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宁一袭金黄色绣着凤凰的粉红烟纱裙,发髻中别着水玉兰花簪子,笑容也甚是明媚动人。
但是越是娇美动人的花越是带着致命的刺。
“墨语姑娘。”梓宁浅笑盈盈的看着墨语,“这是已经准备好的马车。”
“多谢。”墨语低声道谢后将身上的包袱丢进车内,正欲离开,裙裾被梓宁扯住,疑惑的望去。
对上的眼眸里有一闪而逝的光,梓宁嘴角浮上一抹诡异的笑。
银光一闪。
墨语下意识的低头侧身避过。
闪着银光的匕首兀现,锋利之至,转眼间,墨语的一缕青丝悄然斩断。
偷袭不成,梓宁眸光中露出凶狠之色,语气里更是前所未有冷厉,“岚音你去死吧!”
墨语几番躲避,心底默念几句掐了个诀,暂时让身体周围能形成一个小型的屏障护住自己的身体不让梓宁再靠近。
“你以为凭你这些微末伎俩能拦住我?未免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梓宁不屑的冷哼一声,手中紧紧握着匕首一步步朝她逼过去,凤眸里是刻骨的恨意,连带声音都夹杂着迫人的寒气,满腔的杀意毕现。
“你倒是个心狠的,对挽月下了手也要来送我一程。”墨语见对方招招都是毙命的刺了过来眼底也浮上几分阴霭,这女人四百年来阴狠毒辣的脾性依旧不改,这次恐怕又要是一场硬战。
“挽月那贱人,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梓宁那张苍白的脸迎着忽明忽暗的月光,一时间神色甚是狰狞可怖,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索命的厉鬼,“你也早就该死了!”
墨语轻巧一跃,避开梓宁挥来快不可见的匕首,几次三番,险险避开,衣裳也难以免难的被划出几道凌厉的口子。
梓宁多次刺去未中,暗暗咬牙,眸子里映着火,恨不得吞噬掉眼前的人,不禁痛下狠心,硬声道:“本想给你一刀个痛快,现在就让你好好尝尝三味真火的味道!”
话音一落,梓宁伸出细嫩的手指,狠狠咬上一口,渗出几点鲜血,继而以血为墨,在虚空中快速画出一个奇异的图案,喃喃的念着,倏然间,手指尖闪烁一团暗蓝色的火焰,幽冷的散发出死亡吞噬一切的气息。
“去!”梓宁低喊一声,手指尖的火焰像活了一般,瞬间暴涨成几丈高,熊熊烈火灼热不安的跳动着,滚烫的热气扑面而来,大有扑上来吞噬她化成灰的趋势。
墨语紧紧咬住下唇,表情痛楚难当,全身的肌肤被这股热气炙烤着一般,仿佛每一呼息之间,都在强忍着这股烈火带来的痛楚。
这样再持续下去,恐怕是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墨语注视着梓宁,美丽的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和一种终于报复成功的快感。
她才不会就这么死在这里!
墨语定定看着梓宁,那看彷佛是透过她在看着身后遥远的某个方向,黑白分明的眸子闪烁着不知名的光,忽的,她微启朱唇笑了,眸子里映着熊熊火光,犹如天边绚烂的云霞,一瞬间散发着炙人的灼热明亮。
“破。”
轻启朱唇,低吟一声。
墨语怀中一盏不起眼的琉璃灯盏,霎时间散发出耀眼夺目的金光。
被这耀眼的光芒一照,梓宁身体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袭来,根本无法负荷,身体如破碎的布娃娃被这股强光撞开跌落在地上,鲜血顺着嘴角潺潺流出,美艳的脸上血色全无,饶是平日再如何端庄,现下的模样叫人看了也与街边的乞丐无异,衣裳被火焰烧得破烂不堪。
“想不到……咳咳,你居然还有神力。”梓宁跌落在泥泞中勉力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不到精心策划以为她不过已经是寻常女子,到头来却还是低估她了。
“我本来不想与你争执。”墨语冷眼看她,“你非要咄咄相逼至我于死地。”
“呵,”梓宁唇际浮现一抹嘲讽,“是啊,你是不需要跟我争,因为你本来就什么都有,何须跟我争,凭什么!凭什么子辰是你的,连卿歌也会看上你!为什么!”
爆发的尖锐声音到了后面已然沙哑力竭。
墨语看了她一会,才缓缓道:“他不爱你。”
梓宁脸瞬间一白,如同被人□裸的揭开了心底的血淋淋伤疤,她一直都知道他不爱她,但是她却一直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她单纯的以为只要陪伴在他身边的是她,他迟早有一天会爱上她的!可是,整整四百年,她都比不上那个灵牌!她比不过眼前这个应该死去的人!
