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主辇上的女子是谁?”
“听说是君主前不久封的一个异姓王……”
“这月王听说是岑将军府丢的小姐,如今才找回来……”
“这个月王可不简单,虽是封王,但是听说册封仪式都是按公主规格来的,就连册封礼上君主都免她跪礼呢……”
“说起来,除了当年的月华公主,她还是头一个入了君主眼的女子,以后咱们要是遇上她了,还要当心侍候着……”
众说纷纭的闲话,穆悠当然是不知的了,只是花谦落知不知晓,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了。
☆、078 风衍到来
此时奉和门正缓缓打开,一队异族人正骑着高头大马驶向奉和门。队前,一个身著重甲的大汉跳下马来,将手中控马的缰绳,往跟前的一个亲兵手中一扔,而紧随其后的其中一辆马车的车帘被撩开。
从马车上被抬下来一个头戴幕蓠,全身都被黑纱所遮,看不清面貌的男子。后面的人很快的将一辆轮椅推了过来,男子被人抱到了轮椅上。
那男子似乎很消瘦,也不健康,从他刚刚不小心露出来的手能看得出,那手的骨节凸显,苍白的似是没有血色。
“走吧。”
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对着迎来的岑陌吐出两个字,他的声音沉稳温和和传说中的性情暴躁完全不同。
是的,这个人正是风衍,而刚才下马走过来,站到风衍身边的大汉,则是草原将军莫桑。
岑陌淡淡的看了风衍和莫桑一眼,转过身大手一挥,一队守门的禁卫军“哗”的分开在两侧,让出了一条可以通行的道路。
禁军身上黑色的盔甲和他们手中的长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那亮光上面似乎还有丝丝的血红,更像是常年用血浸泡出来的颜色。这也使得他们身上的肃杀之气更加的浓重,让人在不觉间屏气凝足。
奉和门处,有一人工修建的河道,名叫倾月河,倾月河的水蜿蜒曲折,或隐或现,或宽或窄,河沿处还有汉白玉的望柱和栏板。
跨越倾月河上面,有三座并列的石桥,而倾月河上三座石桥的中间的那座正是主桥,两侧的均为宾桥。这三座石桥,也是用汉白玉砌成的,望柱和栏板上刻有云龙纹和朱鸟纹,雕刻的极为精细,宛如玲珑剔透的雕冰砌玉,卧于碧波之上。
风衍看着莫桑等人,惊讶的似是眼睛都要瞪出来的神色,不屑的说道:“这么一个侧门就让尔等失态至此,真是丢尽了颜面!”
莫桑一听此话,脸上潮红一片,却也不回嘴,只是收回了四处张望的目光。
其实,这也不能怪莫桑等人,毕竟他们是在沙漠和草原中长大的,根本没见过这么精美的景致。
风衍见莫桑敛了眼神,才又道:“百年前的月坞国,本就是一统中原的,皇宫的华美堪比现在的各国之最,更为其首,有如此景致也不堪为过。”
听了这话,莫桑的心情似是也好了许多,就连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不过现在的月朔皇宫,给莫桑等人的震撼远不止如此,直到见了承阳宫,莫桑才彻底明白了,到底什么是中原文化。
承阳宫的整个大殿,建筑在巨大的三重平台之上的,是九间九檩的三层重檐楼阁。前面是一排交错着的,是六根浮雕着腾云起雾造型的盘龙柱,和六根浴火乘风造型的朱鸟柱,每根柱子,两人都难以合围。
飞檐排角、雕梁画栋、透花棂窗,将神工鬼斧和巍峨壮观揭示的淋漓尽致。
风衍望着高台上站着的,几乎要御风而去的花谦落,眼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神色。
☆、079 琴声的引诱
在风衍望向花谦落的那一刻,花谦落也同样看向他,那清澈的眼神,似乎透过了那般厚重的黑色幕蓠,牢牢的锁住了风衍的视线。
在那一刻,风衍在笑,天知道他有多想将那碍事的幕蓠扔的远远的,好让花谦落能将他的脸看个清楚,将自己对他绽放的笑看个清楚。
不过,花谦落的视线,也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间,就看向了风衍身侧的莫桑。可是即便是这样隔着幕蓠的一眼对视,风衍还是很肯定的知道,花谦落已经认出他了。
是啊,自己的行事和莫桑差别甚大,像落这样敏锐的人岂会不知,何况自己又故意泄露了身份,风衍在心里暗暗的对自己说道。
短暂的见礼之后,众人均来到承阳宫中,而穆悠则在见礼过后,就悄悄的退了出去。这样的场合,她不知自己算是什么身份,能一直站在花谦落的身侧陪着他?
