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可以控制清醒时候的自己,却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所以哪怕每晚她都要经历一次梦魇的折磨,只要醒来,她便让自己恢复如初。
秦天黎他是罪有应得!若不是他,夏婉宁也不会死!更不会重生后,变成现在这样!如果不杀了他,重生后的夏婉宁还将受到他的威胁!
须中子们。这根本就是一个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的选择!
为了腹中的孩子,我没有做错!一点都没做错!
碧落再一次劝说了自己后,走到龙舆外问狂刀,“皇上呢?”
“皇上独自骑马前行了。”
“怎么可以让皇上独自离开?狂刀你快去跟着,这里有秦天漠守着就好。”碧落吩咐着。
“狂刀遵命!”
其实昨晚狂刀便要跟着,但凤夜澜却命令他留下来保护碧落的安危。
一想到凤夜澜的身体并没有完全康复,狂刀就担心地坐立不宁,现在有了碧落的命令,他立马感激地骑跨上马,追赶凤夜澜而去。
支走了狂刀后,碧落便来到自己的马车里探望青儿。
“本宫有话要跟青儿说,钟太医你先退下。”
“臣告退。”
“青儿,你今日感觉如何?”碧落关心地问。
“好多了。”
“你安心养着,再有两日的功夫,我们便能到达西戎的都城,到时候就能给你用最好的药,让你很快好起来。”
“谢娘娘。”
“青儿,明月和我们约定的见面地点在哪?”
“在西戎都城的一家叫福满楼的酒楼,二楼天字一号雅间。”
“时间呢?”
“正月十五的午时。”
“好,我记住了,你好好歇着,以后的事就交给我。”
碧落为青儿盖好被子,一直守着她睡着后才离开马车。
凤夜澜虽没有被追回来,但龙舆依旧按照以往的速度继续前进,这也是凤夜澜离开时下达的命令。
碧落走到队伍的后面,想看看秦天漠。
“三哥,你在做什么?”
碧落出现的时候,秦天漠正一个人落在队伍的最后,低着头不知道搞鼓什么。
“四妹?”
秦天漠抬起头,表情既惊愕又有点痛苦,他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拖在自己的腹部位置,怀里鼓囊囊的。
“你怀里是什么?”
碧落好奇地就要走过去看。
“没什么,你别过来。”秦天漠后退道。
“不行!我必须看!”
碧落见秦天漠闪躲就更好奇了,走上去欲将秦天漠放在怀里的那只手拿出来,可没想到她刚一拉秦天漠的手,秦天漠就叫道:“痛——!”
于此同时,一团像雪一样白的毛绒绒的东西从秦天漠的怀里探出头来。
当碧落和那毛绒绒的东西四目相对的时候,碧落在那东西清澈见底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而那小东西竟然也撒娇似地冲碧落叫了一声。
“你在哪弄得这小猫?”
碧落高兴地从秦天漠怀里将那一直咬着秦天漠手指的小猫抱了出来,整个过程疼得秦天漠哇哇直叫。
“别动,别动,我的手指头都要断了!别动!”
碧落笑着将小猫抱好后,轻轻地用指尖勾了勾小猫的下颚,小猫便舒服地张开嘴,松开了秦天漠的手指头。
“你把手指头放在猫的嘴里做什么?”碧落抚摸着小猫问。
“我好心喂它吃的,没想到这小东西忘恩负义,咬住了我的手指。”秦天漠心疼地捧着自己的手指头说。
“一定是你喂了它不喜欢吃的,所以它才咬你。”碧落判断道,“对了,你喂它吃的什么?”
“还能吃什么,当然是鱼啦。前日,我们路过一片结冰的湖泊时,我特意在冰面上凿了洞捞来的。”
“那就奇怪了,你为什么不喜欢吃鱼,偏爱吃我三哥的手指呢?”碧落将那小猫举起来不解地问。
“因为它不是一只猫,而是一只虎。”
一名侍卫的声音在碧落的背后响起,在碧落转过身时,他忙跪在碧落面前行礼说,“御前侍卫郑天野参见瑞妃娘娘。”
“你刚刚说它是什么?”
