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安其实懒得动,在床上发呆半晌,才没精打采地站在门口观望一下,随即去了厨房。
洗漱之后,她随便换了件长裙当睡衣,告诉贝娜自己不吃饭了要睡觉了,躺回床上,暂且放空思绪,再加上昨晚一夜未眠,真就睡了。
慕西里、泰德带人把酒送回来的时候,薇安恍惚中听到了,放下心来,翻个身沉沉入梦。
第二天一早,薇安唤来布伦达,让她在正对着床头的那面墙壁上挂了个飞刀靶子,窝在床上丢飞刀。被监视起来是事实,可因为监视自己的是撒莫和布伦达,薇安决定配合,免得害得他们被某个冷血的人刁难。
好脾气、忍耐是留给朋友的,坏脾气、没形象是留给烨斯汀的——
烨斯汀走进来的时候,薇安用飞刀欢迎他。
一柄飞刀贴着他头皮飞到了墙壁上。
烨斯汀不为所动,挂着和煦的笑,坐到她身侧。下一秒,甚至大喇喇地躺了下去。
薇安狠狠踹了他一脚,比划着手里的飞刀。
烨斯汀长腿一伸,钳制住她下半身,双臂随意却有力地伸出,把她的飞刀夺下,把她困在怀里。
薇安张了张嘴,鉴于昨天回往小镇的前车之鉴,连忙死死地咬住下嘴唇不说话,只用眼神发泄对他的各种不满。
之后一味腹诽:这人是有多混账?弄得她连话都不敢说……根本问题就这样被丢到了一边,他都不需要面对。可是明明,对她有所隐瞒、有错在先的是他啊。
烨斯汀看着怀里双眼冒火的人,不自主地就勾唇笑了起来。
他也不是很明白——看到她心里就会变得安稳、平静,看到她每个细微的小表情都会觉得欢悦。
上辈子究竟是欠了她多少?——她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时候怎么就特别少?
他凑过去,笑笑地欣赏着她想躲却做不到的恼火的小眼神儿,留意到了她更加用力地咬住下唇还抿紧了嘴。
让你生气的不是我么?虐待自己做什么呢?这个小傻瓜!
他在心里斥责着,双唇温柔地吮住她双唇。
薇安对自己的虐待变本加厉。
烨斯汀以舌尖描摹着她的唇形,又顺着抿紧的线条一点一点攻占领地。
薇安抽了一口气,牙关不自主地松动。
她眨了眨眼睛,在反思一个问题:为什么总是她在被他吃豆腐?凭什么?这种事一定要讲先来后到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拿下主动权的时候也能拿到话语权——不,准确来说,是能跟他平心静气地聊聊现状,而不是被他这样一再忽略。
她停止了虐待自己,转而带着几分凶狠的意味,主动吻住他。
烨斯汀第一反应是:小家伙昨晚喝多了?不像。第二反应是:这真是实实在在的享受。
她一只小手嵌入他发间,把他牢牢扣住。
烨斯汀觉得她这是多此一举:他又没疯,难道还会跑掉不成?
她在肢体得到自由之后骑到了他身上。
烨斯汀觉得她似乎没安好心:这是把他放在了看起来是处于被动的一方。
当她像小小的野兽一样,咬着他的下巴,吮着他的颈部……烨斯汀能确定她是要故意折磨自己了。
当她的气息凑近他耳际,当她吮咬着他的耳朵,粉舌甚至探入耳廓的时候——
烨斯汀无从平静了。
深吸一口气,他托起她的脸,让她离自己远一点儿,以此时独有的微微沙哑的语声问道:“你这是想明白了?”
“明白什么?”薇安满意地欣赏着他眼中迷离的光火,这种状态下的他,通常心情比较好,谈话可以开始了。
“入乡随俗。”烨斯汀笑着揉了揉她唇角,“以身相许。”
“我呸!”薇安险些炸毛,忙不迭和他拉开距离,转到他身侧坐下。之后终是不想错失机会,道:“你一直不跟我正经说话,是默认布伦达的说法么?”
“哪一种说法?”
