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姝!”唬得正在簇锦服侍下退去外披的倾烟铮地一嗓子喊來!头脑木钝间她已几步跨到我身边,并着醋锦一左一右把我扶住。
“妙儿,你怎么样,烫到哪里了?”簇锦又擒起我的手腕反复细看,蹙眉敛目问的急急。
我神绪才一点点往回拉扯,方侧目温声:“我沒事儿,沒关系。”
倾烟也已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我的手腕,其实只被溅上了几点滚烫的蜡油,不多,并沒造成怎样厉害的烫伤。她便冗冗吐一口气,旋即走到我面前与我直对:“最近怎么见你越來越心不在焉,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在瞒着本嫔?”抬手扶住我的纤肩,双目沉淀着若许深意,并着这问询的调子也有少许的威严、甚至压迫。
许是这个模样的湘嫔肃穆的与平素大不相同,在把我唬了一下的瞬间也唬住了身边的簇锦:“娘娘!”醋锦下意识一唤,意欲说些缓解逼仄氛围的话,却被倾烟一计刀锋般凛冽锐利的眼神登地止住。
心里明白倾烟是下定决心要问出个所以然,她摆出这么副鲜见到的严厉礀态便昭著了她的决心。
只是我如何能叫倾烟知道半点儿内里那些阴霾的勾当?其实只要过了今晚,哪怕我再想往深里去藏,倾烟也都会知道,也都是再藏不住的了……
“真的,真的沒有什么。”但我无法再面对她这两道灼灼逼人的目光,所含杂的不止是凌冽,还有热切的探寻、以及浓郁的担忧。她是真的在关心我。
我吐言的同时把眸子向下一敛,只觉整个身子并着颗心都起了阵深秋落叶般的飘摇,旋即不待倾烟指示,我再一次起了逾越,把头向下一低、骋着急性看也沒再看谁一眼的转身迈开步子就往外走。
“妙儿!”同时听簇锦急扬起一嗓子,但又猛地一个噤声沒了下文,应该是倾烟制止住了她。
我却已然无法管顾太多,就当是我又不懂事儿的越过了身份冲撞了湘嫔一回吧!那声唤沒能让我转身,此后也永远都不能再让我转身回目了……
。
入夜之后的初冬时节素來极冷,特别是在暮晚时分、在太阳落山之后,整个后宫这一幢幢琼琼宫廊、浩浩殿堂被裹挟进冷夜的经幡里,看各宫苑之间那溶溶的宫烛烟火一层层染就起來,便忽生一种七宝莲池飘离佛土、沉淀人间的莫名憧憬,憧憬着梵音的醍醐与佛法的救赎。然而终究因为这一切不过就是冷夜无边中滋生出的错觉罢了,故而便又无法克制的起了慨叹,既希翼、又哀伤。
心绪纷杂、情念潦草,我一路出了正屋内殿,在院子里沒了目的的胡乱踱步!内心真实的声音便在这个时候犹如浪涛拍击堤岸……
这些日子我过的很累、很紧密、也很充实,以这一个身子一个魂所承受着的是怎样的折磨、怎样的坚韧,只有我自己一个人最清楚!但我也从沒一刻不是心系着湘嫔的!
我与蓉妃的结盟一开始是为了湘嫔,虽然随着事态的不断深.入,这本心在渐渐看清、这初衷好像也已发生了不能控制的变化,但我做这一切在为了我自己的同时,其实也是为了湘嫔!
跟在湘嫔身边这若许年间,我等的一直就是一个机会,一个把湘嫔的根基深深扎下去、把她在这弘德一朝扶立起來的机会!不然我当初又何必这么淘神费力的去找什么红香阁花魁、冒着那般大不韪的动着歪脑筋要她教湘嫔媚术留住皇上?
而现今经了重重的铺垫,那个我所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的机会就摆在这里,说是机会其实又不尽然,这是一场搏击、一场只能赢、输不起的以命來押的赌局!
这个可以使皇上重新认识自己、兴许一举便能掉入皇上怀抱里去感触他心跳的机会,我该留给湘嫔……
我与倾烟是一个整体,我还不能够完全脱离她,我得借助她、我得依附她。蓉妃虽然与我结盟,但这关乎利益的盟约必定是一时
的,我于蓉妃而言不过是一颗捏在手里还算看好的棋子,只要她愿意,她其实随时随地都可以把我一举丢弃!
而放眼十几载深宫立身、浩浩命途,只有我与倾烟双双紧抱成团,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幽幽深宫里方可做到真正的相辅相成、互助互利!
比之蓉妃,湘嫔才是最令我可以去相信、也可以结盟更为深厚、更为久长的绝佳人选。而且话说回來,说到了底这锦銮宫慕虞苑里的湘嫔倾烟才是我的主子、也是与我有着十几年深浓情分知己知彼的故人。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说死了的!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一个道理,为今眼下,我只有向倾烟伺机更深一步的靠拢、借着蓉妃之处为倾烟谋得利益,方可使我自己的利益得到一个稳步的发展。一口永远也吃不成胖子,操之过急往往都沒什么好结局!
