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笑着,没有多言,倒是她身边的孚英姑姑,笑道,“昭仪娘娘说话最是得咱们太妃的意,瞧太妃笑的。”
“自是,哀家喜欢这孩子。”拍着我,太妃接道。
我钻出怀抱,示意问竹将点心拿给孚英姑姑,“这是臣妾小厨房新做的点心,臣妾吃着不错,就让她们多做了些,拿给太妃尝尝。”
孚英姑姑接过,屈膝谢了谢。
太妃抚摸着我的头,又是笑道,“难为你有心了。”
“孝敬太妃是臣妾的本分。”我亦是尊礼回道。
“绿采与藜贵嫔有孕,你也多体谅徵儿些。不管如何,哀家知道,徵儿那颗心是在你身上,假以时日,你也会有孕的,别急,也别拈酸吃醋,让徵儿为难,倒是哀家想帮你也不好说话。”太妃忽然话锋一转,说到了两宫有孕之事上。
我连忙起身,在太妃面前跪下,磕了个头,说道,“臣妾不会记恨皇上的,皇上雨露均沾,使六宫和谐相处,也是臣妾的福气。如今,后宫嫔妃不多,如若臣妾再生事端,那便是不对了。”
“哀家就说,你最识大体。”太妃欣慰道,“起 来 吧。”
我起身后,不注意碰到太妃双眸,却看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随之便消失不见。我眨眨眼,却依旧是满目慈爱,也许是我起的快,头晕错看了吧。
与太妃又是闲聊了几句,便见她有些疲惫,察言观色,我便请了跪安。
太妃也未留我,摆摆手,便让我退下了。
回到麟德殿,我有些困乏,便径直去了内殿歇息。
睡在每日安睡的榻上,不觉有异,殊不知,一张大网正在对我覆顶而来。
醒来已是午膳时分,眼皮却跳个没完,顺子进膳时回我,杨姐姐害喜严重,问我是否前去瞧瞧。
我闷着头,有些不适,“怎么会呢?如今才几个月?本宫这会子乏的很,改日再去瞧吧。”
“娘娘要不要请太医来把把脉?”问竹问道。
“不用了,等下睡一觉就好了。”
膳后,我按耐着心中不安,迷迷糊糊便又是睡去,沂徵晚上也未曾前来,说是神明台请了占星司的宫监观什么星象。不知为何事。
我但笑不语,继续睡我的,顺子见我对这事不敏感,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一大早,我张罗着问竹收拾寝殿,昨夜,恍惚着睡不安稳,几次入梦,总觉得有双无形大手拉扯着我,让我难受非常。
问竹见我脸色苍白,催促我叫萧道衡来瞧瞧,我摆摆手,撑着身子道,“不要。”
“可是娘娘……”
“好了,说了不 要你不明白么?”我的恼怒让问竹闭了嘴。
我实在有些难受,也怪不得闹她了。
问竹收拾妥当后,我便在外殿来回走动着,心中如热锅上的蚂蚁,蹦跶个没完,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不过一盏茶后,图公公捧着一记明黄 色圣旨便是到了殿外。
我心一凉,完 了。
我请了公公进殿,却见公公摇摇头,神情很是为难,“昭仪娘娘接旨。”
我带着满殿奴才跪地,“臣妾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有长乐宫成毓太妃突发头风,永孝宫良嫔杨绿采害喜严重,朕许占星司夜观天象,有所不待,遂降旨,禁足昭仪景氏于麟德殿,非诏不得出。钦此!”
什么?!
我猛然抬头,不相信的看着图公公。
“娘娘,占星司夜观天象,言有女主祸天之像,是而引发太妃与杨荣华不适,而矛头直指娘娘延惠宫方向。圣上为难,却也无可奈何,只能下旨禁足娘娘,还请娘娘……”
“够了。”我急道,“本宫接旨便是。”
女主祸天之像。
呵呵,说的真是有模有样啊!
我哪里祸天了,究竟是谁,又要害我呢?
图公公走后,我攥着旨意,狠狠甩在地板上,我景茗,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做什么?要害我?
