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宛汀一愣,忙几步上前,搀扶起简尚仪道:“尚仪可是折煞我了。”
简尚仪诚恳道:“小主大喜,如今已是天子妃嫔,尊卑有分,云泥有别,又何来折煞一说?”简尚仪抿嘴一笑,“可见奴婢先前说的不错,小主不但箜篌之音甚好,也是一等一的好容貌,再说了,小主从前便与恩嫔小主颇有些交情,有宜妃娘娘与恩嫔小主的扶持,小主必定能青云直上。”
傅宛汀却有些怔怔,仿佛不甚欢喜,垂眸喃喃道:“其实,我并不想……”
简尚仪一愣,忙吩咐了身边侍立的女官下去,低低道:“小主何意?小主的恩宠可是别人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傅宛汀缓缓坐下,只是饮了一杯茉莉香片,方轻轻道:“几日前,宜妃唤我过去,说披香殿夜宴之上,不要出现歌舞,只消丝竹之声便可,其实我也知道,皇上如今甚少喜欢看舞蹈了。”傅宛汀微微一顿,低低道,“只是,今日夜宴前,宜妃特意送了这套衣服过来,我虽然不知何意,也只能换了衣裳过去。”
“这身衣裳是水光锦苏绣。”一把清灵的声音响起,简尚仪与傅宛汀具是吓了一跳,却见恩嫔盈盈站在门边,忙起身行礼。
恩嫔款步上前,一握傅宛汀的纤纤玉手,端容道:“如今你已是采女,言行举止更要留心才是,方才那一席话,除了我,除了你,也除了简尚仪,不要再让别人知晓。”
简尚仪微一思忖,已然明白过来,忙屈膝道:“两位小主放心,奴婢省的。”
恩嫔唇角含笑,压低了声音仿若闲话家常一般,亲切道:“云然素来聪慧,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尚仪之位,后宫六局二十四司,如今看来,尚仪来日自是大有前途。”语毕,恩嫔粲然一笑,又对傅宛汀道,“妹妹的隐月阁想必还未收拾妥当,今晚妹妹不如去月影台如何?”
注:彼岸花,又名曼珠沙华(梵语:Mañ;jusaka),又名红花石蒜,是石蒜的一种,花色血红色。多年生草本植物;地下有球形鳞茎,外包暗褐色膜质鳞被。叶带状较窄,色深绿,自基部抽生,发于秋末,落于夏初。花期夏末秋初,约从7月至9月。花茎长30-60厘米,通常4-6朵排成伞形,着生在花茎顶端,花瓣倒披针形,花被红色(亦有白花品种),向后开展卷曲,边缘呈皱波状,花被管极短;雄蕊和花柱突出,花型较小,周长在6厘米以上。
第五十五章 玲珑箜篌有谁怜(3)
玲珑箜篌有谁怜(3)
傅宛汀骤然得封,于六宫诸人又是一连多日的谈资,羡慕她骤然晋封的人固然是不少,只是众说纷纭,既有破格晋封、逾越祖制一说,也有来日恩宠必盛一说,还有人认为傅宛汀得封不过是看了宜妃的面子而已。
然而,此后一连数日,弈澹常常召了傅宛汀去关雎宫弹奏箜篌,不久便又晋了正七品的娘子,赐号芙蕖,更是赏下了主位娘娘才许用的步辇。
听竹息绘声绘色说起后宫诸人的嫉妒,朱成璧却只淡淡一笑:“不过十数日,便从小小的宫女一跃成了芙蕖娘子,真当是盛宠。”
竹息轻嗤一声,笑道:“娘娘太看得起那芙蕖娘子了,这十数日来,这位新宠可只侍寝了一回呢。皇上是喜欢她的箜篌罢了,可不是喜欢她这个人。话说回来,奴婢听积云说起,这几日皇上颇有兴致,拿了“长相守”与“长相思”出来,皇上与舒贵妃琴瑟和谐不错,却只叫芙蕖娘子远远在后面伴奏罢了。”
竹息微微一顿,笑意愈发浓烈:“娘娘可知芙蕖娘子的封号是从何而来?皇上赞她的箜篌‘芙蓉泣露香兰笑’,所以才给了这个赐号呢。”
竹语正好打了帘子端了些时鲜的瓜果进来,闻言掌不住失笑:“‘芙蓉泣露香兰笑’么,怕是芙蕖娘子的弹奏再怎么‘泣露’,也只为博得皇上心中的香兰——舒贵妃一笑罢了呢!”
