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在,十二他动不了你。"凤莲澈自信地说。
"可新皇并不知道你是谁,又怎会听你的?好,就算你现在有能力遏制他,可他总有羽翼丰满的那一天,到时候,你难道还要为了我们母子,再次上演先皇和摄政王之间争斗的老戏吗?大祁经历这么多变故,早已经朝堂不稳,倘若再生变故,怕是会动摇根基。所以,为了澜的江山,放我们走吧?"
这是碧落第二次叫出"澜",她懂得抓人软肋,而凤夜澜就是凤莲澈最大的软肋。
"……"
凤莲澈沉默了,他的沉默却正好给了碧落一点希望,认为凤莲澈之前的坚持有了松动,可就在碧落准备再次劝说的时候,凤莲澈却冷冷地说:"你所说的那些担心,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允许它发生!"
言下之意,他不会放碧落走,也更不会让凤璟瑞伤害碧落母子三人。
凤莲澈头也不回地走了,碧落追了上去却只看到他的影子消失在月色中。
凤莲澈愿意为了凤夜澜牺牲自己,对碧落母子三人就更不可能三言两语就被说服,他是打定了主意要继续困住碧落。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件事还是等救出了秦天漠再做商议吧。碧落看着夜幕中空寂的一轮明月,无奈地低叹一声。
这三年来,她一直都想要逃离那个地方,可无论她怎么努力,怎么低头,最终还是被困在那里。
以前是凤夜澜,现在是凤莲澈……秦碧落,你的命运为何总是要被别人控制着?
你若真是冷血无情就好了……碧落感叹曾几何时凤夜澜给过她离开的机会,可她因为心中的亏欠而一直留了下来。
现在想想,也幸好当初留了下来,陪伴凤夜澜走过人生的最后两年光阴。
"夫人,明日便要开战了,你紧张吗?"
夜晚青儿将碧落的盔甲清洗干净后送了进来。
"我没打过仗,没见过那么多人厮杀,说不紧张是骗人的,我怕明日会有意外发生。"
碧落担心地说着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整天她都惴惴不安着,不知道是因为没经历过战事的紧张,还是预感到会有坏事发生。
"鬼面先生机智勇猛,又有夫人在背后出谋划策,明日一战,鬼面先生定会凯旋而归!"青儿为碧落加油打气着,碧落低头看向面前的沙盘,又仔细地扫过每一个地势,在心里将明日的作战计划又反反复复斟酌了好几遍,希望不要出现任何的纰漏。
容成诀的大军就在距离町城不到十里的地方,他们身后的巴沙河正好是大祁和西戎的边界分界线,到了夏季河水汹涌,湍急,没有任何船只可以在其中安然行驶,正好将大祁和西戎的分开。此番容成诀挥军东行正好赶在了冬季,巴沙河河面冻结的时机,越过了分界线,踏入大祁的疆土。
町城的西北方向与巴沙河相接的地方是一座险恶的关山,关山上多是悬崖峭壁,易守难攻,也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町城的南面有一片密林,那密林也就是当初容成诀将町城妇女吊死在其中的林子,密林之外就是一篇死亡的荒漠,还没有一个活人能穿过那片荒漠。
所以,容成诀要想成功攻打町城,就只能从正面袭击,只有打开町城的城门才可以闯入大祁。
碧落很不解,那容成诀好不容易打开了城门进入城内,又为何只是一番烧杀抢掠后又退出了町城?后来,当秦天漠反 攻夺回町城后,他又再一次攻城?
在容成诀眼里,这町城难道就是他家的后院大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碧落看着面前的沙盘,盘算着容成诀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
按照碧落和凤莲澈的计划,明日作战的时候,凤莲澈的主要兵力会从正门出发应战容成诀,而另一只部队则会带着十门红衣大炮从西北方向的关山上发动进攻,两面夹击的情况下,容成诀要么就是后撤,要么就是往南逃。
可现在已经将近三月份了,那巴沙河河面上的冰早就开始融化,一旦容成诀的士兵从上面走过,十有八九会掉进河里活活淹死;倘若他们朝南逃走,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有去无回的荒漠。
"无论容成诀往哪里逃,这一仗他是输定了。"
碧落想起凤莲澈在听完计划后自信满满说的这句话。
那样一个魔鬼般凶残的男人,会输吗?
