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那男子也快,顿时手中琴弦拨动更快,波波杀气,扑面而来。
任清凤空中一翻,身子从音色杀气中,穿过,饶是如此,她的肩头却被击伤,鲜血流泻,不过那男子也未曾得了便宜,她打出的桃花花瓣,穿过他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平分秋色!旗鼓相当!
双方都不急着攻击,似是都在等待对方先动。
“你是谁?”
半响之后,男子缓缓的开口,显然没有想到有人能避过他的音杀,声音清润动人。
“被皇后陷害的倒霉蛋!”
任清凤此时总算是想明白那内侍为何将她骗到这里来了,想必就是借眼前之人的手,灭了她。
此时,她是相信这完美无瑕的男子是人了,若是妖,血不会和她一样是红色的。
男子的眉头听闻皇后二字,细细的蹙了一下,就这么一个动作,让任清凤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
色不迷人人自迷啊!
男人抚琴的手从琴弦上拿开,静静的看着她,脸上一片淡漠,眼神飘渺,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向不知名的地方。
任清凤却是看着他的眼睛一颤,他的眼睛……似是不信,伸手在在面前晃了晃,对方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嘴中不知道怎么的就泛出了苦涩来。
半响之后,男人才又缓缓开口:“为何要害你?”
任清凤坦白直说:“因为前些日子,我揍得她女儿下不了床。”
“呵呵……”男人笑了起来,笑声如清澈泉水,淙淙拍打溪石,显然对这个消息很是高兴,笑声一收:“过来,随我回去,我让人送你出宫。”
竟然就这样信了她的话。
“好。”任清凤也就这样大刺刺的信了他的话,走到他的身旁,接过他手中的古琴:“我来!”
她看出来了,眼前的男人那么无双绝美的凤眸,居然是个摆设。
不知道怎么的,这个认知居然让她向来冷硬的心痛了一下。
美人残缺,的确让人遗憾。
男人也不推却,就那样放开的手中的古琴,对着任清凤道:“走吧!”
说完也不等任清凤应答,撑着伞,转身,在前面带路,步履优雅轻缓,根本看不出是双目失明之人。
微风细雨中,他素白的袍子,衣襟处绣着银色的流动的云彩,巧夺天工,精美绝伦,在这如画的场景中,让任清凤生出他每一步都踩在云端的错觉。
其实这样的人,天生就该生在云端,接受世人的膜拜。
肩头飘落着一两片粉色的桃花,墨色的发,随着步伐似水般摇曳流动,在空中荡起华丽而隆重的波纹。
任清凤目光一直盯在男人的身上,如同欣赏一副巧夺天工的织锦。
她想着老天爷怎么舍得让这样的人落下这等残缺。
任清凤跟在男人的身后,也没觉得对方没有将伞让与她,是多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跟在男人的身后,七拐八拐,她发现这片桃花林有些诡异,像是什么阵法,不过可惜,她虽然阵法看过不少,但眼前的阵法却是不曾看懂。
男人一路无话,她也不是个多话的人,二人只是走着,都未曾开口,可是越走,任清凤心中对阵法就越好奇,终是出言打破了沉默。
“这是什么阵?”
男子沉默了半响,在任清凤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忽然那清润中透点凉彻的声音响了起来:“桃花阵!”
任清凤一愣,步伐不由得停了下来,眼睛抽了抽,看着男人的背影,顿时无语。
男人似乎感受到任清凤的脚步停下,眉头又蹙了一下,然后也顿下了步子,似乎在等任清凤。
任清凤甩了甩头,迈开步伐向男子走去:桃花阵?似乎也不错,简单易懂,多好!
☆、第70章
任清凤跟在男子的身后,走上一条穿花游廊,转过游廊,却是一个精致的角门,入了角门,是一片铺天盖地的洁白,大片的清新幽香直入鼻息。
只见夜色中,满园的桃花层层叠叠的环绕,绽放出春天的气息,却不同于刚刚的粉,而是莹白如雪,若不是任清凤清楚知道季节,还以为是白梅。
任清凤有些愕然,纯白如雪的桃花——难不成,这男人爱桃花成痴,连这白雪踏梅,都能弄成了白雪似桃。
只是这桃花林是不是太大了点!
跟着这男人转过一株又一株的桃树,任清凤跟着男人的身后,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一路只顾着东张西望,仔细研究那桃花阵,越看越觉得精妙,整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桃花林上,没注意男子忽然停下脚步,一个不防,忽然撞在男人的后背上。
不得不说,男人看起来再完美,这背还是挺硬的,一下子就撞的她鼻子发酸。
“你……没事吧?”因为男人没有回头,无法看见他的表情,却能听出他声音有些迟疑还有一丝……僵硬和错愕。
对,是僵硬和错愕!
