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卿歌板着脸直接拽过墨语的手腕,不由分说就拖着墨语往内室走进去。
刚踏进内室,一股清凉的气息迎面拂来,让人有着说不出的爽朗。
一袭红衣的女子似乎听到了人的脚步声,目光投来,锐利中带着一丝打量。
“梓宁小主。”墨语抬眸看着这个浑身一股高贵不可侵犯气息的女人,此时正端坐在贵妃榻上,神情漠然。
梓宁微颔首,算打了招呼,便自顾自的看着窗外。
“墨语姑娘。”一帘子被挑起,清染从层层珠帘中走出来,一袭华裳端得高贵大气。
墨语嗯的应了一声,见清染显得忧色重重,问道:“可是有事?”
没等清染回答,卿歌拽了拽墨语的皓腕,皱着眉看她那瘦小的身板也不像能帮上忙的样子便说道:“反正你也帮不上忙。”
知道卿歌对自己的小瞧,墨语毫不客气的白了卿歌一眼,“就算帮不上忙也可以打打下手。”
“墨姑娘,听说你曾治好了皇甫家公子的重伤,想必对医术也是有所研究的吧,还望姑娘能暂移脚步替家父看下病情。”清染诚恳的样子让墨语似乎并不能拒绝这样一个有孝心的人,但是对于他竟然去调查过她,墨语还是不由得细细打量起这个看似表面温文无害的公子,恐怕也并非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墨语自当尽力。”
卿歌听到此话松开握着她的手,闲闲的寻了一处坐下,事不关己的把玩着桌上的酒盏。
进了内室,墨语一眼就看到了放置在整个房间中央的床榻,层层纱幔笼罩,室内光线也略暗淡,隔得稍远一些就根本看不清楚里面。
“家父就在里面。只是身染重疾,姑娘还是不要接近为好。”清染担忧的看着那床榻。
空气里没了在院外的那股山水间的清新,让人感到的只是一种朽木将枯的腐朽的恶臭,墨语隐约透过帐幔能感受到那依稀还残喘着的微弱气息。
“还没有散去是么?”清染一惊,随即诧异的看了一眼墨语,迟疑了半天才说道:“家父本已经魂散去,但尽最大的努力,现在只余一缕魂魄尚在体内,墨姑娘看用引魂灯是否有救?”
引魂灯不是已经无效了么?为何还来问我有救否?墨语冷眸微闪,笑着推辞道:“这引魂灯是否有用当真应问问子辰上仙。小女子怕是不懂的。”
“子辰上仙一直追加讨要引魂灯,怕是轻易不会相与之人。”清染看了看门外那身影叹道,转而又直直的看着墨语,“姑娘可知引魂灯的灯芯?”
“你想打灯芯的主意?”室外的子辰撩起帐幔便踱步而入,冰冷的语气带着的警告不容忽视。
原本端坐在一边的梓宁听到,娇艳的脸上隐隐浮上一抹冷笑,“灯芯也是尔等能妄想的?”
清染脸色一白,碍于凤凰遗族的势力也不好发作,只得硬声说:“为了家父,我也只能拼死相救了。”
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许骗得了外面那群上了年纪的长老,但是这室内的可不是省油的主。
“那你找墨语有何用?她又并非天庭之人,你要问不如直接找子辰上仙死缠烂打来得可靠。”卿歌挑眉,玩笑一般的话倒是提醒了在座的人,为何把墨语这只小狐妖给找了过来?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清染才呐呐解释着:“因为家弟曾被墨语姑娘救过,家弟说姑娘身上有一股气息跟引魂灯的气息很是契合,所以我才找墨语姑娘问问。”
“小孩的话岂可信?”梓宁不屑的笑笑。
“凤凰小主有所不知,家弟从小对气息相当的敏感。我这也是不得不而为之……”清染越发没了底气,估计对自己弟弟的判断也并不全信,只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见到这副情景,墨语了然的视线投向了局促的站在一边的清染,缓缓问道:“你是要一个灯芯?”
此言顿时如炸弹一般,室内静默了许久,梓宁按耐不住先一个惊呼了出来:“开什么玩笑?!神器的灯芯岂是能随便要的?你这小狐妖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清染也是睁大了眼看着这个看起来娇小柔弱的女子,居然就这么直接的点出了他心底这个惊天的想法,似乎在她眼里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卿歌听到后轻笑着,用扇骨轻敲了一下墨语的额头,墨语退后一步,捂住额头愤愤瞪他一眼,意思很是不满,这臭狐狸老是做出这么幼稚的动作。
倒是子辰面色虽凝重,但思量再三还是开口道:“要说灯芯并非不可。”
“子辰!”梓宁忍不住惊叫出声,墨语见她一向波澜不惊的神色也变得有几分惊慌不由得莞尔一笑。
见子辰也如此,梓宁也顾不上什么大家风范急急的劝阻道:“难道你也要陪他们一起疯?!”
