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扰乱军纪,难怪要挨打了。”谢长宁肯定地点点头,谢长生脸颊都红了,直把头埋到枕头间。
“反正,反正……”谢长生无力哼哼了一声,“都是苏彻的错,死木头,老古董!”
蓦然,她又抬起了头,看着谢长宁,“大姐快说啊,祖母到底怎么了。”忽然之间,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大姐,的脖子怎么了!”
谢长宁目光沉了沉,握住谢长生的手,将她所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说到最后,已是哽咽。
“真是太过分了,去找他去!”谢长生听完,抹了抹眼泪,就要从床上起来。
“给好好待着!”谢长宁将她猛地按下,咬唇道,“祖母都这样了,还让她担心么,还不赶紧养好了伤,去看祖母。”
“三叔他们是混蛋,不对,再也不承认那是三叔了!”谢长生激动挣扎着,“凭什么谢家对他们这么好,他们还要气祖母!”
谢长宁小心地不碰到谢长生的伤处:“以为现打抱不平有用么!恶终将有恶报,看谁饶得过谁!”她低吼出声。
谢长生忽然老实了下来,趴床上呜咽出声:“祖母,祖母……怎么办啊……”她迷茫又难过,如果祖母还能和她插科打诨,她什么都愿意做,只是不想失去祖母。
“知晓难过,”谢长宁眼睛都哭肿了,可是眼泪还是没绝,“同的心情是一样的。如今们能做的,就是多陪陪祖母。如果……如果可以的话,哪怕以后祖母不能动弹了,只要她还就好,那就好……”多给一些时间,服侍床前。
“大小姐,四小姐,刚刚老夫那里来通传,道是老夫醒了。”进来一名侍女,明显是谢长生身边的。
谢长宁猛然站起来,见谢长生也着急了,她安抚似的拍了拍谢长生的胳膊:“去了没得让祖母担心,先过去看看。”
虽说林氏是醒了,可是并不代表就好了。谢长宁到的时候,一大家子围床边,一名太医将手指搭林氏的手腕上,拧着眉,另一只手一下一下捋着胡须。
许久,他才将手缩了回来,抖了抖袖子。
“太医,怎样了?”见太医起身,众皆围了过去。
谢长宁却绕到了林氏的床边,林氏眼睛微睁着,双目无神,看到谢长宁来,动了动手指,嘴中吐出了几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谢长宁连忙坐到床边,握住了她的手:“祖母。”
“谢老夫如今已经脱离险情,只是以后恐怕都不能言语,行动也会不方便,调养好的话,还能再坚持个三五年也不一定。”太医尽量压低了声音,以免病听到,却还是钻进了谢长宁的耳朵。
虽说以后是瘫了,可是她却庆幸,总比没了强。想着,她竟是情难自禁,又落下了泪。
“啊……”林氏张了张嘴,努力抬起手。
谢长宁执起林氏的手,贴自己脸颊上,模样很是亲昵:“没事的,祖母,好好的。”心中酸涩,那只收她脸上摩挲着,似乎努力为她擦拭着眼泪。
“祖母,真的没事……”谢长宁哽咽着,“这是高兴的。”她吸了吸鼻子,故作坚强地笑着。
“啊……啊……”
谢熙年沉沉叹了一口气,努力分辨着老妻意味不明的字眼:“祖母,要现就把婚事定下来,虽然离及笄还有半年多,但是,想让及笄之后立刻出嫁。”
谢长宁呜咽地看着林氏:“可是,还想多陪祖母身边待段时间啊。”
林氏目光温柔,轻轻摇了摇头:“啊……喔……”
“嫁出去了,她才能安心。”谢熙年目光沉沉,老妻这是担心自己会耽误了孙女,会担心孙女以后会不如意。她什么都知道,只是一直默默不说。
谢长宁咬了咬嘴唇,最终点了点头:“孙女知道了,会尽快的。”
林氏满意地扯了下嘴角,又艰难扭动了下头,视线群里搜索着,似乎有点失望。
谢长宁会意,声音柔柔安慰:“祖母,长生不是故意不来的,她很是伤心,不过有些热伤风,不敢过来,怕过给了您病气。”
“呜啊……”急促地几声,似乎很是着急。
“她真的没事的,多喝两服药好好发发汗就会好的,您可不用为她担心,她的身子骨您还不清楚么。”谢长宁急忙劝道。
林氏渐渐平静下来,又看向谢长君,这个孙子,家里一直报以希望,是谢家的顶梁柱,却有着最艰难的使命,谢家的好儿郎,原本不必如此。
她又将视线转向孪生兄弟,谢长明虽然性子跳脱了些,却事事有谢长庚看护着,两的性格正是互补。
至于谢长安,她面上泛起了笑意,玲珑剔透的小娃娃,性格作风都颇似他的父亲,从小就是个小大。
