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走得远远的,可她的根在那里,她的家人在那里,总会有回去的时候,哪希望华家被人抓着这点做文章。
“知道了,那等哥哥成亲后你们还来吗?”
“到时得看看情况吧,要是你嫂嫂有了身子…哎,人要是能一分为二就好了。”任雅真叹了口气,心里对么女全是心疼不舍,可家里的事又不能不管,要是他丢下有身子的媳妇跑来照顾女儿,这嫂嫂和小姑子之间就得起嫌隙,以后难相处,她不能看着这样的情况发生。
都说娘家是出嫁女的脊梁骨,她和老爷还活着时自然一切都没问题,可当他们故去,女儿能仰仗的不就是兄嫂吗?这关系一定不能坏了。
华如初扁了下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闻佑这时候才道:“我听说在昌邑有个寡居嬷嬷,是从宫中放出来的,回来后倒是马上许了人家,哪想到后来夫君外出时出事死了,因为腹中孩子支撑了下来,后来孩子却又在七岁时得病过世,夫家说她克夫克子,将她赶了出来,她有些体己银子,就买了一处屋子容身,再接些活计养活自己,我让人查了下她,确实是无牵无累的,人也有几分慈心,要是爹娘不反对,我想请了她来陪着如初,只是都传她命硬,不知爹娘”
“你亲自去相看过了?”
“是,不看过人我不放心。”
任雅真柔了神情,这个男人虽然现在是个大官了,对如初倒是一点没变,这就好,她的女儿都过得幸福,这比什么都强。
“你相看过的我放心,什么命硬不命硬,不过是个被欺负了的可怜女子,我和你爹都不信那些。”
闻佑又转头看向爱人,“如初,你的意思呢?能容忍一个不熟的人跟随吗?”
“容忍不了。”华如初直言道,“但是你觉得好的必不是会让人讨厌的人,我没有生养过,有些事不懂,为了孩子着想我也能忍下来的,你将人带过来就是。”
“好,我明日就使人去请,要是你还是习惯不了,或者她不如我们预料的好,我们再辞退了她就是。”
“依你。”
原本打算明天就走的华家父母一听,行程往后延了两日。
他们也想看看人,求个心安。
次日,祁安上午就将人请过来了。
彼时闻佑还在处理政事,没有时间过来。
华如初看着这个虽然穿着旧衫,身上也只得一个银钗首饰,但是全身上下都显得极为干净,收拾得也极为妥贴,在三人的注意下神情更可以说得上是安然的中年妇人,第一感觉就顺眼了。
怪不得阿佑会看中,果然不错。
“不知嬷嬷名讳如何。”
妇人行了一礼,别人行来总有几分死板的礼节在她做来却给人舒服且优雅的感觉,声音温润,一点不像是经历过那般磨砺,“回夫人的话,小妇人娘家姓何,闺名玉音。”
“何嬷嬷。”华如初微微点头,“我现在有了五个月的身子,身边却没有个年长有经验的人照顾,生产时婆婆娘亲都不会在身边,看嬷嬷言行举止就知道是好的,我也不溜那弯子,你可愿意留下来照顾我一段时间?”
何玉音不知见过多少贵夫人,就是天底下最尊贵之人她也是见过的,在宫中时她侍候的贵人也曾深得圣宠,所以她在明知州牧夫人的身份时一点不惧。
只是,她有点惊讶于闻夫人的直白,贵夫人最擅长的就是拐弯抹角的说话,仿佛生怕说得简单了会被人看轻。
时日一长,这便形成了风气。
没想到闻夫人却是那个例外。
服侍这样的人,应该不难。
屈身一礼,何嬷嬷低头,“老奴愿意。”
马上转变的称呼说明了她的态度,华如初笑,看向爹娘道:“这下你们可以放心了吧,可别从扬州送人来了。”
任雅真很满意这个何嬷嬷,道:“是可以放心了,何嬷嬷,以后就要麻烦你多看着点我女儿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有点小任性,并不会苛待下人,你只管安心。”
“是,老奴这就回去收拾,明日便过来侍候。”
“这样也好,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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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爱情的痴
待人一走,任雅真便道:“我看着不错。”
“感觉是不错,至于是不是真的不错…用过之后才知道。”站起身来走到门边,看着屋外不远处围起来的那一块,华如初莫名的心情很好。
任雅真特意多留两天,就是想看看这何嬷嬷是不是如表现出来的这般好。
真正看了两天后,心才彻底落了地。
做事爽利,性子宽和,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把握得极好,上扬的嘴角看起来时时都在笑。
任雅真想,这样一个人却经历了那般苦难,要是事先不知,谁又看得出来?