我不会背离湘嫔,也不能背离她;与蓉妃的暗地共事说直白了不过一个绕些弯子的曲线救国!
……
萧萧风声掠过耳畔,碎发曳曳而起,有那么几缕遮迷了我的杏眸,但心中的风雨遮迷不了我的理性。
念头次第清明,思绪已经梳理齐整,这一刻终于下定了一个决心……脚步略定,当地微停后我举目环视一圈,后重又步向倾烟的寝殿处走回去。
。
我当下沒敢再去叨扰倾烟,只又等了一阵子,估摸着倾烟已经睡下之后,叫一个里间伺候的二等宫女找簇锦出來见我。
不多时她便來了进深处,我立在几盏烛灯稀稀疏疏交叠出的暗影间对她打了个眼色。她一时不解,但还是跟着我一起转身出了殿外。
“妙姝。”月影晓风间,她启口轻轻唤我,一双软眸噙了满满的全然都是问询。
我却隐而不发,又示意她跟着我一路回了歇息的侧殿小间,反手叩门后,方且梳理着心绪且意欲开言。
回身时见簇锦这时已熟稔的点起几上的宫烛,溶溶烛光充盈了不大的空间,我这一眼过去,好巧不巧的便对上墙壁挂着的一道菱花镜。
烛影溶波、夜光幽昏,这一个不期然的望着镜子里映出的我这一张尚算清秀、五官亦可说是周成的面孔,又被那透窗而入的几缕月影给镀了层浅浅银波,烘托着起了两三缕朦胧情态。
恼不得的,于是就起了恍惚,我不由抬了纤指对镜抚面,双目已然失了神态:“我美么?”几缕不甘忽而漫溯过心坎儿,我下意识就问了簇锦一句。
“啊?”簇锦一怔。
她这一怔间我反倒被拉回了神智!冷不丁惊觉自个方才的失态,再看簇锦却见她懵在了当地半天回不过神儿來!
我心中起了一个好笑并着一急,才欲开口说些什么,终见她在这同时终于回了魂魄:“大半夜的你把我叫來,神神秘秘的就为问我这个?”颇为沒好气的转首蹙眉沉沉看我一眼,“美美美美美,行了吧!”又不待我回答,作势转身便要离开,又在这转身的当口里稳下调子扔给我一句,“好了别闹了,快去榻上挺你的尸!我去内殿值夜了。”
☆、第五十五话成败一举急铺垫
眼见分明肃穆的场面就这么被蒙上戏谑的味道,我一时大有些不置可否。转眼又见簇锦要走,回神的当口又一个猛子记起正事!
“等等……”我忙不迭紧走几步一把拉住簇锦,“哪个跟你闹了,谁闹了!何曾闹了!”还不忘前话的皱眉冲她这么嚷嚷了句。
簇锦早习惯了我的咋咋呼呼想风就要雨,此刻被我这一股子急劲儿折腾的很沒脾气。
我才又觉自个还是游离了话題沒往正点上扯话锋!也不给她吐口抱怨的时间,重将她拉到小几前与她落座。
“妙儿,你究竟要同我说什么?”她心里仍觉我是存了事情,一时倒也稳了身子安生坐着。
飘曳的烛影将我二人的面目打出些许斑驳的乌尘影子,在这坦缓而沉静的光波中,我渐次沉淀下一颗芜杂的心:“你们不是一直都在惊诧,我这阵子为何总也精神恍惚?”轻飘飘的一句,我沒敢持着太重的语气,尤恐隔墙被谁给听了去。
这一句才吐出來,果见簇锦微乱的面目有了短暂的定格,旋即那眉梢眼角便濡染起一层更浓的急迫:“是……因为国舅爷?”她似乎很避讳提及这个,此刻见我既然已经说了,便顿了一下语气也就坦白开來。
果然这一众人都认定了我的心神不宁是因为霍清漪!我有些无奈,即而将停在簇锦面上的目光游移开去,漫无目的定格在灯蕊摇曳的烛台间:“如果我说……我是因为皇上呢。”不是发问亦或慨叹,吐口的十分波澜不惊,一如闲话家常般云淡风轻。
“啊?”簇锦是意料之中的一个微噤。
我转目扫她一眼,继续不缓不急的将目光往偏处错落。
而她却再也坐立难安,恍惚间她已起身走到我身边抬手搭上我的肩膀:“妙姝,你又混说什么!还不赶紧熄灯休息去!”低低的语气、急急的节奏,看得出她是有意在敛我的话头不让我过多提及。
也诚然,这类字句任谁听來都觉的是逾越了!但我所行所做桩桩件件又哪点不曾逾越了谁?事已至此,即便我想瞻前顾后畏首畏脚,逼在那里的时局与境况也再容不下了我的踌躇与小心翼翼:“啧,不日前总也问我为何心神不宁的是你,当下里我主动说了,你却给吓成了这副样子!”我不紧不慢的浅浅回了她一句,顺势拈了手边儿一盏凉茶便要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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