“回娘娘的话,娘娘怀中的并不是猫,而是那日我们在树林中发现的幼虎,相信它就是那两只行凶大老虎的幼崽。
属下等把它带回来,本想剥了这虎的虎皮,吃了它的肉为死去和受伤的弟兄们报仇,没想到统领大人却将这老虎要了去,并不许我们伤它。”
碧落听完这番话后忙看向秦天漠。
“没错,这就是一只虎,可这只虎它根本没有伤害我们,我们又怎么能做出剥其皮吃其肉这样的事?”秦天漠理直气壮地说。
“难道统领大人忘记了我们那些死于虎口之下的弟兄,忘记了那些至今都伤着的兄弟吗?还有保护了瑞妃娘娘的婢女,他们可都是被这幼虎的父母弄伤的!”
碧落刻意留意了下这个叫郑天野的侍卫,他在这句话中故意提到青儿,用意便是很明显,要让碧落以娘娘的身份压制秦天漠,将那幼虎处死。
“咬伤我们的是那两只大老虎,但父母之过岂能牵连到子孙?郑侍卫,这幼虎我养定了,你们休要再打它的主意!”
“谁准许你养它了?”
碧落终于插话,反问着秦天漠。
“我……”秦天漠没想到碧落不帮他。
“本宫瞧着这幼虎的皮毛不错,日后长大了定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大老虎,本宫决定将它养大后再剥了它的老虎皮做一件保暖的大氅,也算是替自己死去的父母赎罪。郑侍卫,你认为这样如何?”
“一切听娘娘安排。”如此讨好娘娘的办法,郑侍卫当然不会说什么。
“那好,这老虎本宫留着了,你下去吧,本宫还有要事跟秦统领商议。”
郑天野离开后,秦天漠生气地看着碧落,只是看着她,却一句话也不说。
碧落知道秦天漠在生气,但她却故意装作不明白地将老虎抱在怀里转身要走。
“把它给我!”
秦天漠追上来拦住碧落,想要将那幼虎要回去。
“给你做什么?”
“我要养它。”
“我养和你养有啥不同?”
“你……你养它是要……”秦天漠终于忍不住地问,“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我怎么就不能残忍了?它的双亲咬伤咬死了那么多侍卫,还害我们的大哥下落不明,青儿至今还重伤未愈,性命垂危,而你呢?那胳膊上的伤口怕是也会留下伤疤。我将它养大后,剥皮做大氅有何不可?”
“刚刚我不是说过了吗?伤害我们的是两只大老虎,不是它!再说我们也已经杀了它的父母,倘若它也像我们想的一样,长大后想我们复仇的话,那不就冤冤相报了吗?”
“冤冤相报又怎么了?难道有仇就不该报?有债就不改讨吗?”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报了仇,讨了血债,接下来你又要怎么办呢?难道不担心,仇敌的子孙会向你讨债索命吗?与其满心仇恨地复仇,之后又战战兢兢地怕仇敌复仇,惶惶不可终日地度过余生,不如放下一切,宽容敌人,也善待自己。”
秦天漠的一番话让碧落听得怔住了,她没想到秦天漠是如此宽容大度的人,也更没想过以前念书最头痛的三少爷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来。
“三哥,”碧落开口道,“你还是变了很多。”
秦天漠被碧落的这句评定弄得有些茫然。
“以前碧落一直以为,三哥的脑子里就只有掏鸟窝,翻墙头,整先生,逃学堂,没想到,三哥竟然还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今日倒给碧落当起了老师。”
“这些道理,不需要先生教的吧,就算三哥我目不识丁也知道有些事可以为,有些事不可以为。倒是你,连这样的道理都不懂。”
秦天漠说的那些道理,她又如何能不知?可知道和做到是完全两个概念的。。
碧落也想放弃一切,但放弃又谈何容易?
如果真的能放弃,当初重生后的她就不会还固执地留在秦府;也不会再遇见平安后,还要执拗地留下来除掉大太太姚氏;更不会在怀有身孕后,还要坚持留在宫里,为了杀掉凤夜澜为父报仇……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碧落反问。
“你若懂了,就不会听那郑天野的话,非要将它养大后杀掉。”
“我是娘娘,怎么可能被一个侍卫牵着鼻子走?”
“那你刚刚……”
碧落看着秦天漠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秦天漠越来越糊涂。
“笑你是个呆子。”
“你怎么又取笑我?!”
“因为呆子就是用来取笑的,这小虎嘛就是用来当宠物养的。”
碧落说着便抱着幼虎转身离开。
“你真的会养大它后杀掉剥皮吗?”秦天漠在碧落的身后不放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