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伯站在他身边,看着李大夫的眼神很怀疑,真是怪了,老李平素不像讲究这些小事儿的人呐!在这节骨眼上,怎么就计较上了。何况,他不是一向希望少主子和小姐能亲密相处么,怎么有这个机会了,他反倒不让了呢!
过了片刻,李大夫才一脸凝重地走过来。
柳玉熙见他面色忧虑,心里就是一沉,忙不迭道:“笑笑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很严重?”
李大夫叹了口气道:“这蛇里的唾液有剧毒,解药的方子我这有,却缺少一味药引。”
柳玉熙忙问,“什么药引?”
“这药引就是七星草,我曾在南郊的山上见过,根茎很细,每簇叶子都有七片!”
“我马上去找!”
李大夫话音刚落,柳玉熙就大步走了出去,张伯拦都拦不住。
“少主子,等等我!”张伯拿了灯笼,正想追出去,却被李大夫拦住了!
张伯往左,李大夫也往左,张伯往右,李大夫也往右,愣是不让张伯过去。
张伯毛了,抬起头,怒道:“我说你这个老李,半夜三更,让我家少主子去找什么七星草也就算了,现在还不让我跟着去,你存的什么心呐!”
李大夫就笑,“存的月老的心呐!”
张伯见他一点儿也不急,反而笑呵呵地,也窥见了一点儿端倪,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来,你坐下,我跟你慢慢说!”
“我家少主子!”
“你家少主子没事儿!”李大夫将张伯拉到桌边儿坐下,耐心解释道:“其实啊,咬了笑笑的蛇,根本就不是什么毒蛇,也没有什么剧毒。被那蛇咬了顶多有点儿脚麻,过几个时辰就好了!你看笑笑的伤口,顶多有点儿肿,根本没法黑,我给她擦了药,待会儿就能消肿了!”
张伯皱眉,“可是小姐昏迷了啊?”
李大夫这么疼爱常笑,也犯不着用她的生命开玩笑,令他不解的是,小姐到底怎么了,老李又闹得是哪出啊!
李大夫嘿嘿笑道:“笑笑啊,是喝多了,一惊一乍,所以睡过去了,依我看哪,等就醒了就没事儿!”
张伯又问,“那七星草呢?”
“什么七星草,那根本就是我编的,你家少主子就算将整个南郊翻过来,也找不着七片叶的小草!”
张伯腾得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冲冲道:“好好地,你骗我家少主子作甚,你没看他得脸都白了。这黑灯瞎火的,你让他找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七星草,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你这不是黑心是什么?”
李大夫见平素挺沉稳老实的一个人,此刻急的脸红脖子粗的,也有些头大,“哎呀,我怎么就成黑心了,我成全这俩也有错?你坐下来听我好好说,你家少主子啊,没事儿!你看,现在天黑着呢,城门还没开呢,他顶多在城门口等几个时辰,没什么事儿的。”
张伯怒气不减,“这大半夜的,你叫人去城门口站几个时辰能没事儿么,你有本事去站站!”
“玉熙那孩子,身子骨挺好的,现在天也回暖了,一晚上出不了什么事儿的。反倒是他,为笑笑吃得苦越多,明个的收获就愈大。舍不得孩子,套不找狼,年轻人嘛,为爱情吃点儿苦算什么!”
“小姐是狼吗?我家少主子是孩子吗?不带你这样的,一把年纪了,瞎折腾!”
“就是因为笑笑不是狼,玉熙也不是孩子,才更加安全嘛!你呀,就安心在家里等着吧,我看他们俩都是有情的,刚才在院子里,你没看见,差点儿都好上了么!要是你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破坏了,我干保证,你家少主子一定会怨恨你。”
张伯就哼气,“我家少主子要是出了个好歹,我跟你没完。”
“行行行!”
