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没事吧?”银笙不无担忧地道。
“站着干什么?”他低声问着,声音有些无力。
一滴冰凉的水珠沉沉坠下,正打在银笙掌心。她蹲了下来,看他眼睫低垂,似是还在忍耐着极大的痛楚,不由得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奚秋弦别过脸,她的手指只轻轻划过,感觉到一丝微凉。
“阿笙……我起不来了。”他颓然坐在昏暗中,喑哑着嗓子,眉间微蹙。
银笙心里一沉,握住他的手,他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怎么办?我去叫天淼。”她急得抱住他的肩膀。奚秋弦却努力睁开眼睛,道:“别去,他们帮不了我,只能徒增惊慌。”
“那我背你起来好吗?”银笙紧扣着他的手指,想为他带去一丝暖意。
奚秋弦摇摇头,望着她道:“不用……你坐在边上好了,我再调息一会儿,忍过这阵就好。”
“……好。”银笙心有所牵,但还是只能松开手,慢慢退到一边。奚秋弦独自坐在昏暗的角落,银笙隐约可感觉到他的呼吸又变得急促沉重,她望着他单薄的身影,很想为他解除一些痛楚,但却始终只能无能为力地远远守着。
银笙心里很是懊悔。
――当初就不应该带他来冰洞山。
他虽是要强,但毕竟无法像她那样奔波跋涉……银笙抱着双膝,心情变得低落起来。
******
或许是因为处于这寂静昏暗的环境中,也或许是因为心事重重,银笙觉得时间过得格外缓慢。过了许久,奚秋弦才又睁开双目,她急忙起身来到他身前,小声问:“现在好些了吗?”
他默默地点点头,脸色还是苍白。
天淼听到他们的对话,从远处返回,奚秋弦让他前去山洞口查看地形,同时也观察一下四周动静,看看暗夜盟的人是否就在附近。天淼走了,其余人等守在各处通道口,此处就只剩奚秋弦与银笙两人。
银笙侧坐于他身边,见他神情淡漠,眉间似是仍有郁结。自从她未曾将失踪后的遭遇告诉他之后,银笙觉得奚秋弦与她之间始终还有着难以消除的隔阂。尽管在危难时他不曾抛下她,她也一直惦记他,可那一种淡淡的疏离之感却一直横亘不去。
“你还生气吗?”她鼓起勇气道。
他看看她,没有说话。银笙蹙着眉,叫他:“奚秋弦。”
他睨她一眼,道:“现在变成连名带姓称呼我了吗?”
“谁叫你又不理我?”银笙蹙眉道。
他移开视线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莫名其妙?”
银笙没有回答,而是问:“因为我没有立即告诉你实情是吗?”
奚秋弦缓缓道:“银笙,你之前整整失踪了一晚……我一刻不停地找你,可你却连失踪后发生了什么都不肯说。我在意的不是你到底出了什么事,而是你不愿意对我告诉我。”他说到此,又抬头望着她,“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可信任?”
银笙哑口无言。
奚秋弦撑着地面想要站起,她慌乱之中将他按下。“又要做什么?”他无奈道。
“你只问了我一次,我当时有些犹豫,可你没等我想明白就不再搭理我了……”她垂着头,委屈道。
他扬起唇角,竟还笑了笑:“我从来不会勉强别人,问过一遍的话,若是得不到答案,我再也不会问第二遍。”
银笙被他这态度激得心里越发难受,想到哥哥不知是否安好,又不禁红了眼圈。
“他是我的哥哥……”她声音喑哑低沉。
奚秋弦乍一听没明白,略微怔了怔,皱眉道:“你说什么?”
银笙的眼泪就快要落下来了,却怕被他看见,转过身去忍住,道:“我说,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哥哥?!鬼虚影?!”奚秋弦惊愕万分。银笙默默地点了点头。
“怎么可能?!”他还没从惊讶中恢复过来,拉过她,“你原来就知道?!难道一直瞒着我?”
银笙急道:“我是被他掳走后才知道的!他一开始也不认得我,后来在玉泉河畔听见你叫我名字,才认出我来。”
“他怎么会是暗夜盟的人?”奚秋弦追问道。
“他说与我失散后,被人掳走当做杀手训练了很多年,后来才知道那里就是暗夜盟。”她哑着嗓子道。奚秋弦怔了一会儿,见她神情沮丧,眼中泪光隐现,不由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瞒了那么久也不说?”