朱成璧亦是失笑:“你的眼光倒是精准,只是话忒毒了罢。”语毕微微沉思道,“芙蕖娘子也是可怜,若说皇上不宠她,确实也没有哪一个妃嫔像他这般能连升几级的,但若要说皇上宠她……”朱成璧沉沉叹气,“她如今只不过沦为了摆设一般,从前是尚仪局的司乐,如今只是关雎宫的司乐罢了。”
竹息眉心微蹙:“不过,她倒不似那一味争风吃醋之人,人前人后总是客客气气的,皇上唤她去关雎宫她便去,让她回隐月阁她便回,从来不生出什么事端来,奴婢倒是担心宜妃娘娘会不畅快呢。”
朱成璧啜饮一口雪顶含翠,悠悠道:“宜妃眼见宫中妃嫔不多,皇上又无意选秀,便只能出了这道计策,只可惜,就是有十个芙蕖娘子,也分不了舒贵妃的宠爱。”朱成璧以手支颐,懒懒望向窗外,轻轻道,“这样也好,早早让宜妃死了这条心,她便知道,舒贵妃只要在这紫奥城一日,君恩便不会出了关雎宫去。”
月华似水,凉风袭袭,傅宛汀疲倦地坐在轿撵上,四个小内监四平八稳地抬着轿撵往隐月阁而去,随行的掌事女官寒玉眉心微蹙,抱怨道:“小主您今日身子不舒服,却为什么不跟皇上说呢,偏偏皇上兴致又高,叫弹了这么久的箜篌,小主可不是累坏了。”
傅宛汀慢慢揉着发酸的手腕,轻轻道:“今日是八月十四了,明天皇上就要和舒贵妃去桐花台,故而今晚兴致高些,我若告了身子不适,岂非扫了皇上的兴致?再说,累一点也是无妨,左不过明天好好休息着便是了。”
寒玉闻言越发是不满,嘟哝着道:“小主就是性子太好,若换了我,必去求了宜妃娘娘做主才是。”
傅宛汀哑然失笑:“寒玉,整个尚仪局就属你最了解我,我便是这样的性子,又怎会去求宜妃娘娘?况且,就算我去了披香殿,宜妃娘娘也只会说我没用罢了……”一语未必,轿辇一个猛烈颠簸,傅宛汀一个不稳,几乎是整个人向前冲了出去,寒玉大惊失色,忙赶上前去挡在轿撵的出口,谁知傅宛汀去势太猛,两个人竟是一同摔在了地上。
寒玉吓得面无人色,也顾不得自己,忙回头去看傅宛汀:“小主!小主!”
傅宛汀脸色苍白,右脚跟疼得钻心,勉强道:“我没事。”
寒玉抚一抚胸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划了一道口子,正殷殷渗出血来,不由更为惊恐,若没有自己挡的这一下,焉不知会出怎样的乱子?
寒玉转首怒道:“糊涂东西!你们是怎么抬的轿子!”
为首的一个内监也是吓得满头大汗,慌忙跪下道:“小主息怒,奴才们日日走的都是这条路,向来没出过差错,谁知道今日竟会滑了脚……”
寒玉勃然大怒:“你们是推卸责任,还是轻慢我们小主,小心我去禀报了宜妃娘娘,将你们全都发落去暴室!”
那内监叩首不止,哀求道:“小主饶命,许是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路上有些打滑,所以奴才们才不当心……”
寒玉狠狠剜他一眼,转身去扶傅宛汀起身,傅宛汀却是“呀”的一声,右腿是越发颤得厉害,寒玉忙去查看,不由是倒吸一口冷气,原来,傅宛汀的右脚跟已是高高地肿起,甚为可怖,那内监见状忙道:“不如扶了小主上轿撵,奴才们给抬回隐月阁吧。”
“小主站都站不起来,如何上轿撵,再说,你们出了这样大的差错,叫我如何放心让你们抬着小主?”寒玉怒目圆睁,恨不得将他们责打一番才解气,却听一把沉静的男声响起:“既然不放心,那微臣便背小主回隐月阁如何?”
傅宛汀听得这声音便是一愣,转首却见孙传宗恭敬地站在身后不远,见傅宛汀回首,只淡淡一笑:“小主安好。”
傅宛汀眸中似有薄雾弥漫,低低道:“是你。”
寒玉微微惊愕,抿了抿嘴,转身斥道:“暂且放过你们一回,你们便先回去罢,小主仁厚,今日之事便当没发生过,若是你们以为小主好欺负,必定禀报了皇上赏你们每人五十大板!”
梁王府,奕渮负手立于书案旁,静静望着墙上的洛神图,画面之中,唯见平山清旷、墨色浑润,洛神乘云徐徐行于浩淼的水波之上,衣袂翩飞,神情婉转,真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洛神回眸,嫣然百态,其意空灵,其境深远,曾经的那个人,如今,便连回眸睇向自己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奕渮转身望向窗外,月盘渐满,明日,便是八月十五,一向认为自己行事果敢、不留迟疑,但面对江承宇的计策,却是数日的徘徊。
直到现在,江承宇的话语犹在耳边盘旋,是了,今晚便是最后的契机,若是生生错过,便是难再有第二次机会了,桐花台倒塌,所有的罪过便可由陈正则一人承担,皇帝暴毙,自己身担监国之责,便是等同于将帝位牢牢握于手心,只是,璧儿怎么办?立她为后么?群臣皇亲是否答应是其次,她自己却是一定不会应允的,为了玄淩,她只怕会做出自己都想不到的事情来。奕渮咬了牙关沉思,不知觉,手心早已是薄薄地出了一层汗。
奕渮低低一叹,璧儿啊,按照你的性子,若要在我与玄淩之间舍其一,无论对你,还是对我,都是最残忍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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