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略显凌乱粗重,却生生的从她肌肤上移开。“澜儿是今夜不想,还是永远都不想?”
飞澜冷漠的背转过身,沉默半响后,才无情绪的吐出一句,“不知道。”
身后,传来他若有似无的叹,他拥她在怀,滚烫的手掌轻抚过她柔软的发,“放心,朕不会勉强你,朕可以给你时间。”他埋首在飞澜发间,唇贴在她耳侧,低声呢喃,“澜儿,别让朕等的太久,好吗?”
他虽没有侵犯她,彼此的身体却纠缠在一处,他滚烫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物传递到她身上。飞澜已经,慌忙转身,将手置于他额头,“怎么这么烫?皇上是不是不舒服?”
他笑着将她手从额头拉开,邪魅道,“是不太舒服,瑜琳在香炉中掺了迷迭香,现在药效发作了。”
三年前就有妃子用过迷迭香迷惑君主,当场便被打入冷宫。那种味道,君洌寒再熟悉不过,怎么可能瞒得过他,而瑜琳却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她这些笨拙的手段,只会让君洌寒对她心生反感而已。
飞澜再无知也清楚迷迭香是什么东西,瑜琳怀有两个月的身孕,真是不安稳的时候,竟然敢迫不及待的诱君洌寒欢爱,飞澜真不知该说她无知,还是对腹中的孩子不负责任。
“很难受吗?我去找风清扬来给你诊治。”飞澜说罢,披衣而起,便要下床,却被君洌寒伸臂重新揽回榻上。
他自嘲一笑,道,“找他来做什么,他来了也无非是丢给朕一句:找个女人解决。”他唇边一直含着玩味的笑,眸中一片平静,只是,飞澜感觉得到,他身体的温度越来越烫,拳头一直紧握着不曾舒展过。
又是短暂的沉默,他的状况似乎更严重,额角不停的流淌滚烫的汗珠。飞澜看着实在心疼,她咬了咬牙,还是缓缓的,一颗接着一颗解开胸口的盘扣,而君洌寒看着她,剑眉冷挑,手掌按在她小手上,阻止了她继续的动作。
“你做什么?”他沙哑道。
飞澜的脸色泛红,低声道,“如果你太难受,可以……”
“不可以。”他生冷的打断她,“君无戏言,朕说过不会勉强你,就一定会做到。澜儿,听话,闭上眼睛睡觉。”他温润的笑着,低头在她额上轻落下一吻。
飞澜点头,然后,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君洌寒并没有让她看到,他唇角缓缓流下的一缕鲜红。他一直用内力强行压住药性,难免伤及心脉,可是,他不在乎。他如此艰难隐忍,只不过是想给飞澜一份爱与尊重。
*
冬至难得有如此晴朗的天气,冷虽冷了些,却是万里无云,天湛蓝湛蓝的。飞澜站在后宫最高的钟楼上,身上披着厚重的狐裘披风,然而,高处不胜寒,不停有风声呼啸。站在这里,放眼望去,可以将偌大的紫禁城收入眼底。
“那边是将军府,自从你离开之后,府中清清冷冷,早已没有原本的样子。”身后,永河轻叹道。她本是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听闻瑜琳怀了身孕后,便来广阳殿探望了飞澜,她是女人,自然懂得飞澜此时心中必是不好过的。
飞澜顺着永河所指的方向看去,庞大的府邸,此刻在眼中竟是小小的一个黑点而已。
“我们从大漠回来不过一载的光景,却已物是人非了。”飞澜苦笑感慨。
“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是一层不变的,飞澜,如今你已为宫妃,只有安心跟在皇上身边,为皇上再生一个孩子,坐上皇后的宝座,才是宫妃该走的路。”永河语重心长道。
飞澜笑而不语,一双墨眸却比天空还要宁静高远。她慕容飞澜要走的,绝非是步上这些后宫女人的后尘。
她伸出手臂,随意的推动铜鼎撞响铜钟,当当几声,沉重浑厚的钟声在内宫中响起。
待钟声停止后,永河才继续开口道,“飞澜,本宫知你心有不甘,但瑜琳怀有皇嗣却是事实,也只能接受。”
飞澜随意哼笑,略带戏谑的开口,“公主自幼生长在宫中,应该再清楚不过,这后宫女人的字典中从没有‘认命’这两个字,只有争斗才能生存。瑜琳若怀的是男胎,孩子一出生便要占尽长子之利,飞澜若要计长远,此时便该未雨绸缪,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公主觉得如何?”
永河用片刻的惊愕,但很快,她唇边缓缓溢出笑容,回道,“若你当真如此,那便不再是本宫认识的慕容飞澜了。”
飞澜苦笑,摇头道,“所以,飞澜并不适合这里。”
“事到如今,你还是想要离开吗?”
