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祈祯是梁王的心腹,若你是他,是支持本宫,还是支持梁王?”
木棉不敢再想,只叩首不止,两行清泪划过精致的脸庞:“奴婢不敢妄自猜测。”
“正是因为你我心中没个准数,所以本宫才需要你的一颗定心丸。”朱成璧微微抬起木棉小巧的下巴,“本宫对你寄予厚望,你万万不要让本宫失望。”
木棉此刻已是梨花带雨,几乎不敢看向朱成璧,牙齿更是不停地发颤:“奴婢,奴婢……”
竹息轻轻道:“娘娘已经说过,你嫁与朱祈祯,也是为你的母家争光。”
“娘娘!”木棉猛地醒悟过来,几乎要揉身扑上去,语调哀惶,“娘娘!请您饶过奴婢!饶过奴婢的家人!”
“你如今让娘娘为难,来日娘娘就会让你的家人为难。”竹息诡秘的一笑,“听闻你的父母尚且健在,你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妹妹……”竹息的声调透出一丝凛冽的狠意,似刀锋上流下的一抹猩红血光。
木棉极少见到竹息这般的情状,只是哀哀哭泣。
朱成璧轻轻一点木棉光洁的额头,修长的手指如冰瓷一般莹白,在阳光下似镀了一层清冷的寒光:“你若暂时下不定决心,本宫便给你一天的时间,只有一点,你好好记住,本宫并非要你背叛朱祈祯,只是希望掌握他的动向,你若自尽,便是陷你的家人于危险境地,你若背叛本宫……”朱成璧微微一笑,贝齿如寒冬的坚冰一般寒意肆虐,“素馨是怎样的下场,你自是明白。”
木棉听到最后一句,颓然地跌坐到地上,良久的沉默在德阳殿内流转,如太液池的池水轻轻漾开,一圈一圈,只觉得连光阴也随之弥漫开去,绕指而过,再也把握不住。
“娘娘。”木棉机械般的开口,目光似被掏尽一般的空洞无神,“奴婢省的,奴婢甘愿做娘娘的细作。”木棉忍住喉头的哽咽,再度深深叩首,“娘娘放心,奴婢必定不辱使命。”
第六十章 欲卷珠帘秋意长(2)
欲卷珠帘秋意长(2)
第二日午后,慵懒的阳光在窗台洒落婆娑的树影,微风轻拂珠帘,有淡淡的光晕流转,苏贵嫔与杜容华过来含章宫请安,苏贵嫔一袭玉白绡衣,清雅宜人,笑着对朱成璧道:“听闻娘娘身边的木棉即将嫁与朱祈祯为侧室,嫔妾与杜容华特来恭贺娘娘。”
杜容华会意,取过涴汐捧着的一只剔彩捧盒,笑着打开道,“贵嫔娘娘的长杨宫与嫔妾的和煦堂自是远远不及含章宫的,不过这支青玉滚彩银木棉簪子倒是难得,寻常的银饰容易褪色,但彩银却是绘了一层釉料经高温烧制而成,娘娘且看,这彩银的木棉花可是活灵活现呢。”
朱成璧细细看了一番,亦是含笑称赞:“确实难得,也是十分的应景,两位妹妹有心了。”
苏贵嫔微微一笑,又由了涴汐捧过一只黑漆簪花盒子:“这里面是一对碧玉银叶耳环,一对西越拢翠湾翡翠镯子并一对缠臂银镯,权当为木棉姑娘润色妆奁吧。”
朱成璧掌不住笑道:“两位妹妹真当是客气,那本宫先谢谢两位妹妹的好意了,只不过木棉现下去了织造局选料子,晚些时候再让她去跟两位妹妹亲自谢恩。”
苏贵嫔与杜容华忙道一声不敢,杜容华凝眸片刻,又道:“木棉也是真正好福气的,能得娘娘赐婚,又嫁与了朱大人,六宫的宫女艳羡的可是不少呢!”
朱成璧淡淡一笑,在竹息端上来的云牙赤金盆里来浣了手,又拣过碟子里的几粒晶莹如玛瑙的石榴子,方含笑道:“左不过也是木棉与朱祈祯两情相悦,本宫权且当一回月老而已。”
杜容华望一眼殿中甚是喜庆的样子,笑吟吟道:“娘娘待下人倒是极好的,如今不过是木棉出嫁,就喜气洋洋了,待到真宁帝姬出阁,规格空前,怕是乐安公主都远远比之不过了吧!”
