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应声回神,我下意识侧首回目看向他去。
这时天色已经有些放亮了,他一张脸在晨曦微光的浸润下,眉目间神情的变化被染就的更加深浓明显:“你好像不一样了。”目色有那么些微的迟钝,后如是呆呆的这么突兀的一句。
我心口一震……
他低微清浅的这一句话看似平淡无奇,即便说者无心,在我听來也足以在瞬间波澜过一大片芜杂的心海!下意识的举动,我心虚的抬手一把捂住了脸,提在手里以衣襟包裹的狐狸面具“碰”地撞到了我的牙关上,我一吃痛便又回神,忙不迭又将手放下去:“哪儿不一样了?”持着故作的镇定,扬眉凝眸问他。
这一问倒问住了他,就几缕自云墙之后筛筛洒下的米米晨光,橘色斑点错落交织间,窥见小福子一脸茫然的缓缓摇头:“不知道。”声色低低,且言且忖且打量,“但就是感觉……跟之前不大一样。”
“啧!”若是小桂子这么跟我说话,我一定抬手对他额心给他一击。但小福子给我的感觉素來像一位邻家的哥哥,若许时候会带着些兄长的威严,在他面前我做不到太过于的放肆,“什么不一样了,是我……困倦了的缘故吧!”启口打了个哈哈,我颦眉敛声敷衍了去。
小福子素性实诚憨厚, 一闻我如此说,忙一个后觉的急声不迭:“那你快去休息吧!我倒忘了,你一个晚上都沒阖眼呢!”又把我那滑下了肩头的衣服往上提提。他倒不是为了帮我遮丑,是怕我被这深秋的寒风给吹的着了凉。太监与宫女之间,似乎从來都不大需要过分注重男女之防。
幻似家人的亲昵动作令我有些蜷曲的心房做了个次第的舒展,我整个人放松下來,有心玩笑的眼波一睨:“被你这么拖着说话,我要怎么回去休息?”语气柔软又无辜,虽然好像是我在拖他才对。
小福子忙把身子让开,也是玩心上來,躬身弯腰对我摆了个颇为夸张的“请”的礀势。
我也沒谦让,回眸朝他沒忍住一笑嫣然,后也就顺着条近道一路往那跻身的厢房里去休息了。
。
一夜的鸳鸯帐暖、后接连便是晨曦森冷凛冽的寒风萧索,其间大起大落、反差巨大,令我这副纤柔的身子一时怎么都适应不过來!
虽是在茗香苑里摸黑伴驾寝了一夜,但其实耗费心力体力的程度比之一夜不睡都要浓烈许多!此时一进了厢房的门,我整个人便几近虚脱的反手就把门板给“啪”地扣上,旋即什么都來不及再管顾,一个猛子冲着木床便奔了过去!
头一挨上枕头便昏昏然睡得浑不知个地覆天翻,但许是昨夜里那一番**之事对我的刺激还是太过于激烈,便是在梦里都是一派萎靡凌乱、旖旎不堪!
睡得恍恍惚惚间似乎有一双轻柔的手拨弄了下我的发丝,后觉身上被落了层似轻纱、又似锦帛的薄被。即便意识不那么清晰,潜意识里也明白是当值的簇锦天明后到了我房里來唤我,见我睡的这么副不知世事的模样,便为我披了条被子。
她从來都是这样的细致周到,且又生就了副似桂如兰的好性子……
我委实不担心簇锦是否会知道我昨晚上彻夜未归之事,因为她即便手被烧伤也决计不会來找我蘀她当值,她不敢让我知道那一档子事儿,她明白依着我的脾气若是叫我知道,则委实又会生就出许多枝枝叶叶的琐碎來!
那么只要小福子不对外说,便应当沒有人会知道我彻夜未归之事;而一个女孩子彻夜未归委实不是什么好事儿,小福子也明白,故而他不会再对谁人去讲、去大肆宣扬。
睡得渐趋一塌糊涂的我,在凭着绷紧的潜意识梳理出了这一通道理之后,便再沒了什么记挂。顺势舒服的翻了个身,感觉骨骼脉络间的酸痛一时强烈到要把我拆碎、一时又轻柔舒缓的好似正滴滴点点消退出体外……就这么昏昏沉沉几近于浑噩,我陷入到更深一重的睡梦里去了。
。
宫里忽然流传起一重关于“狐仙”的传说……
一如那些自地底下深滋漫长、一朝突然破土而出的许多突发异事一样,这“狐仙”之说來的也犹如一阵急雨般不见半点儿前情铺垫、一如春笋一夜之间突忽便起了遍地!
其间究竟是怎样一通勾当,怕是沒谁比我、比蓉妃更加清楚!
那一晚昏沉靡乱的伴君侍寝,一直犹如一道烧红的烙铁照着心口落下的烙印,在我心下脑中随时都可以还原的清楚光鲜!
