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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阙惊华 (绿髓)


纵然他知道了又如何?她该让他知道了,时候已到。
欲盖弥彰,这是煜哥哥教给她的。
所以,她故意将那木槌扯落,故意在他面前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样子,故意让他怀疑她的真实身份。
妤枝淡淡地瞥了眼宇文临绝美的睡颜,便越过他,径直走向内殿后面的莞浴阁。
莞浴阁,顾名思义,是专供居住在储元殿的主子沐浴之用的地方。
这莞浴阁中的浴池,由和阗白玉砌就。引天然温泉入池,加之芙蓉花瓣,以中药调和,有养颜祛病,延年益寿之效。此时温暾的泉水从鸾凤嘴内缓缓流出,芙蓉香被熏得满室,月影沉壁,渐渐从天上滑落至盥洗浴池里,随着水波荡漾,粼粼一点波光,宛如秋水凝成的一汪琥珀,通体莹澈,清幽澄净。
妤枝褪下身上宽大的襦袍,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灼人的视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她咬紧贝齿,一狠心,便将仅剩下的亵衣褪去,甚至撕下了自己的人皮面具。
就是不知,宇文临发现这个真相后,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她心中经纬分明,宇文临能让她以白夷安的身份居住在储元殿,便是真的不会放她离开了。
不管是作为男宠,还是作为宠臣,他都不会放开她了。
可是她会甘心被他锁在储元殿么?
不会。永远不会。
不管是当年的齐国长公主萧妤枝,还是如今的夷安楼楼主白夷安,都不会甘心被他锁着。
她,并没有忘记与宇文临的约定,到底,她是答应过他的。
楚山秦山皆白云。白云处处长随君。长随君,君入楚山里,云亦随君渡湘水。
只是如今,她必须得离开了。
她也没有忘记自己接近宇文临的初衷与使命,当初她甘愿自折双翼,化身为仇恨的匕首,进入重重深宫,的确只为有朝一日能借他的刀,去复她的仇。现在她这样靠近宇文临,甚至得到他的掏心掏肺的信任,成功触手可及。可是占尽恩宠,倾巢之下并无完卵。夏侯仪,已经发现赫连煜的真实身份了,他已经在对他施加压力,甚至要将他逼至绝境,置之死地。他,也许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纵然再绝情寡义,冷血无心,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被他人荼毒迫、害,看着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被周王朝倾轧吞噬,吃抹干净。
赫连煜,萧子煜。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煜哥哥的生母昭国夫人是乌桓的公主,那么煜哥哥,自然就是乌桓的皇子。不管是不是,她,都要去寻煜哥哥了,有很多话,她想对煜哥哥讲,有很多问题,她想亲自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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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展开一方雪缎,露出上面龙飞凤舞的一排篆体小字,字迹力透缎背,丰厚雍容,汪洋恣肆。
影孤怜夜永。永夜怜孤影。
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
而在这排小字的后面,还跟着另一排气韵生动、风格秀媚的簪花小字,有如银钩玉唾,仙露明珠。
落花春衫薄。薄衫春花落。
闲照晚妆残。残妆晚照闲。
望着这些墨迹斑斑的笔触,他抬起修长玉指,一一抚过,雪缎柔滑如玉,上面的墨迹却如砭骨的绣花针一般,生生刺入他的指腹,深入肌肤之中,将疼痛洇满了骨髓。才一刹那,他心肺间便升起一阵缠缠绵绵的惆怅感,轻透软薄,却惊起一片滔天浪潮,扑入他血脉中,淙淙流走。他幽幽一叹,忍不住对侍立于他身后的魏千振道:“长命,你相信夷安她,是真的离开人世了么?”
魏千振低声道:“回陛下,老奴相信,白……白姑娘她吉人自有天相,并未罹难,一定是逃脱生天,去了她想去的地方。”
他惨然一笑,眸底一丝莫名的疲惫与厌倦渐渐沉淀出来,洇出生了纤微裂纹的白玉兰来,苍白蔓生至眼角,无限延长。
离别终究是要到来的,开始,就意味着结束。