碧落的脑中闪现出容成诀和凤莲澈所带的两张不同的面具,虽然一张面具冷艳俊美,一张面具可怕狰狞,但面具下的真是容貌却是截然相反的两类。
西戎凉亭下容成诀取掉面具的一刹,碧落的记忆中只有他脸上那道骇人的长长的伤疤……碧落并不是以貌取人的女子,对于人的容貌丑美,她从不介意,可容成诀却是唯一一个让他从外而内畏惧厌恶的人。
所谓相由心生,这便是碧落对容成诀的第一判定。
他的心比他的容貌还要丑陋。
哎……碧落长叹一声,抚摸着铮亮的盔甲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这一仗如果赢了,容成诀势必会元气大伤,到那时如果西戎大汗派人来谈判求和,碧落就可以提出让他们交出秦天漠的条件。
这一仗,必须要赢啊!!
破晓时分,战鼓轰鸣,穿戴好战甲的碧落站在城楼之上,紧张地关注着今天的战事。
凤莲澈带着十万秦家军出城迎战,地方出战的却不是容成诀,而是一个几乎快要被碧落遗忘的男人——独眼鹰?!
他怎么会成为西戎的将领?
碧落的心忐忑起来,她想起当初和凤夜澜离开西戎时曾经遭到一伙黑衣人的刺杀,当时碧落就因为独眼鹰的鹰才发现了他们,可那伙黑衣人不是摄政王凤南夕派去的吗?碧落一直认为如果独眼鹰还活着,也是摄政王凤南夕的人,可眼前的形式……
难道摄政王凤南夕逃到了西戎,成了容成诀的盟友?
碧落想到这种可能,她很想将凤莲澈叫回来,害怕这一战暴露了他的身份后,让凤南夕又起了其他的念想。可大军已经出城,她只能祈祷凤莲澈这一仗能顺顺利利回来。
"我来敲!"
碧落走到战鼓面前,接过鼓槌,深吸一口气后用尽全部的力气击向鼓面。
咚!咚!咚!咚!
碧落每敲一下都默默地在心里祈祷,赢!一定要赢!
也许是碧落的鼓声跟以往不同,已经出城的士兵都不由地回头看了一眼,连坐在马背上的凤莲澈都忍不住回头。
当将士们看到是平西夫人为自己击鼓助威后,心中也多了几分勇气。
凤莲澈的心底也滑过一道暖流,他见过碧落天真无邪的一面,见过碧落冷漠无情的一面,见过碧落坚强不屈的一面,也见过她悲痛欲绝的一面……无论她呈现的是哪一面,总有能吸引他目光的魅力。
这样的一个女人,若放她离开了皇宫,我又该到哪里去寻她?即便寻到了,又该以怎样的理由留在她身边呢?
连皇兄那样优秀的男人,她都不屑一顾,更何况是现在只能带着鬼面的我呢?
秦碧落,这一仗如果赢了,你也哪里别想去!
凤莲澈收回视线,一拉胯下的缰绳就义无反顾地出发了。
咚!咚!咚!
碧落此刻的心跳就如同她手下敲出的鼓点声一般,一下快过一下,和着猎猎作响的战旗,仿佛是一首振奋人心的入阵曲。
一阵号角声从敌方的阵营传来,町城的正面霎时间有数万骑兵呼啸而来,卷起的狂风如一张魔鬼的利爪朝凤莲澈伸去,碧落侧过脸看去,手上的鼓槌却并没有停下来。
独眼鹰虽然失去了一条手臂,可他依然是一员猛将,只见他单手握着一把长矛,对准马背上的凤莲澈就冲杀了上去,凤莲澈一个仰身躺在马背上逃过这一刺。
凤莲澈用的是武器是刀,在战场上厮杀,大刀是最常见也是最便于挥杀的武器,可据碧落对凤莲澈的了解,他用的最好的武器是剑,无论是长剑,短剑,还是软剑。
碧落离得远,只看到两人在马背上厮杀,却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渐渐的碧落发现,凤莲澈的进攻开始有些急躁,他似乎拼出一切要将独眼鹰击倒,但战场上,乱则容易败,碧落焦急不已着,
就在碧落为凤莲澈担忧时,他的刀却忽然砍伤了独眼鹰的肩膀,独眼鹰一拉缰绳朝南方跑去。
主帅败了,士兵们也跟着独眼鹰一起往南逃,不能说话的凤莲澈发出一个信号弹,举起指挥着秦家军,朝独眼鹰追去!
好这戎作我。碧落这时才明白,不能发号施令的凤莲澈是用不同颜色的信号弹来下达命令,红色表示守兵,绿色表示追击。
碧落停下战鼓,忐忑不安地盯着凤莲澈追击独眼鹰的人马。
这一仗并没有打太久,敌方的兵力并没有消耗多少,虽然碧落相信凤莲澈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但既然开战又站了上风,没道理放过这个可以重创西戎人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