心一放下便归心似箭了。
何嬷嬷到的第三日,华清夫妇便坐上了返程的船只。
华如初不顾爹娘反对执拗的和闻佑一起送至码头,看着船一点点消失在自己视线,华如初心里一片怆然,这个世界有太多无奈,可最让她无奈的,却是分离。
其他事情还有法子可想,这个事却牵扯太多,不能随着自己的心意来,她只能祈求阿佑能快点实现诺言,去往扬州任职,有爱人在身边,有孩子疼爱,有亲人环绕,那才是她生命的圆满。
在那之前,她再幸福心里也觉得遗憾。
“走吧,码头上风大,别着凉了。”闻佑拿了披皮给如初披上,低声道,如初没有哭,可神情却比哭泣还让他觉得难受。
哭出来至少还是发泄了,这种默默隐忍才更伤身。
华如初安静的随着阿佑的力道往马车边走,站在车辕上再回头看了一眼大运河上船来船往,终有一天,她会从这里,坐着自己的船去往扬州。
马车内,华如初靠在闻佑身上闭目养神。两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像是在沉淀着什么一般。
突然间,马车停了下来。
闻佑眉头微皱,低头看了一眼,掀起窗帘看去,旋即示意秋谨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秋谨会意,在有限的地方躬了躬身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今日驾马车的是祁安,夏言坐在车辕上,一看拦路的人是谁便记起了小姐曾说过的话。故也没有率先口出恶言。
秋谨出来看清来人心下了然,小姐曾说这人有所求,果然如此。
“戴东家可是有事。”
戴远之躬手一揖。“不知马车上可是闻夫人。”
“是。”
戴远之深吸一口气,他这辈子从不曾求人,故明明是想摆出求人的卑微来,姿态上却弯不下那脊梁,可想到那人越来越沉不住气的躁动…
闭了闭眼正想说话。华如初的声音便传了出来,“这里人来人往,我们就别拦了别人的道了,戴东家若有什么事想说,随我一起去治所吧。”
“是。”戴远之大喜,再没有之前的纠结。
可当到了治所。走出马车看到前面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时,戴远之惊得差点从车辕上摔下去。
闻大人怎会也在马车内?
身体比脑子反应快,快步上前。戴远之深深作揖道:“在下戴远之,见过闻大人。”
闻佑看他一眼,没有多言,说出免礼两字后便揽着如初往里走去。
刚才在马车里如初大致说了说,他多少也看出了些门道。这个戴远之必是有事相求,但是求的不是他这个州牧。而是如初。
要是在太原这很能理解,可是兖州他们才到多久?如初名声再响也当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他也有了几分好奇。
让双芷将人带去正厅,华如初先回房换了身衣裳。
边道:“阿佑,今天已经耽搁你许久了,你去忙政事吧,戴远之这事晚上我和你说,他既是冲我来的,应该就只想和我说。”
闻佑眉头微皱,自己的妻子被人这么惦记着,他心里不太舒服。
华如初没有发现闻佑的异常,换好衣服后摆弄着衣袖走过来,道:“这个人我让人查过,要是可以,我想让他为你所用。”
“你看好他?”
闻佑口气中的不悦让华如初讶然抬头,脑中一转就明白过来,不由得失笑出声,更边走近几步,贴着他身体道:“泛酸了?”
闻佑老实点头,“我不喜欢别人惦记你。”
“你想得太多了。”华如初调侃他,“他不过是有求于我罢了,既有所求,就该有付出代价的觉悟,他不是杜家人,没有不得入仕的祖训束缚着,却也止步于举人,必定是有所顾及,我猜不到是什么,正好知道个清楚,一个这般有才的人却因口腹之欲甘愿放弃锦绣前程,我不太相信。”
闻佑心里这才舒服了些,“我陪你一起。”
“你不是有还积压了许多公事要处理?别把白天的时间耽搁了,晚上却要去忙活,我不依。”
闻佑马上软了态度,“好,我去忙,等我回来你再告诉我原委。”
“那是当然,我们是夫妻,我还能有事瞒着你不成。”
只有两人的屋内,闻佑再自然不过的搂过人亲了亲,“别累着,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