穆悠失笑的摇摇头,快速的离开了承阳宫。她本以为,她的离去根本不会有人关心,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只是穆悠不知道,花谦落是用什么样的复杂的眼神,看着她悄然离去时的背影。
而就在花谦落的这一时分神的注视时,他不觉间露出的神情,也被紧紧盯着他的风衍看了个满眼。
或者穆悠的身份,还没有完全受宫中众人的重视,所以没有人跟着她。穆悠找不到一个能为她带路的人,也只无所谓的摇摇头,随意的在四周油走着。
穆悠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一座假山跟前,穿过假山,它的后面有一座不小的人工湖泊,湖水青碧如玉,倒映着四周的嶙峋怪石。
一阵风刮来,寒风入骨,正月的天气冷的让人心里,都要被冰封起来了。也只有这傲然的红梅和绝世的白梅,挺立在这有些刺骨的寒风之中。
穆悠望向湖水,湖的中心,有一座白玉亭,连接着蜿蜒的长廊,架在碧波之上。当有风掠过时,湖水叠起层层的波纹。穆悠紧了紧领子,却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里的水竟然没有被冰冻上。
白玉亭间挂着鲛绡软帘被风拂起,如梦似幻般的被层层剥离,好像有琴声传来。穆悠竖起耳朵仔细听,果然有一缕琴音从亭中传出。穆悠随那琴声而去,竟是在不觉间被牵引前行,隐约间,穆悠发现帷幔中竟是有人影在其中,出于好奇便走了进去。
风衍坐在木质的轮椅上,看着那一双芊芊素手,拨开层层的龙纱。就这样,一身华服的穆悠,与一身素白的风衍,透过帷幔两两对视着。只是其中的区别是,一边眼中充满惊讶,一边的眼中却是平静。
看到里面的人,竟然是脱去了罩着全身幕蓠的风衍,就在这一顺的对视间,穆悠明显被这容颜迷的愣住了。
风衍一袭白衣,乌黑的发随意在脑后拢起,两道剑眉冷傲的斜飞入鬓,深邃的眸子黑亮幽深,却是冷漠无波。只是他的俊颜过于苍白,泛着一丝病态,就连那抿得紧紧的薄唇也有些泛白,这倒是让他呈现出了一种略有病态的美感。
“请坐。”风衍将抱着的琴放在石桌上,请穆悠入座。
☆、080 没有硝烟的暗战
穆悠时被风衍的声音唤回神的,她看到亭中的人是风衍时,原本是有些进退两难,不过风衍落落大方的请她入座,穆悠也只好随即一笑,坐到了风衍对面。
“风公子真是好雅兴,竟是抛开了朝堂上的俗事,在这里即兴抚琴一曲,到让路过的小女子迷了心窍,不知不觉就走了进来。”
穆悠丝毫不避讳,自己是被琴声吸引过来这回事,仿佛就根本不知是风衍特意引她过来一般。
风衍微微一笑,刹那间穆悠觉得这寒风都没那么刺骨了。“月王真是过谦了,天下谁人不知月王的琴声动听,可引百鸟前来驻足,区区的琴技拙略,怎能会迷了月王。”
穆悠仍旧一笑不语,她的面上虽然并无什么出乎意料的变化,但是心里却“咯噔”的沉了一下。
风衍果真不是寻常之人,他似乎已经将自己等人研究的将近透彻了,可是到目前为止,他们却仍不知风衍到底想要怎样。
古人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风衍对他们,虽不是无所不知,却也绝对不是无备而来,而自己等人却是连对方的用意都没弄清楚,风衍若是坚持与他们敌对,那他们可是首先便失了先机。
原本穆悠还打算此一局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此时棋差风衍一招,率先输了天时。可本身,自己一方又占了地利,所谓一比一平,胜负未分,而剩下的,便要全靠人和了。
只是一眨眼间,穆悠就将局势思虑了个清楚,似是不经意的一抬眼看向风衍,“风公子真是爱说笑,不过是一曲箜篌而已,这百鸟驻足的事,怎么穆悠自己都不甚清楚呢。所以说,传言果真是不可尽信的,风公子说是不是?”
“话是虽如此,不过传言也不尽是捕风捉影、信手拈来的。就如月王的一曲清明上河图曲,若不是真的宛如天籁,怎会有如此的传言流出?如此可见,传言果真不可尽信,但也不可不信。月王,嗯?”风衍眉间微微一挑,绝美的面容带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穆悠听了这话嘴角一抽,无奈的叹道:“风公子的意思,可是说苍蝇不踪无缝的蛋?”
风衍一笑,“区区可无此意,不过是月王说风衍抚琴引来了月王。自古就有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的话,风衍自认琴艺不凡,又岂会愿意甘于月王之下,不过是风衍有了想与月王一争高下的心思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