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毅这才道:“常乐中毒,只怕是代儿臣受过。”
赵晟顿时脸上一变。
“何出此言?”
赵容毅便把喜宴之上那道梨花雪圆酿莲子,本是他的那一碗,叫常乐给吃了,结果常乐中毒。喜宴之上这么多宾客,主桌上的人,只有常乐一个人中毒,但凡长个脑子的都能看出是有人蓄意谋害。
赵晟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拍案道:“好大的胆子!”会毒害赵容毅的,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是谁。只是那人刚刚得了朝野民间的呼声,本该继续积累名望造势才对,此时若贸然下毒谋害赵容毅,反而让人诟病,赵晟想不到他们会这样急躁。
赵容毅道:“这事情太过蹊跷,常乐中毒如此突然,我也是措手不及,等到回宫的路上才想起来,可能是那一碗酒酿圆子的缘故,但到了这个时候,只怕下毒之人已经把证据毁掉了。”
赵晟点头,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赵容毅道:“如果只是宫女中毒倒也罢了,但既然有可能是冲着我来的,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储位之争若已经到了生死相见的地步,缓缓图之便不可行了,必须雷霆出击。”说到后面,他握起拳头,用力地挥舞了一下,语气中也毫不掩饰地露出了斩钉截铁的杀伐之气。
赵晟深深凝视了他一眼,这才笑道:“好!这才是做储君的魄力!”
他将身子往后仰了仰,道:“既然你有主意,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的,需要什么支持,只管向朕来要便是。”
父子俩人已经有了默契,赵容毅底气十足,终于将雷霆手段都铺展了出去。
既然常乐是在喜宴上中毒,自然头一个便要查秦国公孙女婿的府邸了。
101、有人能救
太医院中,小铃铛用一块冷毛经擦拭常乐的额头。经黄太医和费太医施针,毒性的扩散被暂时控制,但如果没有对症的解药,常乐依然面临生命危险。
长弓抱着胳膊,问黄太医:“现下情况如何?”
黄太医道:“施针只是延缓血液流动,以此来控制毒性的扩散,但此法毕竟不可长久,人之所以能说话能活动,便是因周身血液流动之故,若血液流通不畅,时间一久,便容易引起肢体麻木,进而引发休克、假死,甚至于痴呆、窒息等严重后果。”
长弓拧起眉头:“这么说,扎针只是暂时的?”
黄太医点头:“是,这针也不能一直扎着,最多十二个时辰必须拔除,否则即便不毒发,人也必死无疑。”
长弓恼恨地捏紧了拳头。
他跟赵容毅是一样的猜测,下毒之人恐怕是针对赵容毅,结果常乐误中毒药,性命堪忧。
这时,赵容毅带着金剑也过来了。
“怎么样?”赵容毅进门便先去看常乐,见她仍旧是双眼紧闭昏迷状态。
长弓将黄太医所说告诉给赵容毅重生之长孙皇后全文阅读。
“依属下看,常乐姑娘恐怕是代殿下受过,那毒药说不定原本是下在殿下的碗里。”
赵容毅不说话,但长弓从他的表情就看得出,他早就猜到这个可能性了。
金剑是急性子,按捺不住道:“殿下,咱们现在要怎么做?”
赵容毅沉声道:“本王已经向皇上讨了临时权限,调动御林军彻查婚礼所有场地和可疑人等。”
长弓道:“今日婚礼宾客不下千人,若是彻查,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容毅冷笑道:“若是查宾客,自然是大海捞针。这不过是本王假作排场,降低贼人的警惕性罢了。今日这种场面,要想下毒成功,下毒之人必定要能够接触主桌的食物才行。”
这时,正在照顾常乐的小铃铛忽然回过头来,道:“殿下,奴婢想到一个人,或许可疑。”
“嗯?”
