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什么?”慕容烨推门而入的时候,见韶灵正在专注看书,他兴致上来,笑着调侃。“该不会在看春工图吧……”
韶灵轻轻抚平书角,把书合上,神色一柔,仿佛在她手下的书极为珍贵。
“我看看。”他恶劣的本性再度燃起,一把抢过韶灵的书,毕竟要论身手,她肯定是他的手下败将。
“七爷,你给我!”她蹙眉瞪视,仿佛在她的眼里,那本书才是不容亵玩的珍贵之物,而他,也没有这本书有分量,有价值。
“不能弄坏了——”她见慕容烨自顾自地翻书,刻意翻出“哗哗”的声响,她的心揪着,更是面容上泄露一丝紧张。
“弄坏了赔你不就成了?”慕容烨语气轻佻散漫,刻意调侃,不以为然。
“你买不起啦……快点还给我,七爷,别闹了。”她睁大水眸,张开双臂,甚至踮起脚尖,偏偏高大俊挺的他将书籍握在手中,不让她够着,这种小孩子才玩的把戏,他玩的不亦乐乎,欺负她生的没他这么高大。
买不起。
这三个字,是很大的罪名。
“那我就先把书撕了,再买一本送你,你看我买不买得起。”慕容烨轻哼一声,眉宇之间尽是一派飞扬之色,说的极为笃定。就算称不上富可敌国,他整个云门的财富,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个女人居然因为区区一本书而小看他?!
“别动别动……算我求你了七爷,真的是早已失传的医书《医传》,是孤本——”她的眼底尽是央求,语气柔软,眼睛动也不动,生怕他一时兴起,把书撕毁。
慕容烨听她这么说,看她实在在意,不再戏弄她,把书放回桌上,她轻轻舒出一口气,眉眼顿时软和柔美许多。
他双臂环住她的腰际,他沉沉低笑,震动了伏在胸口的她。“为了一本书跟我动气,也就你做得出来。”
她瞪了他一眼,分明是他先激怒她,但终究还是被他胸口的温暖融化,两人都不再记挂方才的事。
一转眼,离她生产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她的身子渐渐纤瘦匀称下来,却也比起过去合宜不少,元气渐渐恢复。半个月前,她依旧坚持去百草堂,只是慕容烨要她以马车代步,亲自陪同,有时候是半天,有时候是一天。
两个孩子应付照顾起来虽然耗费大量时间,但她不曾答应慕容烨要请个奶娘的要求,她很坚持,要亲自抚养孩子,不假手于人。
幸好,两个儿子都很乖,夜里也鲜少哭闹。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们过得平静而幸福。
用了晚膳,慕容烨牵着她的手,两人一道走向庭院,每一日的散步,成了他们交心谈话的最佳时刻。
缓缓的安静和平间,韶灵的声音如琴音般流泄出来。“七爷,不如你先睡到隔壁屋子去吧。”
慕容烨停下脚步,正倚在梅树旁,氤氲的寒气由轻笑的唇中呵出,黑眸回望她,带着一种趣然的神色。“有了孩子,就不要我这个丈夫了?”
“有时候半夜起来喂养他们……总是把你吵醒,害得你一个晚上睡不好,不如分开睡……”韶灵不曾看到他此刻的神色,话音未落,才走了一步又被人拉了回来,差点害她在雪地上滑一跤,幸好他握抱在她腰上的手掌抱得够牢,加上她反射性地扶住梅树,才不至于摔得狼狈。
“两个孩子把你拖得很累,我怎么会一个人贪睡?”他笑着反问,低下头,轻言细语的对她说话,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跟方才逗弄她抢走她书的人,似乎截然不同。她的请求,说的他好似一个只要自己快活的自私丈夫。
韶灵则是低着头,不言不语,望向脚下的雪地,耳畔垂坠的银流苏,随风摇曳。她站在一株梅花下,垂着小脸,望着地上零落的白梅花瓣,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
“你对我真好……”过去她不曾想过,也许慕容烨也会是个慈父,他年少不曾经历的,会全部在自己的儿女身上补偿,或许他会给的更多。
“傻瓜。”慕容烨无奈地笑,自从亲眼目睹她的生产过程,他没办法自私地让她一个人投入对孩子的照顾和关心,那股对妻子的珍爱及疼惜,涨满在胸口。“你让我没办法不对你好,不,只想对你更好。”
他将话,哺喂在她唇舌之间,在她惊讶微张着嘴里,更深深探入,与她的粉舌纠缠嬉闹,她被他吻得不能呼吸,涨红的脸上总算回复些血色。
