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艺澄微微一嗤:“木棉,到你了。”
“三赋梨花在水湄,青芜占尽好风吹。满头银钿插香雪,却教潘妃玉面垂。”孙传宗默然一叹,“能让潘妃这样姿容娇艳的女子垂下玉面,可不是梨花占尽天地秀色了?”
木棉缓缓搁下狼毫毛笔,似触动心事,须臾只道:“梨花占尽秀色,也不过一月的功夫就委落于地,潘妃倾城之姿,也终有一日会香消玉殒,各有各的可怜罢了。”
孙传宗淡然接过毛笔,凝神深思,片刻后写下:“四赋梨花恩义持,一生清白心自知。常依澹泊春光下,我愿相随久长时。”
“孙大人词句含酸啊。”邱艺澄扬眸一笑,“想必是有心上人了。”
孙传宗低咳一声:“附庸风雅罢了,夫人莫要取笑。”
木棉凝眸细看,不觉咦了一声道:“孙大人的字与我家大人真是极难分别……”
“当初传宗初到骁骑营,是我手把手教他练字的。”朱祈祯微微一笑,迎上孙传宗的眸光,坦然道,“所以才会这样相像。”
第六十二章 巫山除却不是云(2)
第六十二章
巫山除却不是云(2)
“娴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朱宜修静静伫立在一树桃花下,望着良贵嫔道:“妹妹不需拘礼。!”
待到良贵嫔起身,朱宜修攀过一枝桃花,笑意清浅:“妹妹如今很得宠,自然应该眉眼含笑才是,为何这般的愁眉苦脸?”
良贵嫔眸光一黯:“娘娘应该明白,嫔妾为何得宠。”
朱宜修望着良贵嫔水葱似的指甲未染一物,了然一笑:“自然,懂得自己的长处,于妹妹你,是最好不过。”
良贵嫔只缓缓摇头,发鬓的点翠荷花银镀金步摇垂下的流苏泛着莹润的光泽,却越发衬得她整个人都了无生气:“是吗?这是嫔妾的长处,还是嫔妾的短处?嫔妾不明白,也不愿明白。嫔妾告退。”
看着良贵嫔离去的萧索背影,朱宜修低低一叹,却是剪秋不咸不淡的声音在身侧响起:“如贵嫔娘娘万安!”
朱宜修静静退开半步,握着蹙金撒松花帕子掩一掩唇道:“原是如妹妹,好些天都闷在长春宫里头,今日倒有些精神出来走动?”
万明昱微微屈膝:“娴贵妃娘娘万福永安!”语毕,她自顾自地起身,望一眼良贵嫔一抹宝蓝色宫装逐渐融入那红墙朱瓦,唇角浮起薄淡如霜的笑意,“娘娘好打算,良贵嫔对皇上动了真情,如今既已得知自己不过是因为手指貌似皇后才能得宠,只怕要心灰意冷了。”
朱宜修嗤的一笑:“如妹妹以为本宫是有意为之?”
“有意也好,无意也罢,以良贵嫔的性子,难道会安然享受这份恩宠?只怕失宠是迟早的事。”万明昱福一福身道,“嫔妾身子不好,不能在风口里久站着,嫔妾告退。”
见万明昱扶着采容的手踱步而去,剪秋气得鼻子都歪了:“娘娘!如贵嫔好大的胆子,如今是明着与娘娘作对了!”
朱宜修眉心微蹙,似在思索,闻言只道:“你方才闻到什么了吗?”
剪秋一怔,疑惑道:“没有啊。”
朱宜修按一按眉心,望一眼身侧如粉霞一般的桃花:“但愿是本宫弄错了,去凤仪宫吧,该给皇后请安了。”
凤仪宫,此刻正是欢声笑语、乐意陶陶,朱宜修定睛一看,原来玄凌也在这里,难怪一众妃嫔那样高兴,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奉承谄媚。
朱宜修暗暗冷笑,过去的一个月,除了有七八日玄凌是宿在仪元殿,有三日在章德宫,三日在承明宫,两日在永华宫,麟趾宫与枕霞阁各一日,剩下的十来日,都是在凤仪宫。
“皇上圣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朱宜修稳稳行礼,其余的妃嫔也匆匆起身向她行礼。
朱柔则笑道:“妹妹来了,快坐吧,商兰,还不快奉茶来。”
朱宜修翩然入座,覆手于膝,温婉笑道:“皇上今日也在。”
玄凌笑道:“下了早朝就赶紧过来,趁着你们都在也好嘱咐几句,近日时气反复,娴贵妃身子有些不适,恂贵嫔与汤顺仪也有些风寒,虽是到了春日里,但不可贪凉,都记住了。”
一番言语关怀,一众妃嫔都有些面红心暖,忙不迭答应着。
朱宜修心底一暖,亦道:“臣妾多谢皇上关怀。”
德妃偏一偏头,娇笑道:“时气确是反复,要不然周常在也不会说没就没了,可怜万金阁前头风头正盛,如今可就是人去楼空了。”
娴贵妃不理会德妃频频递来的目光,清眸一扬:“幸好德妃妹妹言行规矩,自然不会步了周常在的后尘,也就无须担心永华宫会人去楼空、朱颜一改了。”
德妃却只理一理粉霞茜裙上的累累明珠,淡淡道:“只要贵妃娘娘体能恤嫔妾一番苦心,自然不会让嫔妾步上后尘。”
玄凌轻轻咳嗽一声道:“如贵嫔有着身孕,朕免了她每日的晨昏定省,但听闻她最近有些胎动不安,娴贵妃若身子好些,也可去长春宫看一看,旁的太医朕都不放心。”
恂贵嫔咦了一声道:“难道皇上最近几日没去看过如贵嫔吗?”
