,一个小丫头来说太子殿下请她到苑囿相聚,她急忙穿戴好,穗子陪伴下向苑囿走去。
“真是奇怪啊。”路上穗子突然说道。
“哦?何来奇怪?”
“姑娘有所不知,苑囿是太子殿下和食客们相聚谈经论道地方,每几天就会相聚一次,可是每次都是未时左右,现都已经到申时了,不应该这么晚才对。”
叶依依皱了皱眉头,心中有种不好预感。
果然,她赶到时候苑囿中两排流水席上已经坐满了食客,放眼看去,只有太子身边一个铺席还空着,她急忙走过去给太子行了礼。
“东施来晚了,还请太子殿下恕罪。”
看不出千竹喜怒,他只淡淡点点头,冷冷说了声:“坐吧。”
刚一坐下,她便听到对面铺席上传来一个有些尖利声音,“东施姑娘你可是让我们好等,即使受到太子殿下宠爱也不该摆这么大架子吧?”
叶依依向对面看去,对面白莲花一身白衣胜雪,一张瓜子脸上双眼眼尾描得很长,将那张清淡脸增添了几许妩媚。
白莲花讽刺真是毫无遮掩,“一针见血”直指她受宠而骄,不仅不将太子府其他食客当回事,连太子也不当一回事么?第一次聚会竟然就迟到了这么久。
叶依依初来乍到,脚跟还没有站稳,这个时候得罪谁对她都没有好处。
即使知道白莲花是故意针对她,她仍然冲她莞尔一笑说道:“东施来迟了是东施不是,不过实是刚刚传话丫头来得迟了。”
白莲花一声冷哼,“到各处地方传话丫头我都是按照距离远近算了时间来,好让大家都有充分准备时间,东施姑娘你这么说,是指责我办事不闹靠么?还是说我太子府训练出来丫头故意偷懒?”
她这么说,无疑就是将她逼到了死路,不管怎么说都是打白莲花脸,而且她刚刚故意加重了“太子府训练出来”这几个字,分明贴上了“太子府制造”印记,打了白莲花脸就等于打了太子脸。
就叶依依思索着要怎么回答才无懈可击之时,只见她身边穗子冲太子福了福身说道:“太子殿下,这件事实要怪奴婢,莲花夫人派来丫头很早就到了,然而那时候我看我们姑娘用刀笔竹简上写写画画,写一笔又弹一下琴,我猜想大概是姑娘作什么曲,也知道这时候不该打扰姑娘,否则,当时灵感一乱了,再找就没有了,所以一直等姑娘将琴曲弄完了才告诉她。”
她看向穗子眼神带着赞赏,不愧是跟太子身边人,果真机灵。
太子是琴痴,天下人没有不知,为了作一曲子,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也是有,而作曲之人被人打断是大忌,叶依依不知道穗子这么说会不会合其他食客心意,但是却一定能合太子心意,不仅如此,太子还会高看她。
果然,穗子说完之后,太子看向她眼神中带着一丝兴味,“哦?原来你做曲,不知你所作之曲是什么,可否演奏一二。”
她立刻谦恭低着头,“回太子殿下,是我以前游离卫国时候听到当地人唱一民谣,我觉得甚是好听,就想着将它曲谱下来,鲜出炉曲子弹得也不是很熟,要是有不对地方还请太子殿下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