墨语对这个老是在这吵吵嚷嚷的女子蹙紧了眉,徐徐看了一眼清染,清染立刻领悟了她的意思,上前一步道:“凤凰小主,这事与凤凰遗族并无干系,若小主没其他事,便让婢女带小主回厢房罢。”
梓宁闻此言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子辰上仙还在面前,大小姐脾气断断不能发的,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跟他再近一点接触,这个机会定然不能再错过了!若不是几百年前的那个女人,子辰早就是她的了!
梓宁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深吸一口气抚平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恢复平常贤淑的模样,压低了语气款款柔声说道:“对于灯芯梓宁也是有所耳闻的,或许能帮上一二。”实际上梓宁暗地里银牙都快咬碎了,什么时候原本是凤凰一族的小主她需要这样低声下气的跟人说话了?三界之内谁会这般对待她,但是这个在子辰面前表现自己的机会她必须好好把握。
“上任的侍灯神女,因犯天条早已经灰飞烟灭,如今能懂这引魂灯之人再无第二人,这灯芯怕是难以再寻了。”梓宁这席话显然是半点希望也不曾留给他们。
“梓宁可曾记得天池并蒂莲?”
轻柔如耳语般的声音在梓宁耳边响起,心底顿时如投下了一个平地惊雷,梓宁面色陡然一沉,心跳的仿佛似要自体内蹦出,猛的从榻上站起,抬眸定定的看着墨语悠然的神情,美眸中充斥着不敢置信和一丝旁人察觉不到的惊恐,身体微颤,难以自制的起了一身寒栗。她……她怎么会知道?
曾经也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偷偷的告诉她,这个除了她谁都不知道的惊天秘密,引魂灯的灯芯元神原本就只是天池的一朵带着仙气孕育而成的并蒂莲,后被天神相中取材做了这灯芯。
而那人,已经在数百年前便魂飞魄散了。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她目睹那人魂飞魄散之时她当时几近狂喜,终于老天有眼帮她除去了这个眼中钉。
“你……你怎么知道?”梓宁身形微颤,在场的人也都是耳目聪慧之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她神情恍惚透出一丝不寻常。
墨语只挑眉斜看她,淡笑不语,硬生生的把梓宁原本高贵强大的气场也压了下去。
“梓宁。”子辰看着她失态得近乎慌乱无措的样子,低声提醒道,毕竟她以她处世不惊的手腕跟教养本不应如此。
梓宁听到子辰那声,如同从梦魇中惊醒一般,一双美眸雾气迷茫,让人好生怜惜。梓宁努力稳定下来自己的情绪,尽量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但语气中还是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你到底是谁?如何得知?”
卿歌轻巧一笑,一手揽过墨语的腰,刻意忽略了子辰眼底一闪而过的微光,接道:“她是我夫人,至于如何得知没必要跟小主你一一报备吧。”
梓宁这下又碰了个钉子,看到卿歌维护的挡住了她的视线,连子辰对她的态度也是少见的温柔,这个女人才出现了几日便夺走了子辰的视线,这让她痴心了几百年的默默等待置之何地?看着众人对墨语的维护,梓宁心底于是越发的恨极了,手指抓住了案几的边缘,用力的指节都发了白,满腔怒火实在是无处发泄,看到墨语淡笑不语的表情,她心底一阵阵发慌,恐惧,不甘,恼恨各种情绪不断的涌上心头,都是这个女人!原来那个好不容易死了也就罢了,还出来一个专门给她添堵不是。
梓宁冷眸一扫墨语,那目光阴寒得如蛰伏许久的毒蛇,准备随时伺机而咬上去。
饶是墨语再淡定也受不了这女人暗地里放的这种冷箭,推开卿歌在腰上的桎梏,她走到梓宁面前,然后,微微地抿嘴,也不知是不是在笑着,望着梓宁,室内偶有微风吹过,使得今天墨语一袭白衣飘然,无故让人觉得她周身环绕着一股子天地孕育而出的仙气,浑然天成落落大方,此气质,此神韵,此刻落在梓宁眼里竟越发像极那人。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不是么,还是她亲眼看着她死去的,难道,难道那样的死去都还能阴魂不散?梓宁心头一时涌起一阵阵寒意,寒彻心扉,那突如其来的恐惧感让她快要失去控制,如果子辰不在她即刻便抓住这个该死的女人问清楚,但是子辰……梓宁偷看了他一眼,如此丰神俊朗让她心仪的男子啊,万不能让他知道她心底黑暗的一面,否则必然他再也不愿理她,那她又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