想起来不幸命陨的长子,她咳了两声,看向与她相伴多年的夫君。这一辈子,她怨过、恨过、念过也恋过。可是从未像现一样厌弃过,谢家的家主,他的一举一动便处处以谢家为先,却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女。家族重任,是一个磨的利器,压一代又一代的肩上。
谢熙年看出了老妻的不满,他不忍心地别过了头。
“娘,您可要好好养着,明年春季科举,儿子就去参加。”谢惟语调带着一些涩意。
林氏欣慰地勾了勾唇角,缓慢地摇了摇头,又伸手,极为费力地想要让他们都走一样。
“祖母,您想休息了?”谢长宁会意,“祖父、四叔、母亲、二婶,还有各位哥哥,们先回去休息吧,这里陪着祖母。”
林氏已经缓慢地闭上了眼睛,呼吸也趋向于平稳。
谢熙年点了点头,招呼着大家一起离开了,临走之前,仔细地看了谢长宁一眼,她已经找了一条纱巾围脖子上,看不到那些淤痕,这才放心地离开。
真相
林氏已卧床七日。
谢长宁舀起一勺汤药,轻轻吹了吹,递到祖母的唇边:“祖母,喝药了。啊……张嘴……”
林氏掀起了唇瓣,谢长宁格外小心地将药送入了祖母的嘴中,眼见林氏喉咙动了一下,才又重新舀了一小勺,重复起之前的动作。一来一往,一小碗药喝了足足有一刻钟。她将碗放到旁边的花架上,抽出一条帕子,为祖母擦了擦唇角残留的药液。
“小姐,端王爷来了。”浅碧伏谢长宁的耳边,轻声道。
谢长宁怔了怔:“他怎么来了?”自从上次林氏一再要求她早些将亲事定下来,她已书信告知萧衍。萧衍第二日便上门提亲,双方动作也是快。仅仅几日,就敲定了她及笄之后半月的一个好日子。
自此,因为照顾祖母,她再也无暇去看萧衍,如今他上门来找她,她多少是愧疚的。想了想,缓慢起身,扶着祖母躺下,为祖母掖了掖被子。
“您再眯会儿,去去就来。”
林氏似乎是知道谢长宁所为何事,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眸光中还有几分催促之意。
谢长宁随着浅碧去了后花园,却见萧衍握着一小撮鱼食,正池塘边喂锦鲤。
“今天怎的过来了。”她与萧衍坐回了亭子里,她方才张口。
萧衍仔细打量了谢长宁,这几日她都没有出面,乍一看,脸色苍白了很多,眼圈乌青。又将视线扫向她的脖子,听说她还被掐了。这一下,不知道遭了多少罪,不由心疼。
“准备离京一趟,临行前来看看。”他掐指算了算,不晓得下一次再见到自己的小姑娘要何时了。
“去哪里?”谢长宁有些惊讶,萧衍这二十多年,都没有离盛京超过三百里。
“按照日程来算,柳风絮这几日应该到了,可是他还没有到,不仅没有到,连一封书信都没有,担心别是路上出了什么状况。”萧衍不无担忧的想,柳风絮虽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但若是遇到有心加害的,也颇为棘手。
“那去了岂不是更危险。”谢长宁坚决反对。
“是皇亲国戚,柳风絮却是区区太医。对,他们不会下手的,一旦被查出来,将是灭顶之灾。柳风絮比危险的多。”
“可是……”谢长宁犹豫了下,“他们为什么要对柳风絮下手呢,仅仅为了不让治好病?”谢长宁心中盘算着,并不是不可能。萧衍若是治好病,完全可以身居要职,到时三皇子一脉只会更加艰难。
“谁知道呢。”萧衍伸手摸了摸谢长宁的发顶,“也许找到柳风絮就直接去拜会神医了。”
“不行,不允许去。”谢长宁抓住了他的手,坚决拦下,“柳风絮那里派凤字属玄衣卫去救,神医那里……让别去求。身体不好,不能长途跋涉,冒不起这个险。”她目光坚定,大有要仔细看住萧衍的架势。
“宁儿……”萧衍低声叫道,“若不亲自去,怎么请得动神医。”他知晓,他的小姑娘原本想自己去的,可是她祖母这里,必然也是舍不得离开。既然如此,倒不如他亲自去。
“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她脑中过了几个选,最后坚定道,“直接将这件事报给圣上,究竟该谁去,让圣上决断。”不是说当年之事,圣上有所放纵么,若是有医好萧衍的机会,他却不肯,必然为诟病。也更能体现出他心里有鬼,这一次必会让他进退两难,日后有了机会,会报复也不一定。可若此事拖住了他,尚可给谢家一线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