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要是怕,就不会有昨天那一出了。
祁沈氏心里对华氏越加高看了几分。她性子是不圆滑,但是识人方面却自有一套。
“老太爷…有没有找你?”
华如初心下一动,诚实的摇头。“没有,我也就是请安的时候能和老太爷说上几句,平时并不曾单独见过。”
“不见好,他要是一直不单独召见你才好,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别被人卖了还只知道记人的好。”在祁府二十年,她早就看透了,要说私心老太爷是最没有私心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祁家,为了祁家他可以牺牲任何人。
可看似大公无私的人实际才是最无情的。
华如初只是笑笑,没有追问,祁沈氏却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她也只能这么隐讳的提点一下,毕竟,她是祁家妇。
门帘轻响,冬菲走了进来,大概刚才在练药,衣服上沾了许多药草汁,绿的黑的褐色的,看得华如初眼角直抽,狠狠剐了她一眼。
就这样出来见人,也不怕丢了她的脸。
祁沈氏一看冬菲这模样却笑了,“我现在才信了你这丫头真是个会医术的,来来来,给我把个脉看看。”
冬菲见小姐暗暗点头了,这才走过去伸出手来——一双沾着各色药汁的手。
忙又缩了回来,这次不用人催,自己跑去外面洗手去了。
祁沈氏笑得直不起腰来,好不容易忍下了就问,“她这个样子平日里还能侍候你?”
“她不摆弄药材的时候没这么呆,就是对着药材的时候经常发痴劲,我身边侍候的人多,少她一个也没事,我挺喜欢她这性子,干脆就纵着她了,平时还能给我看个头疼脑热的,够了。”
“你这主子当得可大方。”
“她们也都挺好。”没有多加解释,华如初对着进来的冬菲道:“三婶的身子前些时候有些亏损,你给她好好看看,要是将三婶的身子调养好了,她一定会重重赏你。”
祁沈氏眼神闪了闪,“要真能有个好结果,一定重赏。”
冬菲腼腆的笑了笑,专心把脉。
祁沈氏不错眼的看着冬菲的神情,生怕从她嘴里说出不好的话来。
屋子里安静得气氛更衬出她的紧张来。
放开手,在脑子里琢磨了一会冬菲才道:“婢子敢问三夫人,是不是常手脚冰冷,爱吃热茶,小日子不准时,并且来时腹痛厉害,量不多,颜色深黑且伴有血块,平日里小腹是否也常会有疼痛?”
全对!祁沈氏对冬菲的信心又多了些,也顾不得是在小辈面前,忙不迭的点头,“确实是如此,每次小日子来了就是折磨,痛得厉害时就像是有双手在肚子里绞动一样,你可是有什么办法?”
冬菲笑得神采飞扬,“要是别的病婢子可能没把握,偏生婢子主要就是学的这些,像您这样的毛病其实大部分的女人都有,只是分个轻重缓急,小姐和身边姐妹婢子都有意调理过了,所以并不会在这上面吃苦头,您只要多加注意精心养着,能养好的。”
有办法就好,心安了些,祁沈氏也就从容了许多,“你说要注意些什么,杏儿用心记下来。”
“是。”杏儿打起精神忘着冬菲,生怕漏听了哪怕一句。
“多吃些核桃,枣,花生,要是有条件多吃鲍鱼也是好的,对身体极为有利,梨,西瓜这一类凉性的瓜果要少吃,平日里多走走,最好是能走得脚心出汗,多少能排出一点寒来,我这里有上好的艾条,一会您拿几根回去温炙,位置也容易找,就在肚脐正中一寸半处的气海穴、肚脐正中直下四指宽的关元穴,用艾条每日熏烤两刻钟,长期坚持很有效,排了寒,再养养肾,您未尝不能心想事成。”
祁沈氏自己记下了一部分,担心杏儿没有记全,便叫冬菲又说了一遍,听着都不难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上了四十的女人尚能老树开花了,她才三十有五,未尝就没有机会。
“我的肾也有毛病?”