第六章:一生一世一双人(四)
更新时间:2013-11-14 1:31:22 本章字数:4403

离别终究是要到来的,开始,就意味着结束。爱睍莼璩
白夷安,候妤枝。
从他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那一日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做准备,准备终有一日她离开他的时候,准备笑着用一生的时间送她离开。可是真正到了那一日,他还是无法如他想象中那样决绝,可以不留一丝遗憾地放下她,也无法任由她在他的生命里来来去去,走走停停,而视他不见。可如今的他,又能怎样呢?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场滔天大火,生生将他与她隔成两岸,只不过是数步之遥,却被残忍地划出一道千仞鸿沟,此生,再无法抵及另一岸。心下的凄惶与无助感,强烈得似乎要他拼尽全力才能抵御与她离别的失落,而他每走一步,都是跟自己角力,仿佛走在刀尖上。
白夷安,候妤枝。
惆怅半晌,他道:“长命,在朕整整尘封了两年的记忆中,一直深藏着一名女子。那名女子,在朕心中是如刻骨铭心一般的存在。记得那年重门朱墙灯如火,她临风独立,绰约仙姿,令朕终生难忘。自从初遇之后,她便一直盛开在朕心底,寂静欢喜,不来不去。这些年,漫长岁月凄凄划过,千帆过后,繁华褪尽,无论朕身边有多少莺莺燕燕来去,无论朕眼底有多少倾城绝色路过,只有她占尽朕心扉的一角,遗世独立,始终玲珑剔透,眉目如雪,未染尘埃。辂”
话毕,他陷入了长长的沉默之中。
魏千振闻言,却不知该怎么把话接下去,只悲伤地道:“陛下,老奴知道,陛下同先帝一样,是天生的痴情种,此生必然会为爱所苦,为情所困。可是陛下,老奴看着心疼啊……老奴一生无子嗣,说一句僭越本分掉脑袋的话,在陛下还是嗷嗷待哺的皇子之时,老奴就跟着陛下,这二十多年来,老奴时时刻刻陪在陛下身边,积累的感情,深沉如从天上而来的滔滔黄河之水,厚重如从海上迤逦而来的巍峨高山。老奴一直,是将陛下看成自己孩子来对待的啊。见到陛下这般难受,老奴心里亦悲恸不已。那些日子,白姑娘与陛下之间的义,候姑娘与陛下之间的情,老奴一直都看在眼里,可陛下如今这样深陷而无法自拔,老奴确实是始料未及的。”他突然跪倒在地,语重心长地说:“陛下,陛下乃一国之君,是不能忘记自己身为这周王朝唯一执法者的伟大使命的。既然身在其位,就要谋其政,就要摒弃掉儿女私情,造福黎民百姓,就要……”
未等魏千振把话说完,他便将他扶了起来,道:“长命忠心赤胆,苦口婆心,朕明白。只是……朕实在无法相信,夷安她……她竟会在朕的寝宫里遭遇不测,竟会像当年的齐国夷安公主那样,在大火中丧生……妃”
他突然抬眸望向窗外,凉月清冷,淌下流水一般的银辉,铺天盖地披洒进来,烙在四周的雪墙荪壁上,像渺渺袅袅的浮雕一般斑驳。望着这清冷初透的月,他蓦然想起了锦绣街上的夜,银河垂地,月华似练。楼头画角被风吹醒,断断续续的寒砧声传来,声声悲戚苍凉,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天明。
是啊……
夷安,妤枝。她们竟是同一个人。
与白夷安相处之时,他常能看到候妤枝的身影,与候妤枝相处之时,他常能看见白夷安的身影。他记得候妤枝常用一种淡雅清冷的熏香,薄薄的味道,像是木樨花的幽香,又充满了白茶花的馥郁,有意无意荡漾在他鼻尖眼底,叫他一阵心猿意马。这种熏香,产自西域,十分珍贵,在市面上并不常见,常常有官宦深闺家的小姐一掷百金,才能买到。而他,也曾在白夷安身上闻到过。每次闻见那种熏香,他都会心生恍惚,陷入一种模模糊糊的临界状态,像是独身一人,站在弥天大雾里,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白夷安,还是候妤枝。
却原来,她们是同一个人。
那次,他在夷安楼故意将她抛下水中,望着她在水中拼命挣扎。他站在幽寒清冷的夜风中,攥紧冰凉的栏杆,夤夜的湿意渗入肌肤中,彻骨的寒。眼前铺天盖地的月光在那一瞬间,随风渐渐燃起,如肆意滔天的滚滚烈火般,飞扑进他怀里,将他的心肺灼烧得不留一处完好。
白夷安,你,是不是夏侯仪的人?
到底是不是?
他曾经试探过她,故意将刺杀过他的凶器龙鳞匕首遗失在民间,并将追查的任务交给她,只为试探她到底是不是夏侯仪的人。
可惜那次,他并没有试探出来。
看着她在水中拼命挣扎的可怜样子,他终究不忍心,还是跳下了水,放纵自己陷入无止境的沉沦之中。
但也是在她那次落水,他,才开始将她与当年的齐国夷安公主联系起来。
记得那次,他将她从湖水中捞起来,紧紧抱着怀中。她宛如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他,再也不放。他幽幽叹息一声,抱着她游到岸边。她奄奄一息地倒在生了细小青苔的石板道上,猛咳了几声,呛出许多湖水来。寒夜风冷,她匍匐在地上,薄薄的胡服湿透了,冷得全身上下皆在颤抖。他将身上未湿尽的外袍褪下来,披在她身上。她怒目而视,却无力推开他,只能由着他将她抱在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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