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活着对太子极有好处,对太子有好处了就是对祁佑有好处,对祁佑有好处了岂不就是对华三有好处?
所以他来了。
看了皇帝的面相一眼,江轩便将注意力放回了他的病情上。
脉象很乱,极其不稳,且有中毒之状。
“有人喂他吃了毒药?”
暗一沉着脸点头,“不止一种。”
“那就难怪他的情况这么怪了。”
“您老可有把握?”
江轩没有回答他,又诊断了许久才道:“他的毒虽然复杂,我却也能解,但是致使他昏迷的药不像是南朝的,倒像是古胡国的秘药,我曾听我师傅说起过,症状极像,但是这药我从没见过,更不用说了解,要彻底除根…我没把握。”
古胡国,怎么会牵扯上古胡国?总不能是二皇子和古胡国勾结毒害自己的父亲!
那么。这药怎么解释?
“但是这药一时半会的也要不了他的命,先用药拖着,我尽量想办法。”
从药箱里拿了几个尾指大的小瓷瓶,支使人去拿了个干净的碗来,将瓶中的药汁按比例倒出来搅拌在一起。
“一大半用来吃,剩下一点抹在肚脐眼上。”
看人接了过去就要试药,江轩冷笑,“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后果自负。”
暗一看向前暗一。这老头真信得过?
前暗一什么都没说,接了碗去倒了一大半到皇上嘴里,又示意暗一帮着脱了衣服,剩下的那点刚好滴满肚脐窝。
江轩这才不再横眉冷目,收拾东西就打算离开。
努力让自己当没看到放在最边上的那样东西。
真是怪了。他什么时候放进来的?
皇帝现在面临怎样的危机他自然知道,要是有这样东西帮忙,脱困要容易许多。
可是他研究这东西多年,也不过是做出来两张而已,第一张被华三那丫头给了马柏办事,第二张是前不久做出来的,还没来得及给华三。
费了老大心力的东西给个与自己无关的人。江轩怎么想都觉得这买卖吃亏。
这和他施医布药不同,那是本份,友人仇人都得救。
这人皮面具却是华三花了大笔银子,他花了无数心力才弄出来的。凭什么便宜了别人?
这么一想,啪的将箱子关上,提起来就准备离开。
前暗一忙开口留住人,将诊金奉上。
江轩哪会接这银子。留了这人情以后说不定有大用,再不济也能算到太子头上去。
他算是看明白了。祁佑和太子就是一根绳子上栓着的,有利不见得能一起享,有祸却一定得一起担。
“你道我的药你这点银子能买到?你主子的毒这样就能解了?做梦,要是毒这么好解,皇帝就无忧了。我现在只是将毒性先稳住,回去再给他做药,到时你派个人来取,还是说,我给你们留下方子,你们自己去买药?”
全城的药铺在皇上失踪的那一刻起恐怕就被盯住了,只要他们一出现,插翅都难逃。
前暗一知道这个人情皇上只能承了,遂将银子收起来,拱手行了江湖礼节,“多谢江老。”
江轩哼了一声就往外走,心里边天人交战。
一边是不甘心将好东西给外人,还是给皇帝,这无疑是将他们的底牌掀给一直不待见武林中人的皇帝知道,以后要是有什么事会很麻烦。
一边是觉得最好能帮助皇帝能逃过这一劫,这也算是帮了华三了。
“江老?”
江轩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这么好一会还在屋子内。
罢了罢了,先帮华三再说吧。
重新打开药箱,将东西拿出来扔到前暗一手里,“这是人皮面具,我做出来的唯一一张,以后记得还我。”
前暗一原本还以为是药,这一听说是面具,还是人皮的,脸色就变了,“人,人皮?”
江轩冷笑,“莫说这不是真人皮的,就算是,你们现在的情况能拒绝吗?”
不能!
但是知道这不是真人皮后,心里还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要是事后皇上醒来,知道他们将人皮往他脸上戴,就算立了天大的功劳都要大打折扣。
“在下谢过江老的援助之恩。”
“尽快去我那里拿药,皇帝的毒要先解了,不能久拖。”
前暗一心头不一动,“江老,听说您会金针渡穴,不能为皇上用吗?”