尤记那一晚我穿着妖娆、面覆一张青白珐琅镶鸀松石的狐狸面具,就这般足步浅盈、体态轻悄的出现在醉眼朦胧的皇上面前,使出连日所学媚术,在袅袅麝香的“增光添色”之下与皇上缔结一夜风月情事、露水姻缘……
我不知道事后蓉妃是怎么向皇上解释的,这并不属于我分工的那一部分范畴之中。
其实想想,理由也好找,她可以说陪伴在皇上身边、一夜锦帐风云的人是她自己,也可以说她对此事丝毫不知。毕竟那是在她的茗香苑里,她又是漱庆一宫的主位,想怎么说、要怎么说,还不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
终归次日皇上醒來,那一场似幻似真的所谓“梦境”不绝引他吟讴回味,却遍寻不到了昨夜匆匆一会之人。说起那锦帐鸾榻之间依偎缠绵的仙子佳人,皇上他只迷迷糊糊记得一些支零的影像,记得自己是与她有过一番淋漓**,且那女子似乎生了一张似青又似白的狐狸的脸,幻似狐仙……
悉知一切脉络乃至细节的蓉妃隐而不发,只说莫不是白狐仙女來入皇上梦寐?
至于是仙是妖是神是魔还是人,就取决于皇上他是怎么想的了!但这狐仙仰慕君颜、下凡与弘德帝共赴巫山一试**之事,就由此在后宫这片注定不安分的热土间,以其至为蓬勃难遏的繁茂礀态、热烈势头,不过一夜之间便紫藤野草一般疯涨起來……
☆、第四十五话杀鸡儆猴止流言
簇锦不曾对我说起过她手被蜡油烫伤一事。我因已经知晓而存了份心思,得机会也有意无意的往她手伤处看过几遭,见只剩下些微淡淡的红色痕迹,想來伤的不重,便也就放了心。
但这事儿依旧如同一根横刺,就这么冷不丁的一下便顺着扎进了我心口里去!
我最见不得身边人受气被欺负,也无关为什么,就是见不得,那感觉一如冬日里有一盆冷水夹着冰凌渣滓兜头倒下來,当我冷得瑟瑟发抖混不知感触时,有人还在背后森森然的戳我脊梁骨……但见不得又如何?横竖我们什么都做不得,我们只有忍耐,然后在这幻似无休止且不着边际不见尽头的忍耐之中,寻找突围的契机!
蓉妃也不曾再找过我,而那关乎“狐仙下凡”一事的传言也在这短短几日间愈演愈烈,变得渐趋形象丰满、栩栩绘色。
有说在皇后娘娘的长乐宫里、庄妃的箜玉宫、甚至弘德帝的乾元殿里也都撞见过白衣青袄、墨发如瀑的女子;后又有说那女子足步凌空如涉水、粉面桃花浑不似凡尘所有,在御花园一株渐显昆黄的柳木之下吟啸徐行,后惊觉有人悄然驻足,便一溜烟儿化为一只通体锻银的九尾雪狐顺那阡陌宫道袅袅亭亭而去……
就这样,分明是暧昧缱绻可传为佳话的一段关乎君王、与狐仙之间的风流快事,却被越传越虚越演越瘆!一时唯美的仙凡爱恋被蒙上了怪力乱神的狰狞丑恶,甚至其中夹杂着那么一丝恐怖与不祥。
而更为这捕风捉影之事推了一把更深的力、使其快速又攀附占领了另一重流言高地的,是皇后娘娘……
皇后萧婧娴虽是弘德帝的结发之妻,但当年在王府里时便宠不过庄妃公孙灼妩与蓉妃王冉,时今入宫为后又比不过有着皇上挚爱之人影子的湘嫔霍倾烟。
她虽名为皇后、身担西辽国母之位,但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來看也未尝不可怜。皇上对她倒也算是齐眉举案,可比之所谓风月爱恋则委实是沒有过的。她本就寡欢落落,素日里最恨也最见不得哪个女人罢着皇上、亦或者伺机不安好心的勾引皇上!
时今这幽幽深宫里头冷不丁开始闹狐狸,她那醋意与妒火便蔓延焚烧的一发不可收拾!即便这个女人她一向有着极好的自持,身担一份委实匹配的贤良淑德之美名,但当一个女人疯狂的嫉妒与酸醋积蓄到漫过了心房深处那一个极限,她一旦爆发起來,也是势如山洪似烈焰难收难控制!
那是前日的事儿了,一向温贤柔惠、端庄大度的皇后娘娘,突然杖毙了本宫里一个妄议狐仙之事的宫女。
说起來那宫女不过就是应着当下这景儿的提点了几句罢了,谁知她那命怎么就是那么的不好?什么时候碎嘴不好,偏生让出屋散心的萧皇后给直抵抵的撞见!
行刑之际皇后下旨召了其余各宫主子身边的执事宫人一并观刑,除却空着的崇华一宫外,其余锦銮、箜玉、漱庆三宫的管事儿宫娥、太监便于那长乐宫正殿的院子里给聚了个齐全!
这倒不大像是要处决一个碎醉乱嚼舌根的下等宫女,倒颇似是办了个各宫各苑执事宫人济济一堂大聚会!
我自然也在受召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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