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婢 (朔望)

宫婢们立刻吓得不敢动弹。
素华也佯装害怕的样子看着王统领，王统领原本还觉得这件事情恐怕同整个女人有关，但是现在看到素华纯良无害的表情，心便放下了。
也许星儿的死还另有原因。
紧接着，几个羽林郎将星儿的尸体抬了进来。2
当掀开白布的时候，人群中一片唏嘘声。
“掌事姑姑，这是不是你们浣衣局的宫婢星儿？”王统领指着躺在地上毫无血色的女人道。
掌事姑姑上前几步，当她看到尸体的时候，嫌恶地用袖子遮住了鼻子。
“没错，是星儿。”
“统领，这是在星儿身边发现的。”一个羽林郎拿着一个包裹递给王统领。
素华瞥了一眼，哦，是那个星儿至死还紧紧拽在怀里的包裹——她回家的行礼。
王统领接过，拆开一看，包裹里面全部都是女人家的衣裳和一些银两，在这后宫之中，发现这样的东西，无疑是这个人要逃出宫去。
王统领将包裹一下子扔在了地上，眼中冒着怒火走到了掌事姑姑的面前，厉声道：“掌事姑姑，你浣衣局里有宫婢想要逃跑你知不知道？！这可是死罪，你平日里是怎么教她们的？嗯？”
掌事姑姑看到星儿的包裹的时候，额头上全部冒出了冷汗。
“这…..这不是我的错啊，是这个贱婢自己要逃跑，我怎么知道啊！”掌事姑姑强词夺理，素华在一旁看的尽兴。
素华忍不住说了一声：“姑姑，你怎么这么同王统领说话呢，好歹他也是御林军统领，这些个人命关天的事情原本就是他管辖的，你却把责任全部推卸掉，让人听着觉得好像你是在怪王统领责怪你一般。”
素华是有意要挑拨掌事姑姑和王统领的。
她满意地从王统领的脸上看到了愤怒的表情。
“殷素华，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滚下去！”掌事姑姑原本就心烦意乱，听着素华这么说，更加愤怒了。
“她不用下去！”王统领挥手制止了掌事姑姑的怒言。
素华在心底轻笑，姑姑，这可怪不得我了，是你自己自投罗网的。
王统领转过身，又瞥了躺在地上的星儿一眼，对身边的一个羽林郎道：“去请仵作来验尸 ，再通知大理寺的人来，这件事情如果事态严重，我们就管不了了，得提交给大理寺。”
“是！”
掌事姑姑一听到大理寺，更加震惊了。
她没有想到一个宫婢失踪竟然会闹得这么大，她恨恨地瞪了素华一眼，她不傻，自然知道这是素华搞的鬼。
素华趁着王统领正在看着仵作验尸，便朝掌事姑姑轻蔑地一笑。
锦言看到了素华的挑衅，害怕地扯了扯素华的衣角道：“素华姐，你还是小心点吧，姑姑也不是好惹的。”
素华轻笑微微转过头对锦言轻语：“她很快就不是姑姑了。”
锦言一下子没有明白素华的话，愣在了原地。
这时候，一个女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浣衣局内失踪了宫婢为何到现在才通知我？！”
女子的声音素华很熟悉，素华饶有兴致地转过头去，果然是欢沁。
如今她是未央宫的掌事，而未央宫位列各宫之首，她便是这后宫所有奴才的主子。
掌事姑姑连忙上前行礼：“参见欢沁姑姑。”
欢沁的眼神穿过人群落在了素华身上，素华与她四目相对。
她缓步走近素华,眉眼一挑道：“殷素华，这是不是又是你惹出来的祸端？”
素华轻笑摇头：“欢沁姑姑弄错了，奴婢今晚一直在屋内安睡，不曾出来过。”
“哦？我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你骗人的本事，王统领，我看这件事情，还是要彻查啊。”欢沁转身对王统领道。
欢沁是后宫总掌事，连王统领也要忌惮她三分。
王统领颔首道：“已经在查了，只不过……”
“统领，仵作验尸的结果出来了。”王统领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羽林郎打断了。
仵作上前，躬身道：“统领，这个宫婢的死因已经可以确认了。”
素华浅浅地吸了一口气，听着仵作的话。
“这个宫婢应当是想要趁着黑夜逃出皇宫去，但是途径御花园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了花丛中。而她恰巧对花粉敏感，过多吸入花粉的花蜜导致她呼吸骤然困难，实为窒息而死。”
仵作的一番话，将素华同这件事情完全撇清了。
“欢沁姑姑，我没说错吧，我和这件事情可是无关的。”素华坦然道。
