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
众人不约而同垮了嘴角,转头看去,却是赵恺!
赵恺略低着头坐在游廊抄手上,一身中衣,隐约几处汗渍,头上系着一根沾了泥土的大红抹额,腿上搁着手里拉着一把马尾胡琴。那造型,真是,比犀利哥还犀利哥。
偏赵恺也不懂拉胡琴,笨手笨脚的弦按得低又重,马尾拉过,声音又尖又细,扯长了吊着,真如杀鸡抹脖子没抹全了,剩下一溜儿,扯着不匀的嗓子半死不活的半吊着。
屋里四个人,愣神之后反应过来,也顾不得塞耳朵了,笑得看见什么抱着什么,脚下站什么上就瘫倒在什么地方。
江蕴月原本胸痛,这回真是身在炼狱,要笑,不敢,不笑,憋不住,躺在床上打滚抱胸直喘气儿。
拉了小半截,赵恺也不理会诸人笑得软瘫了,径自站起来,一手拎着琴,一手拍拍衣裳,一面平静:“看会书都不消停,吵死人!”。说着抬脚走人。
四人又是一愣,旋即狂笑……
☆、青鹤鬼眼
自从赵爽发现蕴月园的有趣,那几乎是天天上门。
李存戟倒也算有些耐性,但他眼下天天天不亮就要回衙门,没空招呼赵爽。李青鹤嘛,一把年纪,不好同一个小丫头混在一起,何况赵爽和阿繁极为投缘,李青鹤瞅准了,经常就把赵爽打发出来。
就这么招,两个丫头如同早晨起来闹吃虫子的小雀仔,嘀嘀咕咕,时高时低,时笑时闹,一个园子比原先热闹了三倍都不止。
萧子轩偶尔还能招架一下,赵怡简直就觉得是噪音,常常直接打发去江蕴月的房间荼毒江蕴月和豆子。
七月初六,赵爽一早没有来,阿繁陪着江蕴月,不时伸长了脖子。江蕴月小心小肝的,语气凉凉:“还伸脖子呢,一大早虫子还没吃饱?”
阿繁嗔了蕴月一眼,没有搭话,手上不停,正给蕴月两只手的脾经、肺经、肾经做经络按摩。
阿繁那些折腾人的本事,蕴月唯一会舒服享受的就是这经络按摩。阿繁小手柔若无骨,反复的摩挲在手上,非常舒服。其它像针砭、艾灸、点灸……其实,都能让人鬼哭狼嚎。
“哎!小贼,眼下你也可以下床走动了,你不要偷懒,常常走动一下嘛!”,江蕴月没事就瘫在床上,常说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搅得阿繁哪都不能去。
可阿繁也不知道江蕴月的小心肝贼黑,他懒着呢,就愿意舒舒服服的躺着让阿繁给他东捏捏西捏捏,他就不愿意回朝堂对着大大小小的一群乌龟王八,他就不愿意赵爽那个显得有些粗鲁的丫头把阿繁带累坏了。臭丫头,乖乖的呆在他身边最合适!
“哎呀!也不知道那些王八怎么踢得,踢得小爷的老腰啊!好些日子还觉得疼!”
阿繁闻言一愣,手上一重,嘟着嘴:“你日日瘫在床上,腰骨都睡散了,能不痛!难怪哥哥都不伺候你,要不是阿爽常来陪我解闷,真真闷死我了!”
“还说!你们两个臭味相投,唾沫星子都把小爷淹死了!”
阿繁眼睛一瞪,甩了蕴月的手:“阿爽早就说哥哥选了一匹马要送给我,还教我骑。京里东营好热闹,连阿姆都知道,豆子哥哥早就坐不住了,看见你行动不便,讲义气,不抛下你,不然!”,阿繁说的气鼓鼓,转眼一双眼睛却换了水汪汪的模样,比秋水还清澈几分,话里满溢的娇憨:“小贼~阿繁也想凑热闹……”
蕴月一抖,鸡皮霎起,怪叫一声捂着眼睛:臭丫头,那学来的媚功夫!
这倒把阿繁弄了个没意思,嘟着嘴讪讪然。良久蕴月想想不对,怎么臭丫头没了生气,睁开眼睛一看,话未来得及说,心先软了大半,挠挠头:“你、闷坏了?”
阿繁撇撇嘴,没说话。
蕴月转念一想,臭丫头二十余天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比起往日来,好像真的乖了。翻身爬起来,蕴月下了床,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倒盏茶,正要说话……
豆子一把闯了进来:“小爷!你这条懒虫!还不起来!再睡屁 眼都长痔疮了!”
笑声大起。
蕴月恼得真想一巴掌拍死豆子,转头看去又泄气:却又是李青鹤、赵爽,同他老爹、师傅,一屋子的人!忽的一声,脸红。
“听说过坐久了能长痔疮,在豆爷嘴里头一回听说睡久了也能长痔疮!”李青鹤摇着折扇,笑嘻嘻的调侃,豆子没脸红,蕴月就已经破功破到姥姥家去了!