她不小心打碎了岚音送他的一个玉佩,他就整整五十年不愿意再见她。直到她整整三天跪在他的宫殿门口请罪,放下所有的骄傲跟自尊跪倒她晕倒,直到凤凰一族不断的施压,他才再愿意看她一眼。她到头来还是连人家送的一个物什都不如,这么多年,这怎叫她不恨不怨!
“岚音,我恨你,我迟早要杀了你。”梓宁拔高声量,声嘶力竭的喊着。
“我不杀你。”墨语夺过梓宁手上的匕首,银光闪闪,确实是防身的好东西,“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杀你。这里是狐族的地盘,杀了你害了别人也不好,不如划花了你这张自以为是的小脸蛋可好?”
梓宁听了下意识身子的一抖,逃避似的闭紧眼眸,还是撑着胆子怒道:“有本事就划!”
“呵,”墨语轻笑一声,像是看穿了她的那分胆怯,仿佛被墨语嘲笑般,梓宁不由涨红了脸还欲再分辨些什么,结果被墨语点了身上的穴昏睡了过去。
一场硬战结束,墨语再也压制不住体内紊乱的气息,胸口顿时涌上一阵揪心的疼痛,仿佛被一支无形的针刺入,那样牵痛心扉,只有靠狠命的咬住嘴唇才能有一丝暂时的神志清醒。
果然还是遭到反噬了,墨语苦笑。
时间不多,方才这里的争斗导致她使用了神力,天上定然会知晓此事,何况狐族内部定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不宜再跟这女人废话了,还是速速离去才是要紧。
墨语忍痛捂住剧痛的胸口,爬上一旁的马车还好里面的食物衣被一应俱全。
猛的一鞭子抽向马背,马痛得仰天嘶鸣一声四足奋然发力往西处一路狂奔而去,墨语在马车内颠簸着终于身心俱疲,禁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昏倒在马车上。
等墨语醒过来已是不知道是第几天之后,只觉一时间头脑昏昏沉沉,全身也是使不上几分力气,胸口仍旧是不时的隐隐作痛。不过庆幸的是这匹梨花白千里神驹果然马力十足,现下应该已经脱离了雪域罢,这样起码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被抓回去。
墨语尽量忽略掉心口隐隐的疼,努力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半响才能坐起依靠在马车上,深吸一口气,不由黯然,像这样动用神力根本就是在加速自己的死亡,这具凡人的身躯根本无法承受那种力量的释放,差一点自己也会在下一秒就灰飞烟灭了,还好还有这盏灯还能够护住了自己的心脉。
挑起车帘,晨曦透过薄薄的雾霭,白露将晞。雾色朦胧,景色亦朦胧。山林间,只有幽静的一片,
这应该是到了山野郊外?
待休息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墨语才积攒了些气力,拿了马鞭就赶着还在吃草的马拖着马车往前走去。
行了不久,才看到一个小村庄。
山清水秀的地方,偶有几个姑娘在河边洗衣晾晒,村里的汉子们均在田间劳作。
倏然间有一辆马车缓缓驶入引起了大家的注目。
“姑娘。”一个年迈的老人看到驾车的人是个女子便出声问道,“可是路过此地?”
墨语唇无血色,眸光倦懒,看到面露担忧的老人还是勉力一笑:“小女子路过此地,还望能跟老者讨碗水喝。”
到了老人的家中,普通略显破败的茅草屋,柴扉掩门,屋内小孩嬉耍,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色。
“多谢。”墨语在老人的好心下在老人家中稍微进了些粥饭,体力也逐渐恢复了不少。
“姑娘可是要去云川城?”老人有些诧异的看着女子孤身一人驾着马车竟然也敢在这山野中行走,找实也是胆子忒大了点。
云川城?墨语心下微讶,原来此处离雪域已经隔了千里之外了,自己终于从那样的生活中逃离了么?真是让她不敢置信。当初跟挽月青怜整个斗法的日子还恍然如昨,原来,自己已经自由了。
***
收到逐月的密报,眼眸处闪烁的寒意,让跪下脚下的侍卫都本能的瑟缩了一下。
居然敢出逃,还敢靠着自己没几年的寿命跟梓宁干上了一架动用了所剩不多神力,这不是明摆着找死么!
卿歌脸色阴沉得可怕。
“传我命令,废了梓宁双腿。”话语里的极冷的戾气,让周围气氛直接降到了冰点,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卿歌指尖的白色纸片瞬间被碾碎成星星点点的白色粉末,有本事你就逃,无论到天涯海角,我总有办法让你乖乖回到我的手掌心里来。
远在千里之外的墨语将马车内的衣物紧紧裹在身子上也一下子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难道是连夜潜逃有些着凉了罢。
驾着马车缓缓进了云川城,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川流不息的马车,鳞次栉比的房屋酒肆,道旁不知名的花簇锦拥,人山人海甚是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