笑靥在飞澜唇角消失殆尽,短暂的沉默后,飞澜才再次开口,“无论飞澜想与不想,那将是飞澜最终的宿命。”
她话音落后,只见灵犀缓步而来,在飞澜身前停住脚步,俯身道,“娘娘,眼看着就是晌午了,钟楼寒凉,还是早些回吧,以免感染风寒。”
“公主要留下与我一起用膳吗?”
“自然是好的。”永河含笑回道,并未推拒。
只是没想到,晌午时分,君洌寒也回到广阳殿用膳。多数时候,他午膳都会去瑜琳那里,每天,御医都会将瑜琳及腹中胎儿的状况禀报给君洌寒。而入夜后,他大多回广阳殿陪伴飞澜,但她依旧不让他碰。偶有朝政繁忙时,便直接留在养心殿宿夜。
他一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对飞澜的承诺。而她却似乎并不领情,隔三岔五问上一句:皇上不招宫妃侍寝吗?他便不温不火的回道:你不就是朕的妃子吗!
偶尔,她也会对他说:瑜琳怀着孩子辛苦,你去陪她吧。而他依旧不离开,反而神情凝重的问道:澜儿当初怀着无忧的时候,是不是也吃了很多苦?对不起,朕没有陪在你身边。
午膳之后,永河便命人摆上了棋盘,偏要君洌寒与飞澜下上一盘。君洌寒难得有兴致,便与飞澜赌棋,君洌寒的条件是:侍寝;而飞澜的条件是:出宫。对于彼此想要什么,两人皆是心知肚明,提出之时,也没有丝毫意外。飞澜知道自己根本赢不了,也做好了侍寝的准备。
只是,奇迹似乎难得的降临了,她竟然险胜了君洌寒一子。只见,他轻笑着放下手中黑子,温声道,“朕输了。”
飞澜紧握的手竟然在微微的颤动着,她看着他,等着他兑现承诺。君无戏言,他既然承诺了便不会反悔。只是,飞澜从未想过,可以如此轻易的走出皇宫。
君洌寒却多少有些失落,伸手握住她蜷紧的手,询问道,“澜儿就这么迫不及待的离开朕吗?”
飞澜低头,紧抿着唇不语。
他无奈失笑,继续道,“好吧,朕今日放你出宫,明日早些回来,朕让徐福海在宫门口候着你。”
原来,他答应让她出宫,期限只有一日。
“皇上分明投机取巧。”飞澜抗议。
君洌寒笑,眸中一闪精明的狡黠。“朕一向很公平。朕若赢了,让你侍寝也仅限今夜而已,也并非要你夜夜侍寝。让你出宫也是同样的道理。”
飞澜顿时哑口无言,她不得不承认,凭她的道行,和他玩儿,她还嫩着呢。
飞澜是跟随永河的马车一起出宫的,只是,永河并没有回将军府,而是将她带去了丞相府。飞澜用指尖挑开车帘一角,淡看窗外风景。
“你不用看了,这是去相府的路,本宫答应过他,会将你带去见他的。”永河若有似无的叹息。
自从顾非凡上次闯宫之后,君洌寒在广阳殿四周严加防备,他根本找不到机会再接近飞澜。所以,顾非凡找上了永河。
飞澜的身体懒懒的靠在车壁,倒也没有逃脱之意。君洌寒允诺她出宫一日,左右不过是出来散散心而已,她本就无处可去,到哪里又有何区别。只是,永河那一脸焦脆的模样,让她着实心疼。
“送一个他心爱的女人到他身边,公主还真是大度呢。”飞澜的语调中,有些许嘲弄。
永河苦笑,指尖随意的扒开额前碎发,“许是本宫前世欠了他吧。爱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快乐,若能博他一笑,本宫做什么都是值得的。难道你对皇上,不是这样的心思吗?”
飞澜笑,清冽的眸光淡淡散落,“至少飞澜做不到公主的无私。”
永河看着她笑,“每个人爱的方式都是不同的,你为皇上出生入死,本宫亦十分钦佩。”
飞澜笑靥微苦,侧头淡看车帘外风景。“难得出宫一趟,本以为可以逛逛帝都夜色繁华呢,看来是不成了。”
马车在丞相府偏门缓缓停住,飞澜率先跳下马车,而后,永河在侍女的搀扶下步下车来。
“有朝一日,飞澜要堂堂正正从丞相府正门而入才是。”飞澜玩味道。
永河无奈摇头,淡声回道,“从本宫下嫁将军府的那一刻开始,本宫与他便再无可能。自古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嫁二夫,无论慕容将军是男是女,是战死沙场,还是穷困潦倒,本宫这一生都是慕容家的人。”
飞澜绣眉轻蹙,眉心间愁容不散,为永河,却也为自己。
永河与飞澜一前一后进入丞相府,管家亲自来迎,却不见顾非凡的身影。“老奴参见公主殿下,参见淑妃娘娘,我家相国被皇上急召入宫,还望公主与娘娘稍等片刻。”
“倒是巧合的很。”飞澜戏谑哼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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