欢沁狠狠地瞪了素华一眼，便缓步走到王统领面前道：“王统领既然事情已经清楚了，那么就把这个宫婢的尸体去处理了吧，免得放在这里招惹晦气。”
王统领颔首：“是。”
欢沁转过身，看到掌事姑姑紧张的模样，便道：“你身为浣衣局的掌事却让自己局里的宫婢夜晚私自潜逃，还出了人命。如果你不想这件事情闹大，就用你掌事的位置来换你的命吧。”
欢沁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却是丝毫不容置喙的空气。
掌事姑姑闻言，连忙下跪求饶：“欢沁姑姑，我是无心的啊！浣衣局里这么多的宫婢，我总不能一个一个地盯着她们看吧。求欢沁姑姑不要责罚奴婢。”
她一个响头磕下去，脑门上都是血渍。
素华在心底轻蔑地一笑，总算是要把你拉下马了。
欢沁看着掌事姑姑这般讨好的模样，皱眉道：“我不把你交给大理寺已经是仁慈了，你还要得寸进尺？浣衣局里就这么几个宫婢你都看不紧，那照你的意思，我手下这么多宫里的婢女，是不是应该个个都每天在我眼皮底下做事？”
欢沁的话威严毕露，素华挑眉，看来欢沁这个未央宫掌事的位置坐地倒还挺自在。
“来人，免去她浣衣局掌事一职，至于新任掌事，今晚太晚了，明早再说。”欢沁的话一落，掌事姑姑就一脸煞白，她回头看到神色不变的素华，像疯了一般怕上前将素华的领口扯住喊道：“殷素华，你这个小践人！一定是你让锦言去找御林军的，是不是？！”
素华不屑地抬眼，凝视她近乎崩溃的脸庞，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姑姑…..哦，不，现在你已经不是姑姑了。你一直以来不是都对长歌的事情耿耿于怀吗？那太好了，免去了你浣衣局掌事的职务，正好去照顾长歌呢。”
素华话里带刺，她像是疯了一般拉扯着素华。
“把这个疯女人给我拉下去！”欢沁蹙眉，吩咐身后的宫婢道。
“是。”
几个年轻力壮的宫婢上前将昔日的掌事姑姑拽住，拖出了浣衣局。
素华掸了掸身上的浮沉和被掌事姑姑弄皱了的衣裳，上前几步对欢沁道：“今个儿可真是谢谢欢沁姑姑了，帮素华除去了一个心腹大患。”
这句话与很轻，出了素华和欢沁之外无人听见。
欢沁脸色不变，她略微挑了一下眉目道：“我也得谢谢你才是。若不是你让我嫁给了罗寅那个老太监，他也不会帮我在皇上面前这般美言，让我坐上了如今这个位置。”
素华唇角微微扬起，她看着欢沁的美目，轻声道：“可惜啊，虽然你如今拥有了权利，可是再也没有机会让你的心上人多看你一眼了。”
素华知道欢沁对顾凌烨有心，便故意道。
欢沁整张脸一下子变得扭曲了，素华懂得抓住欢沁的痛楚。
“殷素华！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耍什么花样。方才的御林军是你叫来的是不是？”欢沁脸色依旧难看至极。
“是又怎样？”素华凑近欢沁。
“你想要借助我的手，除去这个浣衣局的掌事，然后自己坐上浣衣局掌事的位置。我说的没错吧？”欢沁也看懂了素华的心思。
素华掩嘴笑了几声。
欢沁蹙眉：“你笑什么？”
素华一边笑一边道：“哈哈，你猜的是不错。现在让我来猜猜，你接下来应当是要警告我，别妄想得到浣衣局掌事的位置，因为这些掌事之位是由你分配的，是不是？”
欢沁听了素华的话，脸色更加差了：“你……怎么会知道？”
素华更加凑近了欢沁，欢沁不得不后退几步。
在旁人看来，欢沁的威严一下子消失殆尽，反倒是像是被素华牵着鼻孔走一般。
“我当然知道。”素华的笑意邪佞，“因为欢沁，你，就这么点本事。”
欢沁倒吸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她竟然已经被素华逼到了墙角了。
欢沁清醒过来之后，一把推开了素华，掸了掸自己的衣袖，怒斥素华：“殷素华，你给我看清楚了！现在我是未央宫的掌事，而你呢？还是那个微不足道地宫婢，这谁输谁赢，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素华被欢沁这一推，推倒在了地上。但是她毫不在意地起身，轻笑：“欢沁，我奉劝你一句，笑到最后的才是英雄。浣衣局掌事这个位置，我势在必得。”
素华的话音刚落，欢沁就气得脸色涨红。
她瞥了一眼周围的宫婢，那群宫婢全部都捂着嘴笑话欢沁狼狈的样子。
欢沁一时间气不过，拂袖离开了浣衣局。
待欢沁离开后，那群宫婢纷纷围上来。
“素华，你方才同欢沁姑姑在说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