朱成璧浅浅一笑:“真宁倒还可以再放一年,倒是两位妹妹尚且年轻,也该有个一子半女的,来日也好有个依靠。”
苏贵嫔淡淡一笑:“嫔妾身子一向弱些,怕也只能想想罢了。”
杜容华却似有些不忿,扬一扬眉道:“多谢娘娘眷顾,只是舒贵妃独承雨露,嫔妾怕是没那份福气。”
恰好竹语捧了三盅蜂蜜燕窝上来,趁了热把浓稠的蜂蜜滚烫地浇了下去,那燕窝本是龙牙白燕盏,盏形大且完美,纤维紧密,更是光洁如玉璧一般,金黄的蜂蜜浇上去,颜色是愈发的光润鲜亮,令人食指大动。
朱成璧拿了素白的调羹在燕窝里轻轻一转,旋即轻笑道:“苏妹妹的父亲是正二品工部尚书,杜妹妹的父亲是正三品工部左侍郎,如今两位妹妹却只居于贵嫔与容华之位,若有子嗣,来日封妃也并非不无可能。”朱成璧微微一顿,叹气道,“只是眼下的情势你们也是明白的,舒贵妃独占正一品四妃之位,遑论四妃,怕是从一品的夫人皇上也是不肯立的。”
杜容华撇一撇嘴道:“左不过是拿了关雎宫那位的尊位来压着我们低一头罢了,嫔妾向来恩宠少些,倒也没什么,只不过娘娘摄六宫之事,即便是封了淑妃也还要低她舒贵妃一头,嫔妾心里多少为娘娘不平呢。”杜容华眸光微转,压低了声音徐徐道,“除非,娘娘能入主中宫……”
朱成璧取了帕子一按杜容华的朱唇,微微笑道:“这样的话可是能乱说的?”
杜容华忙垂了眸子缄口不言,却听朱成璧道:“本宫既是手握摄六宫之权,自然会为两位妹妹进言晋封一事,只是点头与否,终究还得看皇上的意思。”
苏贵嫔臻首思索,此刻起身微微屈膝道:“嫔妾福分薄,怕是于子息上是无望的,也不敢奢望妃位,只是嫔妾的父亲在朝中尚有一席之地,自会为娘娘分忧。”
杜容华也匆忙起身,行礼如仪:“嫔妾与贵嫔娘娘自是一心的,请娘娘放心罢。”
朱成璧莞尔一笑,缓缓道:“皇上不喜妃嫔与朝臣多做往来,你们自己也好好留意。”
苏贵嫔温然一笑,如破空而出的温婉月光:“嫔妾能从萧索如冷宫一般的长杨宫出来,也是娘娘的恩赐,嫔妾自当为娘娘效劳,只是为娘娘计,嫔妾一向是孤僻的性子,若非有什么要紧事,轻易是不会来含章宫扰了娘娘的。”
朱成璧会意,淡然一笑:“苏妹妹最是聪慧,可见什么样的父亲教的出什么样的女儿。”
待到苏贵嫔与杜容华离开,竹息换了一盏金桂眉,低低道:“苏贵嫔与杜容华也是伶俐的,必不会负了娘娘的期望。”
朱成璧取了帕子掖一掖唇角,慢慢忖度着道:“她们位分不算高,但是父亲具是在朝为官,也是需要拉拢的势力,只是和妃与恩嫔素来与我亲近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她们二人也来往得勤快了倒是不好。”朱成璧抿一口金桂眉,静静笑道,“也亏得苏贵嫔是个明白人。”
竹息垂手道:“历来后宫之人,无论太后与皇后,还是诸位妃嫔,若要夺取他朝帝位,要么做到权倾朝野,要么做到贵倾六宫,但唯有娘娘一人,是两面具占。”
朱成璧用指甲慢慢拨弄青花嫩瓷盏中的茶叶,缓缓而道:“能有这么一天,也是不容易,还得多亏夏梦娴与林若瑄,若不是那两位一直以来的提点历练……”
正说着,弈澹却踱了步子进来,咳嗽着道:“什么提点历练,倒也说给朕听听。”
朱成璧忙起身行礼,又扶了弈澹落座,方笑道:“无非是说淩儿最近的骑射比之过去好了许多,正想着要好好感谢梁王呢!”语毕又嘱咐了竹息道,“去端一盏冰糖雪梨来。”
弈澹握一握朱成璧的手:“果真如此,倒是奕渮的大功一件。”
朱成璧反手紧紧握住弈澹的双手,半是责怪半是怜惜:“皇上近来怎的又开始咳嗽了?手也有些凉,梁太医开的药,皇上可不准躲懒。”
弈澹笑一笑道:“朕哪里是躲懒了,左不过这几日处理了些公文,睡得晚些罢了。”
朱成璧微微一怔,取过竹息奉过的冰糖雪梨,轻轻舀了一勺子递到弈澹的唇边:“有梁王为皇上分心,皇上该好好养着身子才是,何必事事躬亲呢。”
弈澹含了那炖得极松软的梨块细细品着,片刻后才道:“一来朕若太过荒废了朝政,朝臣们也总是议论,二来么,梁王总拿了各种政事来问朕的意思,朕也不能总是一味地推脱。”弈澹清了清嗓子道,“他倒是不嫌烦,整日里倒有两三个时辰腻在宫里头,可把朕是烦得紧。”
朱成璧心中一动,晓得是自己的建议起了作用,这样下去,怕是弈澹见到梁王就无趣得紧,只叫梁王自己斟酌了办事,这样的权力放下去,有些事情自然更为便利。
弈澹温然一笑:“这冰糖雪梨却是不错,只是你怎知朕这会子会过来?”
午后的阳光温暖如画意一般轻轻洒落,无端生出了几许恬淡相对的意思,朱成璧低眉微笑:“秋起之后,皇上总有些咳嗽,臣妾日日做了冰糖雪梨在宫里头,这样皇上一过来便能吃得上。”
弈澹闻言大为触动,轻轻拥过朱成璧道:“除了移光,也唯有你最懂得朕,真正是为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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