“说不上是毛病,就是稍微有点虚,肾虚也是造成不易受孕的原因,养上一养不会有错,您的身体底子其实不错,上次滑胎却是有些没有养好,再大的事都没有自己的身子重要,您平日里要看开些,不要郁结于心,别为那些个不值当的人伤了身体,最终难受的都是您。”
祁沈氏笑得苦涩,从心底说,老爷除了女色上把持不住了些,对她却称得上是不错,就算没有嫡子也没给过她脸色看,可看着新人一房房抬进门,她倒宁愿被他甩脸子,好彻底死了心。
“如初你这丫头可不得了,怪不得你当个宝贝似的宠着,要我身边有这么个丫头我也护着,旁人耍的那些污糟手段怎么都过不了她这关,我也就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
这是…要向她借人?华如初脸色不变,笑应道:“您可别这么夸她,她要更无法无天了,一天天的问我要药材,还净是些贵得要死的,也就我养得起她,就是一般人家的小姐恐怕都没她花用得多。”
听华氏这么说,祁沈氏也就歇了那心思,她是有些私房,可用在一个丫头身上——她还没那底气。
得,还是让华氏养着吧,以后常来走动就是,“亏得是你养得起,如初,我就不和你客气了啊,以后少不得往你这里多来几次,以前没有希望的时候都做梦能有个嫡子,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希望,我自然不能放过。”
“三婶哪次来我将您拦在门外了?还不是随您高兴的事,不过这一阵还真是不行,十八号是她成亲的日子,我总也得放她几天假,以后她还是侍候我,只是不像现在这般时时跟着,您来之前提前派个丫头来告知我一声就是。”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心愿达成,得了人家这么大一个好处,再闲聊时祁沈氏对华如初就更加亲近了几分,话里话外都透着股亲热劲。
直到快午时了才告辞离去。
将人送至院门口,华如初目送着人过了拐角处再也不见才回屋。
院子里已经有了落叶,凭添一股凋零的意味。
好在用来驱蚊的那些植株都是常年绿色,就算是到了冬天,这一抹绿色也能让院子里多些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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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三章 可一不可再(求粉红)
太子府内,渊阁中,三人相对而坐。
闻昱丹刚下朝回来,一身杏黄色朝服都还没有换。
“你夫人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是。”
莫问心下是更佩服华氏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说什么做什么都有可能出错,可她和平时一样,让人连联想的方向都没有。
就是殿下,这会恐怕都觉得头疼了吧。
他在等着华氏提出要求来,他再酌量满足,可人家压根提都不提…
看向和往常无异的原及,莫问有些羡慕他了,听话温柔的女子易得,华氏那样的却难寻,偏原及就有那个命拥有。
不知道当时那些对这场赐婚避之唯恐不及的世家子们知道华氏是如此惊才绝艳之人后,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
从昨儿至今,事情…应该都传开了吧。
“她什么都不说才麻烦,莫先生,你怎么看。”
莫问抬眼,脸上笑意清浅,“华氏如此臣倒是能理解,她虽是华家女,现在却也是祁家妇,原及是您的左膀右臂,祁家更是铁板钉钉的太。子。党,以她的聪明自然不会做让原及为难,对祁家有害的事,只是…这样的事不可再有,一个人不得不如何做和心甘情愿如何做完全是两回事,之前她为了原及可以毫不犹豫的让出两条财路,可见她对现如今的局势极为清楚,深知您好了原及才能好的道理,可若是她什么都不做,我们有些事该如何做还得如何做,只是手里紧巴些,考量得也要多一些,现如今不管做什么都要松泛许多,事情也能顾得更周全,就是出点什么意外岔子也不用着急上火。手里有余钱总能补救,殿下,臣觉得咱们应该记华氏的好。”
“这个道理我自然明白,所以才着急想弥补她一番。”闻昱丹曲指敲了敲桌子,看向祁佑,“原及。那是你的夫人,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祁佑牢牢记着今日出门时如初交待他不要多言的话,摇头道:“就因为那是臣的夫人,臣才什么都不能说。”
闻昱丹能在众狼环伺之下还保住他的太子之位自有他的独到之处,对于收买人心尤其有一套。对祁佑虽然要多上两分真心实意,却也免不了君臣之别。
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就算口里不说。华氏心里只怕也不舒服,对你恐怕也有了成见,这几天你每日都提前一些回去,好好陪陪她,仔细看看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但凡我能找来我都绝不含糊,对了,昨日听她说江大夫和她的丫头马上要成亲。你可知是哪天?”
“这月十八。”
“那便只有几天了,那天你休沐,让你夫人高兴高兴。”
“是。”
想到那个很有两手的江大夫。闻昱丹就想到了半死不活的兴杰,转头问莫问,“兴杰那边还没什么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