问竹一张脸,泪流不止,我明白她的担忧,我的生气,我的难过,她们一样感同身受,我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算了,为了姐姐与太妃,我忍了吧。
是哪个司正,竟然说是我祸天,若不是沂徵对我还有些感情,这样的罪名安在头上,我不是株连九族就算是祖上积德了。
真狠,如果这是阴谋,那么,种下这阴谋的人,太狠毒了。
我喊过问竹,关闭宫门,开始我禁足的生活。
第五章 含情欲说宫中事
禁足的日子,过的也快,说话一个月便是过去了。
这一个月,我算是经历了世间冷暖,不仅沂徵没有来看过我一次,连着图公公都没有来慰问过。
贤妃自然进不得来,却也托人来传话,要我不要难过,她会陪我一同度过。
我心下自然感动非常,患难见真情,贤妃待我,倒是有些善意在里头,从当日我被沂徵厌弃,她的关怀到现在,我渐渐想着,湿了眼眶。
“娘娘,午膳您想吃点什么?”问竹走到跟前,低声问我。
自打禁足后,为了防止我胡思乱想,问竹每顿必是精心调配膳食,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更是充分考虑后为我打理,尽心尽力。
我看在眼里,泪在心中。
春儿渐渐也懂了很多,闷着头,不爱说话。萧道衡也不来了,虽然我知道春儿与他的未来渺茫,但是私心里还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春儿做些什么。
“随意吧。”我低沉道。
左右在乎吃什么么?我现在学俏了,或许心中还是在意沂徵如何对待我,但是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般折磨自己的身 子了。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我要好好珍惜。
每日弹琴自娱,临摹字帖为乐。好在司制房没有见风使舵,克扣延惠宫的月俸。是而,这段时间,日子过得并不显紧巴。
春意渐浓,人也困乏的时候多了。
有问竹她们在一起嬉戏玩闹,又时常听小顺子说些前朝趣闻,日子过得也心安理得了,至少,我在禁足期间,有心之人不会再害我了吧。
偶尔间也会传来沂徵怎样关怀太妃的头风与杨姐姐的胎 象。我心中却也很安慰,沂徵侍奉成毓太妃,如同生母,这般孝敬之人,是自己夫君,也是一种另类安慰。姐姐入宫之初,便被我牵累,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又被我连累,好在沂徵疼她,这也是她的功德造化了,只盼姐姐能一举得男啊。
然而,我虽在禁足中,最担心的却是拜月楼的藜荣华。那日,我许了俏琴翌日去瞧她主子,却又忘记了,这会子,我更是鞭长莫及了。
不知道藜荣华想开了没有,不可能的事儿,不可能的感情,在这深宫,是不应该长久存在的。
我劝得了她的表 皮,劝不了她的内心。
“春儿,我有点怀念承福宫的秋千了。”这日,我懒懒的叫问竹她们搬着藤椅到殿外,安享日光浴。
“小姐,延惠宫没有适合做秋千的……”春儿有些为难。
“娘娘若是无聊,不若叫顺公公来表演些戏法给娘娘瞧吧,春儿姑娘说的是,延惠宫都是些花草矮树的,架起秋千也不安全。伤着了娘娘,又在如今非常之期不太妥当。”
我暗许问竹的话,“好,本宫竟然不知道顺子还有这手艺,叫他来吧。”
“娘娘要看什么戏法?”小顺子眨着眼,笑嘻嘻的问我。我一早知道,其实,她们心里未必就很开心,但是为了不让我难过,每日都是笑意满面的,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我忘却禁足的不快。
我笑笑,“就你最拿手的吧。”
顺子躬身道,“娘娘看好了。”
说完,双手一摊,在空中一抓,摊开手,已有了一枝朱钗在手,春儿在身后击掌欢呼,我也抚掌大赞不错。
顺子继续表演着,忽而变出花束朵朵,忽而变出红绸绿绸,让我看的眼花缭乱。
“顺子何时学了这手艺,本宫今日不听问竹说,倒也还不知道呢?”
“回娘娘,这‘障眼法’咱们奴才们会的也不少,宫中长久无聊时,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取了乐子了。”顺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回我。
‘障眼法’。我低头沉思,再抬头,忽然正声问道,“做人,做事,也是一样的道理吧,障眼法使得恰到好处时,也是可以瞒天过海,害人于无形的,对不对?”
此话出口,宫人跪了一地,口中俱是叫着“娘娘保重。”
“放心。”我冷笑,“我自然会保重,你们不必担心。”
春雨连连,雨后彩虹高挂晴空,美丽极了。
一早,贤妃带着些补品和衣料来到了延惠宫。
这几日,贤妃到底求了恩典,要求来看我。颜贵嫔自然不会来,姐姐与都它尔身子也显了,更是休养为主。
“每次都是娘娘记挂,臣妾无以为报。”看着贤妃将一应物什细心安排给问竹她们,我不禁感慨道,“雪中送炭的除去姐姐,便是娘娘了。”
贤妃拉过我,“本宫早就说过,不求什么,但求来日本宫有个三灾八难时,妹妹能帮衬一把。”
我笑笑,彼此天目宫内总就说过,心照不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