是知道江雨会就联想到他会吧,江轩将药箱合上提在手里往外走,“现在用不上。”
将人送走,前暗一返回来时就看到屋子里多了个陌生人,平凡得丢入人群中便想不起来的相貌,要是“气息敛起来。”
“这东西真是神奇,这样我们出门就方便了。”
前暗一上前看了看皇上,道:“你们暂时都要做明面上的人,我给你们准备了衣服,去换上。”
暗卫纷纷看向现任暗一,这才是他们的头。
暗一点头,他们现在这样确实不方便行事。
PS:难得一章没有主角,下一章,恩,有点那啥。
第二百九十五章失去(三更求粉红)
出行并不顺利。
好好的天气说变就变,午时便开始下起滂沱大雨,幸好当时她们正找了个地方歇脚用饭,要是在路上,几息时间就能淋个透心凉。
冬菲每隔一两个时辰就要求小姐停下来把脉,小心翼翼的呵护,就想保下这个孩子。
收回手,冬菲脸上有了笑模样,“孩子还好,您别太过担心,那样反倒不好。”
华如初点头,这点,她懂。
雨下了足有一个时辰才慢慢小下来,到能完全上路时已经过去很久了。
雨后的风有点凉。
拢了拢衣衫,华如初翻身上马,“耽搁的时间够久了,走吧。”
“是。”
把祁镇带上的好处大得出乎众人意料。
他不止像他说的那样对雍州熟悉,在冀州境内时他便带着走了好几趟近路,节省了不少时间。
进入雍州后也一直在前头领路,这条路上走过一次的齐南反倒没有派上用场。
一路颠簸,再小心翼翼的保护也终是出了问题。
一日比一日频繁的疼痛连冬菲的银针都起不了作用了。
每天的打坐安抚也收效甚微。
离开太原的第四日,进入雍州的第一天,在黄昏时分一众人正好进入一个还算大的县城。
在最大的客栈安置好,冬菲扶着脸色惨白的小姐进了屋。
华如初侧身倒在床上捂住肚子再也动弹不得。
冬菲知道,孩子要保不住了。
云书打了水进来给小姐擦洗身子,勉强擦了擦便给她换衣服。
一开始没注意,将换下来的衣服放进盆里端出去打算清洗时才发现不对劲。
——映衬着白色中衣的红颜色水太过显眼。
云书吓得手一抖,木盆从手里滑落,顾不得自己湿漉漉的衣服。手忙脚乱的捞起亵裤察看,大颗的眼泪毫无预兆的滴落下来。
冬菲一把抢过去细瞧,裤裆后面的一摊血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意料之中的结局,她们这么努力,到底还是没有出现奇迹。
听到响动跑来的江雨搂过掉眼泪的妻子,将两粒用油纸包着的药丸递给云书,“师傅给的。”
云书哪能不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要是放在平时她还会打趣怎么连江大夫也学着冬菲的样子将药做成丸子状了,可这会。她只想哭。
“别拖着,久了三小姐会更受罪,冬菲,你去施针减轻三小姐的疼痛,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就在这里歇了吧,我去煎副药,春玉,你去做点补身子的吃食。”
“是。”
祁镇在一边听了默默转身离开。
身侧的手紧握成拳,祖父,这下你是不是高兴了?
华如初低头看着掌心中的药丸,一瞬间仿佛肚子都不觉得疼了。心却撕裂般的疼。
不能怪孩子不要她这样的娘亲,谁让她一开始就先舍弃了他。
她先选择的是孩子的父亲,所以,该得她失去。该得她伤心难过。
“小姐”云书颤抖着声音想劝,就看到小姐抬起手将药丸塞进嘴里,带着一股子狠劲。
云书想说,小姐您别难过。以后会有孩子的,可话到了嘴边最先逸出口的。却是哽咽声。
血水一盆盆端出来。
掌柜的在楼下看得心惊胆颤,不知道出手大方包下整个客栈的客人在楼上做什么事,别不是杀人毁尸才好。
有心想上去瞧一瞧,拽着脖子往梯子上一瞧,好家伙,四五个人守在哪里,看那意思就是不许上去的。
摸了摸鼻子,客栈掌柜老实的缩回了柜台。
一直到晚上,才有个丫头模样的人下来吩咐他准备饭菜,一会会有人下来拿。
江轩的那两粒药里不知道都有些什么药材,一开始的剧痛过后,华如初便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醒来时已经第二日清晨。
刚动了下胳膊,帐帘便被人打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云书急促的询问声,“小姐,您还好吗?肚子还痛不痛?”
下意识的要去摸肚子,到中途便硬生生的又放回来,总归是不在了,还摸什么。
“不痛了,去给我拿点吃的吧,我饿了。”
“是,是。”看小姐想坐起身,忙拿了枕头给她靠着,一把拍醒伏在一边睡得正香的冬菲,这才急匆匆的走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