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略一思忖:“若是可以,当亲自上门才好,神医那是那般容易请得动的,更何况,太没有诚意。”
“若要诚意,上门去请就是了,哪里能让乱跑,身子本就不好,经不起舟车劳顿的。”谢长宁不满。
“别急,柳风絮连个地址都没给留,显然是想等回来后从长计议的。”他晃了晃手中的信纸,“这是为了报平安,特意发回来的书信,他已经回京的路上了。”
谢长宁表情纠结:“是不是应该让他快点。”
“哈哈,”萧衍笑出了声,胸口一震一震的,将谢长宁揽入怀中,下颚抵她的发顶,“有宁儿,夫复何求?放心,都已经等了二十多年了,不差这几日。”
谢长宁脸红了红:“只是希望,千万不要再出什么乱子了。”
“王爷,安阳长公主来了。”凌云忽然通报。
谢长宁吓了一跳,连忙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这要被撞到了,怕是又是好一顿调笑。
安阳长公主不请自入,本是满面春光,看到谢长宁和萧衍坐一起,尽是揶揄之色:“打扰们了?”
“没……没有……”萧衍还没有开口,谢长宁赶忙摇头,就怕安阳长公主多想。
安阳长公主低叹一声,看着这两个,怎么看怎么般配,她与言君原本也是这样般配,却多了那些波折。想了想,她从袖中掏出了两张大红的喜帖:“也好,省得再多跑一趟。”
谢长宁接过。看着那喜帖,虽是奢华,可是下帖规格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再说,长公主大婚之前,不应当都有消息么?
安阳长公主似是知晓了谢长宁的心意,连忙摆手道:“言君原本就是长公主府的,此次发帖不过就是补个仪式罢了,更何况……就不大办了,也省得繁琐。请些熟悉的见证下,们就满足了。”
谢长宁反复翻看着喜帖,忽然了解了安阳长公主的意思,李正清如今无父无母无亲,就算办了也都是皇家的或是盛京之中各色的大小物,实烦心。
萧衍摩挲着喜帖,忽然看向谢长宁:“也喜欢这样?太傅怕是不会肯吧?”他有些迟疑。
“当然不会肯。”她将喜帖收好,“现可不需要操心这些。”
“怎么不需要?”安阳长公主挤眉弄眼,“等及笄了也是要想的,倒不如现就想了,到时还省些心力。”
“皇姐。”萧衍忽然出声,静默地看着安阳长公主。
安阳长公主哈哈一笑,最后轻咳一声,收起了玩笑色:“们两个可要好好的,千万别为了一些其他事情闹别扭,以后会后悔的。”
“不是一家不进一家门。”萧衍淡淡回了一句,“言君也这样说过。”
“们心里有数就是了,那走了。”安阳长公主临出门前向谢长宁使了一个眼色。
谢长宁会意:“去送送长公主,先吃点点心,浅碧新做的。”她将食盒向萧衍的方向推了推,自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她伴着安阳长公主慢慢地走了一小段路,安阳长公主才缓缓开口:“其实,现这节骨眼去治他的病并不是什么好事。”
谢长宁诧异:“为什么?”安阳长公主与萧衍应当是姐弟情深,竟然被拦下。
安阳长公主叹了一口气,有些悲凉的意味:“身皇家,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呢。”
“圣上明明很意谨之啊。”
“可是齐王与平王还都是圣上的同母弟妹,更别说与他都是圣上的异母弟妹,圣上的眼里,他更意他的那个儿子和这万里江山。若是其余皇子的危害超过了预期,他是决计不会容忍的。”
谢长宁心沉了沉,她还是不敢相信帝王心术竟无情至此。可,这许多年的关照与疼爱也绝对不会是假的。
安阳长公主见她不相信,又道:“当后宫之中为何嫔妃要害太子会那样好下手,而为何又误打误撞受难的成了谨之。”一切尽不言中。
圣上那样疼爱太子,太子身边一定是被排查过的,那便是有意放纵,他料定了谨之宅心仁厚一定会护下小侄子。
谢长宁的心凉了:“他自己也是知道的吧,他就不意么?”到底是什么,让他对圣上这些年的疼爱还坦然接受毫无怨恨,明明,就是不意的样子啊。那他心里会怎么想?满满的信任寄托给了敬重的皇兄,他就……不会难过么?想到这里,谢长宁只剩了心疼。
“父皇身边的总管王祥当时还没有离开皇城,知道这件事时候便要为他讨回公道,可是被他拦下了,说他是为什么呢?”安阳长公主反问,“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孩子啊。王祥公公见他这样固执,便一气之下离开了。”
谢长宁恍然,难怪那次去明和园,见到王祥的时候,临走前,他会问谨之:“后悔么?”
