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惠娘就忍不住哭道:“哪里有什么见不得人?还不是婆婆下了禁令,不让我出门,才将门关了起来的。本就我受了委屈,为何受罚的还是我?你当初说过护我一生,许我夫人之位。如今你可还记得你说过的话?”
“你这是委屈了?我何尝没回护过你?若我没护着你,你怎会在这国公府中?我倒想知道你有几分心思放在我身上,当日又怎么去了南安郡王的院子门口,你又存的什么打算?”
崔铭大声说道。
徐惠娘怔怔的看了崔铭一眼,哭道:“你护着我?那为什么我的日子还比不得一个丫头出身的翠荷?我怎么到南安郡王院子门前的,不是说过了么?只不过想去看你,碰巧去了哪里的。”
崔铭冷哼一声:“碰巧?怎得这么巧,就只走到南安郡王门口?你还觉得你的日子比不上翠荷,你这是嫌我没用,还是后悔了?”
“后悔了,怎不后悔?从远儿入不了族谱的那天起,我就后悔了。”徐惠娘哭道。
崔铭与徐惠娘两情相悦,彼此都依仗着对方的喜爱,纵坏了性子。这时猛然吵起嘴来,彼此就也未留了情面。
而崔铭着实气恼了,听了徐惠娘后悔的话,便又扬起了手。只看着徐惠娘满脸泪水,却未忍心下手。
徐惠娘却大哭起来,说道:“那日你不分皂白扬手打我,这日你不来安慰于我,又来打我。想来你对我的情意已经淡了,我留在这里又做什么?”
说完,徐惠娘就哭着跑出门去。
可才跑出了院门,徐惠娘却不知去向何处,刘氏禁止徐惠娘在府中走动,对她厌恶至极。而她又回不得娘家,这时与崔铭吵了嘴,更是连个从中调停的人都没有。
徐惠娘愣愣的站在门口,只觉得天地之间仅剩她一人,无人可靠,无处可归,为天地鬼神所弃。
崔铭自小被娇养着,这时坐在屋内也拉不下颜面去求徐惠娘谅解。
那被徐惠娘当做贴心人的小丫头看后,连忙对徐惠娘说道:“奴婢这就去找少夫人去。”
说完,那丫头就去寻了程瑜。
徐惠娘呆呆的站在门口,心道,她程瑜占了我的位置,害我到如此地步,又怎会为我说话?
因徐惠娘并不信程瑜会回来看她,所以当徐惠娘见到程瑜过来的时候,也是一愣。
程瑜一看到徐惠娘就连忙用帕子将徐惠娘的眼泪擦去,皱眉说道:“这是怎么了?哭的这么可怜,快与姐姐说说,姐姐必会为你做主的。”
徐惠娘这时听到这暖心话,心中虽嫉恨程瑜,但也忍不住哭道:“夫人,我好生委屈啊。”
程瑜一面扶着徐惠娘往院内走,一面命人将徐惠娘的院子收拾妥当,讲崔铭踢伤得那个婆子送去医治。
“你来了做什么?”崔铭看着程瑜,因心里有了火气,说话就有些没好气儿。
程瑜冷笑道:“难不倒要等夫君你将惠姨娘打死了,我才过来?这府里的传言我听过几句,但我都清楚惠姨娘不是那传言中人,夫君如何倒不信惠姨娘了?”
徐惠娘泪眼婆娑的看了程瑜一眼,心中越发凄凉,心道,没想到这个时候能为自己说上一句话,且相信自己的竟然是她。
崔铭因诸多事要瞒着程瑜,也无法对程瑜挑明了说。只得说道:“方才是我鲁莽了,请夫人多宽慰她几句,我这还有旁得事,先走了。”
言罢,崔铭就走了出去。
徐惠娘眼睁睁的看着崔铭离去,心中感慨,这男子的欢喜终究无法长久。
然后,徐惠娘就愣在当场,便是崔远哭了,她也未曾发觉。
最后还是程瑜忍着恶心将崔远抱了过去,笑着哄了起来。
看着崔远这黄瘦的小脸,程瑜就想起了上一世那个七八岁时就老成的如个伪君子般对自己拱手笑着唤“母亲”的崔远。
因程瑜上世无子,看到孩子就会伤心,所以也不喜欢孩子。但程瑜却从未像讨厌崔远那样,讨厌过一个孩子,哪怕程瑜已告诫过自己数次,不要与个孩童计较。
终在程瑜努力忍着没将崔远扔在地上的时候,徐惠娘总醒过神儿来,接过了崔远。
程瑜小心的逗了逗崔远笑道:“你看看这孩子多好看,你也舍得又哭又闹的,不怕吓到了他?”
徐惠娘流泪说道:“这时有些惊吓又什么了不得的?往后他的苦孩子后头呢?”
程瑜皱眉说道:“原是为这个伤心,我这些日子也在惦记着,远儿这样终究不是个法子。虽夫君未向我提过此事,但我这个管事的,也该面面俱到念着才是。哪天看着有时间,我去提一提。”
“当真?”