银笙勉强定了定心神,“他不让我说。”
“如果我不问,你就一直不告诉我?”他望着她的眼睛。
她摇摇头,眼里流露出痛苦之色,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自己的言语分外匮乏,最终还是没有解释半句。两人静默片刻,上方又有水珠滴落,划过银笙的脸颊,似是泪珠一般。
奚秋弦看着郁郁寡欢的银笙,心绪亦低沉。
自从银笙第一次失踪又回来后,他总觉得她时时出神。青磷粉的发现,三分是他留了心眼,七分却也是偶然。但他始终没想主动去问,他觉得以银笙的性格,不可能长久地隐瞒什么事。没想到,她连与哥哥相逢这样的大事都瞒着他。
奚秋弦深深呼吸,倚着冰凉的洞壁出神。
这几天来,或许是因为长途奔波,或许是因为连连出手,他早就觉得吃力。但他没有闲暇去休息,他觉得有很多很多事情需要他一一去做。可何梦齐出现后,他更是坎坷不断,甚至差点又丢了银笙。
奚秋弦不想承认自己实力不济。
然而事实就摆在面前。
本就因此而情绪低落,再加上银笙对于鬼虚影的事隐瞒至今,直至他追问才说了出来,两件事纠结于心,让他更是难以释怀。
******
两人之间再度无言。
天淼的到来打破了难熬的尴尬,原来这山洞外是一片密林,再往前便是通往山外的河流了。得知阴差阳错出了那片神秘深山,众人高兴起来。
天淼道:“少爷,暗夜盟的人不在周围,我们最好趁着这机会尽快动身。”
奚秋弦还在思索,银笙却起身道:“之前我们不是有船停在木鱼镇吗?我去通知他们过来接应。”
天淼一怔,“银笙姑娘,你还是留在这里陪着少爷,我去便是。”
银笙摇摇头,道:“我比较熟悉这里的地形,不能总是让你奔波传信。”说罢,竟也不容别人再行劝阻,拿着剑便往洞口方向而去。
奚秋弦抬头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叫道:“阿笙。”
她的脚步停了一下,但没有转身。
“不要出去。”奚秋弦沉声道,“之前你刚刚逃脱何梦齐的抓捕,如今再露面,不是羊入虎口?”
“天淼出去岂不是也危险?”银笙负气道。
“我跑得比你快。”天淼想要打圆场,奚秋弦却已经站了起来。“不用争来争去,也不用等人来接,我还能走。”他神色宁静道。
银笙微微惊讶,他一言不发地扶着洞壁便向前走去。
******
洞外阳光耀眼,奚秋弦乍一抬头,眼前一阵发黑。他强忍着晕眩带着众人穿过密林,耳听水流潺潺,又行了一程,河流便出现于山脚之下。
有人在山脚下找回了一些先前留着的马匹,众人回望群山静穆,山顶烟岚朦胧,昨夜的大火恍如一梦。
为避免再度遭遇暗夜盟的追杀,他们一刻不停地往木鱼镇方向赶路。天淼在半途中说服了奚秋弦,还是先行一步去往船只停泊处传信。
他走了之后,奚秋弦扶着身边古树坐下暂歇。阳光淡淡洒落于他身上,眉眼更黑脸色却越白。银笙走到他近前,他也没有抬头,只是望着自己的影子。
银笙很少见到奚秋弦这样沉默,这样低落。但不善言辞的她却不知道怎么去解释,也不知道怎么去弥补裂痕。她只有慢慢蹲在他面前,身形愈显弱小。
奚秋弦默默地望着她,她略显局促不安,也抬头看着他,眼眶还有些红。
她的手试探着放到他衣衫下摆处,替他整了整。
她总是喜欢这样蹲在他身前,像一只无害又胆怯的小兽。
奚秋弦忽然想到那夜在小屋里,没有灯光,没有被褥。他坐在薄薄的床板上,她也是这样的动作,他问起:“一直蹲着不累吗?”
“这样望着你,你坐着也比我高,我喜欢。”银笙那时被朦朦夜色笼着,面容模糊,言语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欢乐与的羞涩。
而此时,她还是像以前那样,身子缩得小小的,仰起头用黑澄澄的眸子望他。只是现在她的眼里不再是隐含着欢悦与爱慕,而是充满了不安与失落。
银笙抬手碰了碰奚秋弦的腿。他抿着唇想要挪开,但双腿不是很灵活,便只好用手扶着自己的脚踝,往边上让开了些。银笙更加失落,往前凑了凑,用极小极小的声音道:“腿上的伤怎么样了?”
奚秋弦本来心绪沉重,但不知怎的,一看到她这蹲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就又按捺不住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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