那边阿爽跳上来拉阿繁:“早就说了咱们去骑马,天天都不见你找我,少不得还得我来找你!”
阿繁虽然知道蕴月已经好得差不多,但不知怎么的,蕴月一叫嚷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她就紧张,轻易不敢离开一步半步,偏又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脾气,委屈极了。当下赵爽问得她心痒,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咬着嘴唇看着蕴月。
旁边豆子不懂,李青鹤、赵怡这些人都是经历了人事的,哪里会不知道这番小女儿的心思?!
只见李青鹤悠然摇了纸扇,看着蕴月话却是对赵怡说的:“哎呀!王爷,青鹤一来这园子就通体舒泰啊!都入夏了,偏这园子里还有鲜嫩的豆蔻,还有不解风情的老榆木,也不枉然呐!怎么的,这天下皆知的蕴月园,也是个天下柔情缱绻的地儿。”
赵怡似笑非笑,也是盯着蕴月,轻轻巧巧:“小侯爷说的是。”
旁边萧子轩叹息摇头:“奈何啊!这老榆木横敲竖敲,就是不开窍!”
江蕴月撇着嘴,实在无言以对,眼睛左右溜达。那边阿繁不是笨蛋,再不经人事,李青鹤的弦外之音隐约也懂,更看不得江蕴月黏黏呼呼的,拉起赵爽,谁都不看直接走人:“阿爽,你这回带了什么好玩的,给我瞧瞧呢?”
阿繁一走,蕴月又忐忑臭丫头生气,又坐立不安旁人观看。
旁边李青鹤耳聪目明,忽的折扇在江蕴月面前一扫:“呀!端得是我朝思暮想玉模样,偏她俏燕穿花总飞翔……”
江蕴月兀得回神,脸红之后听闻李青鹤着歌姬唱曲儿的腔调,真忍不住翻白眼,话说,难怪是同豆子一起长大的,当着他老爹的面都怪里怪气的!
赵怡在旁边抬了抬眼,对蕴月说:“你也该起床走动走动,听闻你总不好,陛下的使者天天探问,你害怕你不是天下皆知?”
“小侯爷盛情,京里头交好的人家都送了骏马,东营外一片热闹,你承了这份情,也该去看看,不然不说你失礼,也该说你眼高过顶,不屑于小侯爷了!”萧子轩对李青鹤示意,又对蕴月教导。
李青鹤一面摇扇一面摇头,笑着说:“萧先生这就见外了,不说王爷是在下的姐夫,就说我同豆子一起长大的情意,他的小爷,同我那不是一家人呢!”
江蕴月有些皱眉,这话说得蹊跷,豆子同他长大没错,但感情再好也有主从之分,到了他这里毕竟又隔得远。
蕴月还没想明白,李青鹤又对赵怡说:“王爷,今年年景不错,在下那茶园收了些好茶,新法炒制,妙香无比,与别不同,原本进京没顾上,这回底下的人送了来,还并有几样点心,请王爷尝尝。”
赵怡看着李青鹤,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半响点点头,轻着声音:“路途遥远,这份情谊……只该保重着。”
青鹤也点头,又向萧子轩说:“无妨碍,还送了些好药,精心配制过了,怕先生也用的上。”
萧子轩也点头,却看着自己的腿:“有劳挂心,这最好的药都送来了。”
豆子在一旁越听越迷糊,而蕴月却觉得这话对的那叫一个诡异,一个两个似乎意有所指,又眉来眼去的,话他倒是全听懂了,却感觉逮不住中间那意思。嘶~李青鹤,你的什么心肝?
“哪来的毛贼!往哪里跑!!”
忽的窗外一声爆喝,却是赵恺的声音,豆子想也没想,当即冲了出去。
余下几人也赶忙站了起来,才到了门口,就看见豆子假山石上几处踩蹬攀爬,就上了院墙,那边赵恺提了柄剑,正绕着游廊飞奔而去,两人都是一会的功夫不见了人影。
赵怡一声冷哼,声音比数九寒冬还冻人:“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早二十年这等下三流的角色也敢在本王跟前露脸!”
李青鹤摇着扇,泰然处之,萧子轩不言不语。江蕴月小心肝急转:前些日子豆子就提过兵部的人已经没再跟着,但眼下这样子的大动静又不太像是文家的人,难道兵部因为李存戟又开始不太平?姥姥的李存戟!你是扫帚星下凡?
几人站了一会也没等见人,便又回屋呆着,又陆续聊了几句家常便看见豆子领着一脸血的赵恺回来了。
赵恺一身狼狈,见他父王在座,却挣开了豆子,一甩手,抹掉了一鼻子的血,偏流的更多。看的李青鹤都觉得瘆人:“哎呀!世子,怎么这副模样!,赶紧的止血呀!”
赵怡皱着眉:“赶紧坐好了,让阿繁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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