任清凤的直觉绝对不会错,这男人此刻浑身僵硬之中带着错愕,似乎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
而,她却不知道。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情,不是吗?
她没有太多的好奇心,回道:“没……”任清凤揉着鼻子抬头,话音没有说完,却是一窒。
桃花林的深处,一竹屋,一篱笆院子,周围桃花环绕,微风细雨中夹着桃花飘零,落在竹屋之上,说不出清幽雅致。
任清凤的衣衫在夜雨中轻柔的扬起,她微微的眯起眼睛,看着眼前如梦似烟的场景,再看看前面那清俊如画的男子,心有感叹的点头:也只有这样的环境,才配的上这天下无双的人。
物似主人,这竹屋桃林,都和眼前的男人一般透着淡淡的疏离和清雅。
“我这里很少有人来,进去吃杯茶再走吧!”男人似乎从错愕,僵硬中恢复过来。
说罢,也不等任清凤作答,径自进去,步伐轻盈,每一步都走的极为稳妥,自始自终都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任清凤也没做迟疑,漫不经心的跟了进去,细细打量篱笆院子,一方青色石桌,四个石凳。
还有两个男子,一起正在扫地,另一个正在煮茶,淡淡的茶香在空气中轻轻地飘荡,将这份清雅之境更衬得高雅之极。
当二人看到男子过来,全都站直了身子,看着自个儿的主子,再看到任清凤的时候,神情皆是一震,他们的少主从来不让女子近身三尺,更不可能让外人来此,怎么就会让一个女人跟过来?
当目光扫到任清凤手上的古琴时,神情已经不是震惊,而是犹如雷劈。
二人对看一眼,再看向任清凤的目光就多几分探索和恭敬——能接触少主凤凰古琴,看来少主对这少女与众不同,这把凤凰古琴,别说他们从未碰过,就是主子,少主也从来不让碰触。
这位女子,看来以后他们是万不能得罪的。
任清凤自然感受到二人打量的目光,只是她从来都是被打量惯了,区区两束目光,自然影响不到她,她径自走到石桌旁,随手将凤凰古琴放了上去,转身见桃花精还站在那里,伸手招了招:“不是要请我喝茶吗?怎么还不让人上茶?”
说完,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这才将目光放在院中的两个男子的身上。
二人都很年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衣着看似很普通,可是那精密的针脚,衣襟处金色的绣花,却透着淡淡的华贵,即使站在这清雅幽静之处,身上也透着一股华贵之气,半点也没有身为下人的卑怯。
任清凤感受到二人的呼吸极为清浅,近乎不闻,显然功力深厚,二人身份不凡,却甘愿做奴仆之事。
她越发对这个美的不像人的男子身份有了一丝思忖——绝美,失明,以音伤人,阵法高明,清雅之居,武艺高强,内力身后的下人。
“朱雀,上茶!”
男子淡淡的吩咐下去,那名叫朱雀的男子闻言又是一愣,随即恭敬的应道:“是。”
天要下红雨了吗?自家那个性格古怪的少主,今儿个居然说话了,想想上一次听少主说话是多久的事情——三个月前,还是四个月前?
男子步伐优雅,不急不慢走到石桌前,落座,丝毫不差。
朱雀先是备了一只紫砂壶,两只青瓷茶盅,却在看到那只霸占着石桌的那只凤凰古琴有些为难,任清凤看出她的为难,将那凤凰古琴拿了起来,对着那男子道:“这琴……”
“你帮我送进屋去!”任清凤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男子突然出声打断。
敢情这桃花精真当她是他的侍琴丫头了。
任清凤一愣,随即点头:“好。”不过跑趟腿,算不得什么大事。
说着,随手提着古琴的一脚,就朝竹屋的大门走去,那价值连城的古琴在她的手里,就跟一块木头似的,摇摇晃晃,只看的两名男子心惊肉跳,生怕磕着碰着了。
也不知道自家的少主,在哪里遇到这么个古怪的女子?
这……这……
任清凤眨了一下眼睛,看着眼前的情景,然后又眨了一下自个儿的眼睛,却发现不是幻觉。
竹制的案几,竹制的小椅,青色的纱帐在竹床上缓缓的飘荡,墙壁上,是一副风吹竹林的画儿,角落里,有碧色主子做成的烛台,而竹子做成的柜子,恰到好处的分散在各个角落,房间不大,可是这一片竹造,却分外的幽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