玄凌颇有几分无奈:“如贵嫔说她面容憔悴,故而婉拒了朕的探视。”
安小仪低低一哼:“乔装做致。”复又转过脸不再言语言。
朱宜修眉心一蹙,复又笑着对朱柔则道:“皇后娘娘身侧的那只盆景不错,那洗式盆仿佛是用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的?”
玄凌执过朱柔则的手,温柔的神情似三月里开出的第一朵迎春:“娴贵妃眼力不错,这菊瓣洗式盆的确是用浑然天成的一整块青玉所雕琢,而这玉花牙叶则是用翡翠、羊脂玉与黄玉做成,几可以假乱真。”
朱柔则对上玄凌的眸光,低低一笑:“是皇上特意从万宝阁寻了来的。”
朱宜修望着朱柔则胸前的玉芙蓉项圈,那是朱柔则大婚之日,玄凌亲手所赐,左右各有九片青玉雕琢成的枝叶连缀着中央的复瓣芙蓉,甚为雅致秀丽。青玉枝叶,青玉洗式盆,所有的恩宠情爱,都被朱柔则一人独占了。
朱宜修暗暗握紧了手中的绢子,一抹不动声色的恨意从眼眸里一闪而逝。
午膳后,万明昱扶着采容的手缓缓永巷行走,转过墙角,却看到一处空出的屋舍外遗落着一只珍珠耳环,在那碧幽幽的青苔上格外点眼。万明昱四下里一看,见无人路过,不由心中纳罕,缓缓走上前去,刚要弯腰拾起,却听得屋舍内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心中疑惑,便留神听着。
“如今周氏虽然没了,但如贵嫔有孕,被捧得跟什么似的,还有那个鬲昆的什么瓦尔娜公主,听闻模样俏丽,皇上与太后娘娘都很喜欢,已经定了封号是‘容’字,要以贵嫔之位迎进来。这宫里头,可是要越发热闹了!”
万明昱听出是安小仪的声音,皱一皱眉头,以为是安小仪在与某个妃嫔或是宫女抱怨。其实,宫里头的犄角旮旯,常常会有牢骚满腹的宫女、内监甚至是不得宠的嫔妃倾诉衷肠,或者议论一些上不得台面、明里说不出口的话,更有剜心刻骨的诅咒与恶毒的谩骂,或是有心之人散布的谣言。偌大宫廷,流言蜚语、闲言碎语、私隐秘密就是这样传了开去,甚至会闹得沸沸扬扬。
万明昱正在思索,却是一把男声陡然想起:“云儿,当初我真不该让你入宫,前些日子母亲来信,说女儿会开口喊妈妈了……”
万明昱大怔,一时间还未转过弯来,却听安小仪长叹一声:“卓武,当初公公无辜被冤入狱,家里败落一空,我虽是刚刚出月,但怎能看着一家老小沦落街头?入宫是情非得已,只要我得宠,你跟女儿,跟婆婆才能好好的。但你如何又入了宫当了侍卫呢?”
“你一人在宫里头,我如何能放心?有个人照应不是更好么?眼见你过得这样艰难,我心里也难受,是我不争气……”
“卓武,不怪你,当初入宫,实在是没了别的出路。我难不要紧,只要女儿过得好,我就放了一百个心。对了,女儿一岁多了,我特意去尚宫局打造了一只羊脂玉项圈,你给女儿带去。还有啊,女儿起了名字吗?”
“起了,叫文楚。”
万明昱回到长春宫的时候,依旧是心神不宁,耳畔不时回荡着卓武那一声悠长而温柔、却浸满了深深悔恨的“云儿”,采容奉了一盏海棠香片上前,低低劝道:“这种事情,娘娘预备如何处理?”
“安柔荑好大的胆子,居然不是处子之身入的宫,还在宫外生养过一个女儿。她以为自己是王么!”万明昱且惊且疑,“那她如何瞒得过侍寝之夜?”
采容道:“虽然难以想象,但也不是全无办法,奴婢私下里听说,青楼里的有些姑娘,为了使那些男人更加兴奋,往往手里藏着一枚鱼泡,里头灌着鸡血,只等行周公之礼时戳破。只怕安小仪也是如此做的吧。”
万明昱听到此处,不由微微红了脸,轻轻斥道:“哪里听来的这些下作话!”
采容亦是红了脸,垂首道:“是宫里头的一些老嬷嬷闲言碎语,恰巧被奴婢听了来。”见万明昱凝眸深思,采容又道,“安小仪素来与贵妃娘娘亲近,娘娘得贵妃娘娘赏识提点,她早有怨言,背后的诽谤亦是不少,娘娘可要借机敲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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