徐惠娘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瑜哭道:“若是成了,惠娘将万分感激夫人。”
程瑜眯着眼笑道:“这本就是我该想到的,你何必这般说话,怪生分的。”
正文 36遇情缘
自此,徐惠娘的日子过得好了许多,。
因有程瑜庇护,徐惠娘竟也能走出了院门,虽最多也只能去程瑜的院子逛逛看看,但能多和几个人说些话,就已比先前好了许多。丫头婆子们,因程瑜愿意给徐惠娘脸,也都对徐惠娘多了几分尊重。如此,虽崔铭连着几天没去看过徐惠娘,但徐惠娘的气色倒是比往常好了许多。就彷如一朵原本在暗中偷偷开的荷花,突然就被移到了阳光底下的百花园子里一样。
徐惠娘是喜欢着与这些妇人说话的,便是炫耀嫉妒,也有个去处。总比往日,仿若没有她这个人要好。
而崔远更是因为见得人多了,不再显得怯生生。
虽然崔远个头儿不及崔通,甚至都不及才出生几个月的崔远有精神头儿,但这也仍徐惠娘欢喜不已。
翠荷还记得徐惠娘当初给程瑜下堕胎药的事,虽徐惠娘以为那事已经过去了,但翠荷身为女子怎会也天真的认为程瑜会就此放下。
于是,这时看着徐惠娘猛然得了程瑜尊重,也未觉得徐惠娘能挤下她的位置,抢了程瑜许给她的好处。只是翠荷看着做出温和贤良模样的程瑜,越发的畏惧。她实不敢想自己若是与程瑜为敌,程瑜会用个什么法子折腾着她。许连折腾都不必,只撤了对她的照拂,就够翠荷难过上一阵了。
翠荷就陪着程瑜一道做戏给徐惠娘看,都装作丝毫没有恩怨一样。
而程瑜虽说了崔远入族谱的时候还需等等,毕竟这时国公爷病着,若气到了国公也反倒不好。程瑜的意思是该捡着一个日子,趁着国公爷还对着长房这一脉存有怜惜,身子骨又容得下的时候再提。
虽这些话崔铭也对徐惠娘说过,但崔铭对徐惠娘说过的承诺实在太多,兑现的又实在太少了。闹得徐惠娘心里也不大信崔铭,反倒是程瑜虽未允诺徐惠娘一定将此事办成,反倒更让徐惠娘信任。而且这几日说话,程瑜对徐惠娘也坦诚的很,甚至提到了她是如何嫁给崔铭的,甚至给徐惠娘哭着致歉,说若是知道有个她,程瑜是断然不会应允家中的安排的。
哭得徐惠娘最后也只感叹命运弄人,听着程瑜说得许多不如意之处,更是觉得没这么写个父母之命。许她和程瑜都会称心如意,各自有个好去处。
于是,这徐惠娘虽还对着程瑜又几分不信,又几分嫉妒。却也比先头要好上许多。
且徐惠娘看着程瑜敢不听刘氏的话将她硬生生的关了起来,心中对程瑜也有了几分敬佩。
而这时独自被冷落在一旁的红丹,却是越发的慌了。她见那被崔铭放在心尖儿上的徐惠娘这时都归降了程瑜,她这样的还再左顾右盼个什么?莫不是等着众人将她忘了,她才去巴结了程瑜?那时,又有什么用?
只这般就过去巴结了程瑜未免显得突兀,且又不知程瑜喜好,未免白白巴结了程瑜一场,还落了白眼。红丹便想着仔细的打听了程瑜喜好,再去逢迎了她也不迟。
只这打听也不好太明显,否则落在程瑜耳里,仿佛她红丹要窥探打听了什么事一般,反倒不好。
红丹就只得小心翼翼的偷听着程瑜的性子如何,同时她也想知道翠荷怎就突然得了程瑜的尊重?只因程瑜守得紧,红丹就只知道某月某日翠荷被程瑜唤进屋去,而后又失魂落魄的出来。至此,翠荷就对程瑜忠心,程瑜也会将好处分给翠荷。
红丹一个人闲来无事就琢磨开来,心想那程瑜似不喜与崔铭同房,成亲到现在,拢共才同过一次房。这又对翠荷这样好,将崔迎当做亲生孩儿一样看待。
莫不是?
红丹想着,心中一突,莫不是学了别人家深闺怨妇的做法,行什么虚凰假凤之事?
所以才有程瑜对翠荷的这些好?
但终究只是猜测,红丹也只能颤巍巍的将这事压在心底。
至当月十五,庆国公崔敬因先头梦到了他的儿子崔竑,心下难安,逐让府上的一众人于这日去京城外的古华寺为崔竑再颂上几天的经文。
刘氏听得此事,又隐约听见崔敬梦中的崔竑是如何凄惨,心下也慌了,连着几天睡不安稳。就是到了去古华寺的那天,脸还是惨白惨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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