第二日,常笑自迷蒙中醒来,发现天色已经大亮了,她睡得也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大厅的榻上,身上盖了一床被子。
厅子里没有一个人,只有前院隐约传来一些声音。看来,医馆已经开门了。
常笑坐起身子,发现头脑还有些宿醉后的晕眩,看来,昨晚上真是喝的太多了,居然在厅子里就睡着了。
等等——
似想到什么,常笑倏然一皱眉头,撸起自己的裤腿一看,果真在小腿上发现两个牙签样的小伤口,伤口已经消肿,上面还残留着药膏的痕迹,按上去也不疼痛,看来,已经无恙了。
常笑大大松了口气,记忆开始在脑子里回放,除了被蛇咬的事她比较清晰,前面的事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隐隐约约记得她喝醉了,然后她靠近了玉熙,捧住了他的脸。
一幅画面倏然跃入脑海,常笑一个激灵,猛的清醒过来,脸颊就有些发烫,还有些无地自容。
天呐,她做了什么,她居然差点儿吻了柳玉熙,虽然是借酒撒风,但是,她也太大胆了。幸好没有亲上去,否则,她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当时觉得被蛇咬的挺疼的,现在一想,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常笑走出屋子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柳玉熙的房间,发现他的房门紧闭,里面也静悄悄的。
现在已经将近中午,柳玉熙不可能起这么晚,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已经走了,他在朝廷的公务这么繁忙,说不定已经上朝去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认知居然让她有点儿失落。
刚刚害怕见到他,见不到了,居然又想见,女人的心思,真如海底针,难以捉摸。
常笑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见桌上放着一碗汤,大抵是解酒的,已经凉了,常笑也不介意,端起来一口喝了,而后走向前院,准备工作。
才到前院,李大夫果真在给大夫看病,阿保本在熬药,见此,忙不迭跑过来,又惊又喜道:“笑笑,昨晚我睡得早,一早才知道你被蛇咬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可是,柳公子还没回来呢!”
常笑诧异,“玉熙不是去朝廷了吗?”
阿保表示很迷茫,“可是,不久前张伯才跟我说,柳公子昨晚上就给你找治蛇毒的草药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常笑皱眉,似想到什么,转身走到李大夫身旁,问道:“那条蛇根本没什么毒性,我现在已经没事了,玉熙为什么会去给我找草药,爷爷,能解释一下吗?”
柳玉熙是个做事谨慎的人,除非是爷爷说了什么,他才会半夜出去找草药,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玉熙一晚上没回来了,她放不下心。
李大夫倒是直言不讳,“是这样的,我就是随意那么一说,想看看你在她心中的分量,谁知道他还真去了,我看啊,他找不到七星草是不会回来的。”
“七星草?”常笑很怀疑,“有这种草药啊!”
李大夫就笑,笑的跟老顽童一般,“没有,我编的,他还真信了,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拦都拦不住啊!”
“爷爷你真是的!”常笑重重叹了口气,转身就往外走!
这时,张伯从外走进来,见此,就问李大夫,“笑笑都醒来了,少主子还没回来,要不,我跟去找找。”
“哎呀,没事儿的,那南郊啊,我都去了百十回了,猛兽都被打光了,就是些山猫小鸟的,没什么危险。反倒是那里还有间猎户留下的屋子,走累了,还能去里头歇一歇。笑笑都去了,小两口打情骂俏的,你跟去做啥啊!”
张伯闷声道:“还是那句话,出了事儿,我跟你没玩!”
南郊离城池尚有好一段距离,常笑又是徒步,走了半个时辰,原本好端端的天气突然就阴沉了,乌云密布,伴着雷电之声,看似即将有一场大雨要下。
常笑出门的时候什么都没带,已经快走到了,此时也不想回去,更担心一下雨,山路滑,柳玉熙一个人在山上会出事,常笑只得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才走到山林门口,天空便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水砸在身上,身上很快便淋湿了。
幸好林子里有数叶遮挡,也不至于让雨水淹没了视线,但是,雨水润湿了土地,加上山里的路又陡峭,真的很难走。
南郊这么大,要将一座山反过来,一天一夜都不够,柳玉熙已经上山这么久,常笑更摸不清他的方向。
只得按照常规路线一边走,一边喊他的名字。
雨水拍打树叶的“梭梭”声将她的嗓音也削弱了一倍,山林哎大雨下显得沉寂而冰冷,幽深得难以揣测。
常笑走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疲乏,灌满了雨水的衣裳似乎都成了一种难以负荷的重量,一开口,雨水便灌入喉咙,渐渐地,就喊不出来了,只觉得嗓子有些疼。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一只鸟禽,雨声似乎住在了一切,雨水打在身上,不断冲刷着她的脸庞,让她冷的发抖。
常笑忽然觉得有些无助,玉熙,你在哪里?
你不是在我一有危险的时候,都会出现吗?现在,我在找你,你会出现在我面前吗?
我想,我如果我真的有缘分,此刻在同一片林子,你应该会让我找到你,如果我们,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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