赵容毅目光一凝。
小铃铛虽然只是个小宫女,脑子却非常灵光,她口齿伶俐地道:“奴婢跟常乐姐姐曾中间离席。碰巧听到那府里两个丫鬟的对话,原本给主桌上菜的丫头被另一个人给顶掉了,顶了差事的丫鬟叫红榴。奴婢和常乐姐姐原以为这个红榴是想趁上菜的机会勾引皇子。但如今细想来,只怕未必如此。”
赵容毅微微思索便想起给自己上菜的那个长相妖娆的丫鬟,如今细想,果然那丫鬟有些不同寻常。
“长弓、金剑,你们立刻去找傅腾统领。立刻追查这个叫红榴的丫头。”
长弓、金剑立刻领命而去。
庸京城中夜色深沉,纷沓的马蹄声踏破了平静。
秦国公孙女婿的府上已经被御林军重重包围,傅腾得了皇帝的口谕,全力配合赵容毅的搜查行动,长弓、金剑带了赵容毅的吩咐跟他汇合之后,汇集府中所有人口。根据花名册一查,果然有一个叫红榴的丫头,但婚宴结束之后便失踪了。
然而时间这么短。夜里宵禁,城门都是封闭的,红榴除非生了翅膀,否则绝飞不出这偌大的城池去。
傅腾能够做到御林军统领,自然本事非凡。立刻便从熟悉红榴的人身上着手,很快查出了红榴的底细。同时也确定了几个红榴可能藏匿的地方,分别派人出去追查搜索。
但有一点不幸的是,当时主桌上所吃的梨花雪圆酿莲子,已经被收拾席面的下人倒入泔水之中,没办法查验食物来确定毒药的来历。
长弓、金剑只得将这个坏消息第一时间地反馈到宫里。
不能找到令常乐中毒的食物,就查不出她中的是什么毒药,黄太医和费太医一筹莫展,根本想不出好的法子来。
随着时间推移,常乐的情况也越来越糟糕。
赵容毅的脾气也有像暴躁进化的势头。
“你们查不出,就把其他太医全部都叫来,本王就不信,这么大的太医院,连一个认识这毒药的人都没有!”
在赵容毅的震怒之下,所有太医院在册的太医都被紧急召进皇宫,可是所有人会诊之后,却真的没有一个人能辨认出常乐所中的毒药。
赵容毅脸色难看至极。
“啊!”
小铃铛忽然惊叫了一声。
赵容毅立刻冲过去,只见常乐竟又吐出一口血来,与婚宴上吐出的那口血不同的是,这次她吐出的血竟是黑红的。
“糟糕!这是毒入肺腑的表现!”黄太医跌足惊叫。
赵容毅霍然转身,瞪着满屋子的太医,勃然道:“你们身为太医,是世上最高明的大夫,竟然眼睁睁看着毒性扩散而束手无策?”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如果救不活顾常乐,你们这身衣服就不要穿了!宫里面不需要一群废物!”
赵容毅头一次克制不住暴躁的情绪,露出了狰狞之色。
一屋子的太医虽然在他的发威之下惊恐不安,但是实在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倒是黄太医,突然间灵光一闪,大叫道:“我想到了,有人可以救常乐姑娘!”
他话音未落,就被赵容毅一把抓住了衣领。
“是谁?!”
黄太医只觉衣领勒住了脖子,呼吸都艰难起来的,但他深怕赵容毅一个暴怒真的将他宰了,顾不得抱怨,劈头说道:“上任太医令龚培林是卑职的老师,他行医五十年,医术高明,见识广博,堪称华佗在世,他一定有办法!”
赵容毅眼睛一亮:“他在哪里?”
黄太医道:“老师年事已高,十年前皇上便恩赐他回乡荣养了。”
赵容毅登时双眉一竖,待要发怒。
黄太医忙道:“但老师本就是大明府人士,今年正月卑职还去拜过年,他就住在清平山脚下的黄芪村里。”
清平山虽是皇家行宫所在,但山势范围极大,山脚下的确有一些村落,黄芪村便是其中一个,因出产黄芪而得名。黄太医的老师,是太医院上任的太医令龚培林,行医数十年,活人无数,被称为神医。
常乐的情况不容乐观,一刻也不能耽误,赵容毅当下就叫人套马车,亲自带了常乐出宫,赶赴清平山黄芪村。
黎明前的夜色是最浓重的,除了马车上挂着的两盏气死风灯,在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天上不止没有月亮,连星星都难找一颗。
从庸京城到清平山,也有好几个时辰的路,尽管长弓已经尽力地赶车,但赵容毅仍旧是心急如焚。
车中除了他跟常乐,还有小铃铛和黄太医,外面赶车的是长弓和金剑。因为黄太医说龚培林的脾气有些古怪,未必肯出手医治,所以赵容毅才要他也一起跟着。黄太医毕竟是龚培林的弟子,总能有几分人情和面子。
一路上,黄太医便用银针保护常乐的心脉和头部,控制毒素,不让毒性扩散到她的心脉和大脑。
为了防止马车颠簸影响到她身上的银针,赵容毅便一直将她抱在怀里,毫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小铃铛正是少女怀春的年纪,从常乐中毒开始,便见识了赵容毅的紧张和担忧,此情此景,任是瞎子也能看出赵容毅对常乐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