他很故意地将唇抵在她耳际,似笑非笑的嘘气,“今晚把孩子抱小床上去吧,我睡得不舒服。”
当然不舒服。
新婚一月之后,她便被诊断有了身孕,自从那时起,他当真鲜少碰过她,生怕对孩子不利。女子生产后的一两月,又是休养恢复元气的时候,两个孩子很是麻烦,她常常起夜喂养哄骗孩子入睡,他们两个人各自睡得不舒服,更别提他如何拥抱她,渴望她了。
一个孩子还好,两个孩子,一左一右躺在韶灵身畔,几乎把属于他的位置都占据的干干净净……亲自拥抱那两团的快乐欣喜,随着与日俱增的不满怨怼,烟消云散……再这样下去,他岂止是身体不舒服,心里更不舒服,看着她对孩子微笑说话,把原本属于他的笑靥留给孩子们,这种被无视的感觉……真的不快。
大掌得寸进尺探进她的襟口,滑入肚兜之内,直接与她细腻的肌肤做接触。
她拉住他的手,眉眼藏着笑,的确,要一个年轻男人忍耐这么久,他已经颇为不容易了。轻点螓首,她弯唇一笑。“好。”
她答应了。
他宛若血气方刚的少年,一把横抱起她,不理会她低呼的错愕,脚步飞快地回到屋内。拉下帐幔,他亲吻,她回应,她听见他浓浓低喘,快感堆积在他眉宇,锁着的无关蹙拧,而是欢愉。
他不知自己又贪婪地索求了几回,直到深夜,看她安然地依靠在他的胸膛,他伸手抚摸她细致的脸庞,只有在注视着她时,他的眸子才稍稍恢复些许温柔。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孩子,若有希望的话,添个女儿好不好,七爷?”她征求着他的意思,面颊绯红,嗓音柔和,隐约有些过后的慵懒。
“以前想过有孩子很麻烦,如今我也是这么想的。”嗓音闷闷的,因为她说竟然还要个孩子……两个儿子已经够头疼的了!被遗弃的感觉真的很窝囊!“我们以前只有两个人,多好……”他想做什么,她就放任他做什么,特别是在江南,两人如胶似漆,恩爱缠绵,哎。
“看我最爱的人还是七爷啊。”她看着他跟儿子们争宠不快的表情,心中涌入些许甜蜜,她主动以双臂搂住他的赤身,唇边的笑意格外甜美娴静。
这一句话,轻而易举抚平了这些日子他积压在心中的不满。他轻轻吁叹,稍稍沉默之后,靠近她的身体,再度诚实地有了反应。
因为那一句,她最爱的人还是他。
哪怕他们往后,还可能有孩子。她真是一个神奇的女人,总是轻易安抚他,将他满身荆棘给抚得一干二净。
方才不过是暂且歇息,如今再战。慕容烨翻了个身,他俊美面孔不怀好意地逼近她,方才的大汗淋漓还未彻底餍足他体内叫嚣的猛兽,她柔顺地顺从他在她娇躯上点燃火焰,她如水,他似火,她浇不熄他的,他却能沸腾她的热情。他在她颈边浓重粗喘,气息烫得她浑身发红。
兴许,她也想念他的拥抱,想念这种彻底跟他融为一体的感觉,仿佛彼此都成了对方的一部分,这辈子,再也不会面临分别。
两年后。
慕容烨回到屋子,看见她在榻上熟睡,他靠近她,抚摸她的长发,她没被惊醒,兀自睡着,面容好安详,不沾染任何俗世纷扰,教人仅是看着,也会跟着宁静下来。
他们依旧只有一对儿子。
他不再担心会有更多的子女来跟他分享她的关爱和温柔。
她在百草堂上的坚持,的确令他刮目相看,不只是为了她的理想,更是为了他,为了他们这一家,她几乎每日都去为贫苦病患看诊,短则半日,多则天黑才能回来。
若是用这种方式可以换来彼此安心地享受安逸的生活,他也甘愿。
他不再日日陪伴,三月的身手已经强过一般市井之徒,有他在药堂做事和保护,他很安心。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在每月抽出好几日,在她的药堂做些琐事,不再让她一个人辛苦。
她说他变了好多。
但他心甘情愿。
静安王认了连翘为义子,每年的夏日,连翘会回来暂住两月,韶灵跟静安王如何相识,他不曾问,京城的那些纠葛,他们都似乎已经淡忘了。
明月坊的新当家偶尔跟韶灵通信,每年夏日会派人送来大漠盛产的瓜果,几乎够吃半个月的。
他为韶光请了一个师傅,教他书画的本事,这两年他跟韶灵的生辰,韶光送的都是画卷,一年比一年笔法纯熟。有些时候,他常常觉得在韶光的身上,会看到风兰息的影子。他不否认风兰息是他心中的一个坎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多东西的痕迹总会渐渐淡去,而且据他所知,这两年,她不曾跟风兰息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