他说,他从来都不会后悔。她的鼻子一酸,他何苦如此隐忍。难道,竟要为了那所谓的圣心,连病都不治了么?
送走了安阳长公主,谢长宁恍恍惚惚地回到了书房,呆呆傻傻地站着,看着正低头用功的萧衍,心中更加难受,她心爱的被欺负了,她却不能替他出气,只能替他委屈。
“怎么了?”萧衍抬头,就看到谢长宁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由担心。
“谨之,无论如何,都要治好病。不惧任何困难与难测,只要安安稳稳身边。”她一开口,语调呜咽。她想过了,就算给谨之治好病会遭来猜忌,她也一定要优先治病。再苦再难,他们都一起面对。
“乖……”萧衍向她张开手臂,示意她到他的怀里去。
谢长宁慢慢走了过去,萧衍搂住,抱坐膝上,慢慢哄着:“听的,什么都听的。”
凌云捂面,王爷,您实是妻奴。
病重
萧衍专心描摹着一本字帖,谢长宁旁边拿着一本书随意翻着,却是心不焉。她时不时抬起头看看萧衍的侧脸。
长期的病态,他的皮肤都是不健康的白皙,忘了多长时间又没见过他脸上有些健康的红润了。下巴太过消瘦,但是不尖,只是隐隐感觉硌得慌,棱角分明的嘴唇轻抿,是他惯来严谨清冷的标志。鼻梁高挑,她甚至想伸手去捏一捏,看看能不能拔起来。哦,她最喜欢的还是他的眼睛,严肃认真的时候目光深邃,能看得寒毛耸立,但是,看向她的时候却满满的都是她的影子,温润柔和。
她用书挡住嘴唇,眉眼弯弯,偷偷地笑了起来。看样子她真的是走大运了,捡到了最好的男。算不算是她重生之后,最好的礼物呢?老天爷让她重生,阴差阳错知道了那么多的事情,她姑且就当萧衍是奖励了。想到这里,她眸光一闪,可是,若是不能好好保护谢家,礼物也会消失呢。
萧衍刚好写完了一个字,扭头一看,他家的小姑娘又神游幻境了。他将毛笔撂下,挑眉看着。
谢长宁将手中的书放下:“的字都这样好了,还天天练字啊。”缓缓站起,走到了萧衍的身边,歪头看着他的字,还是那样好看,随意又大气。
“许久没临摹了,怕手生。”萧衍随口应道,仔细端详着,“多练一练也好。”
忽的,门外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两不约而同地向门口看去,书房门并没有关,凌云和着凌乱的步伐出现了两的视线之内。
“不好了!”凌云深喘了两口气,“谢府派来接谢小姐回去,说是老夫不好了!”
谢长宁心里一惊,慌张地看着凌云,也顾不得萧衍,立刻就要往外走,萧衍见状,便跟了上去。
“到底怎么回事?”走到凌云的身边,萧衍皱着眉头,他虽不常打探谢府的消息,但也知道老夫身子还算硬朗,怎么说不好就不好了!
“奴才也不知道啊!来的慌慌张张地也没有说清楚,这事情不能耽误,奴才听了便赶紧过来了。”
谢长宁第一次觉得端王府书房到门口的这一路如此的艰难,若是祖母真有个好歹……她简直难以想象,祖母是那样的疼爱她,万万不能有什么事情啊。
“听画?到底是怎么回事?”谢长宁刚一爬上马车,便看到祖母身边的大侍女听画端坐马车里,两眼无神,面色苍白。
看到谢长宁,似乎所有的委屈与不甘都有了发泄口,‘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大小姐,老夫被三房气吐血了!”
谢长宁心里一凛,祖母的身子,她是清楚的,去年伤寒之后,虽然看起来还算硬朗,可是内里,已经是日渐衰败,但是按照往日的调养,再熬上七八年也不是问题,可是怎么就突然……
三房?她默默握拳,如今谢府风平浪静,三房就耐不住性子了么?她依然记得,当年谢府麻烦缠身的时候,三房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甚至想把谢家拖下水,这种打的什么注意,她最是清楚不过。不就是觉得是嫡系的庶子,脸面上过不去么,前世的时候,他想等大房二房四房都绝了,自己当嫡支,如今却不知道又打了什么年头。
想起来前世的事情,谢长宁只觉得胸闷,整个谢家再无可为四叔的那个孩子谢长平遮风避雨,倒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欺负,会不会有看谢家拂照的面子上,多关照关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