薇安想了想,“全部。”
“关于你跟我的,她的全部说法?”烨斯汀摇了摇头,“她又不是我,怎么能知道我以后会怎么做。”
薇安心念数转,决定不跟他进行无休止地讨论,直接说出结论:“不管怎样,我都不想活得那么累,我们还是算了吧。你带着你的军队走,或者我走。不然以后相处下去太麻烦了。”
“我把你当做我这辈子都不放手的女人,你话里话外都把我当个麻烦。你还是不信我。”烨斯汀坐起来,不生气是假的,不受伤更是假的。
这个小东西从小石头变成小木头,之后变成了珍惜感情珍惜他的最可爱的小精灵。现在因为他的身份,她就又变成了小石头,带着棱角会伤人的小石头。
处于败局的始终是他。因为他付出的感情已经太多,泛滥成灾;而她,最深的抵触、天性中的冷漠自我始终都在。
他受伤而克制着火气的目光让薇安心头一酸,可是……终究要成为彼此很久甚至是一生的负累,为什么还要继续?
在痛苦中相濡以沫是可贵,她却觉得不可取,认为那是变相地相互折磨。
“反正,我不认为离开你就活不了,正好相反,离开你我能活得轻松自由一点,你有你的大事要做,我有我的平静日子要过。”薇安狠狠心,“还是各过各的,尽量别见面了。”
“好!”烨斯汀下地,答应得很爽快。
薇安倒是吃了一惊,下一秒才知道他说的是反话:
“如果你是这么看的话,那么以后抱歉了。”烨斯汀回眸看住她,“你别想离开,趁早死了那条心,我不论走到哪儿都会把你带上。别见面?我以后天天都要看着你!”
薇安被他这种霸道得有些不可理喻的决定气到了,赤脚下地走出门,“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是你一件什么东西吗?”
烨斯汀抄起她,三两步把她丢回到床上,按住她手臂,语声低哑:“别逼我。再闹我今天就娶了你!要不要试试?”
薇安咬着牙,抬脚,重重踢在他腰际,“你要是只是烨斯汀,我无所谓!可你现在不是!逆天行事是什么样的局面?你和我走得近一些都会有一堆麻烦!那是你能控制的么?”
烨斯汀并不闪躲,只是微微蹙眉,“你还没见我怎么面对,就已经给我下了定论,我跟你承诺有什么用?现在开始,我等你长大,你也等我给你一个交待。”
薇安控诉道:“这是两个人的事!凭什么是你做决定!”
“这一直就是我一个人的事。”烨斯汀忽然漾出笑容,却让人看着心酸,“谁让我先喜欢你,只能是我缠着你,不放手。”
因为他无法掩饰的难过,薇安也跟着难过了。她一时失语,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勉强挤出一句话:“随你吧,我无所谓。”
烨斯汀再没说话,无声离开。
薇安对这伤感的一幕耿耿于怀,一整天窝在床上看书发呆睡觉,检讨自己的性格是太自私冷漠了。
她甚至很担心,烨斯汀也会陷入落寞的情绪。但是到了第二天清晨,她才发现自己真实低估或者高看了他——
烨斯汀心情很好,正忙着搬家。巴克和布伦达的房子建好了,然后他和布伦达换了房子,住进去了。
薇安搬了把椅子坐在院中,撒莫和布伦达坐在门廊的台阶上,三个人静静观望很多人把很多东西替烨斯汀安置到室内。
四间房,比烨斯汀和撒莫住的多出了一间,看起来每间房子也更宽敞些。
薇安回头看布伦达:“这么好的房子,你就让给他了?”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变相地抱怨一下。在知道烨斯汀的身份之后,自然明白任何人的东西都算是属于他的。
布伦达却是不经意地一笑,“可他和撒莫原来的房子很好啊,我很喜欢?”
你不是要每天住在那儿睹物思撒莫吧?薇安意味深长地看了布伦达一眼,心说这可怜的孩子,之后转头,把目光投注在烨斯汀身上。
院子里人来人往,室内还没布置好,所以烨斯汀选择了一个相对于来讲很清净的地方——屋顶。
他在屋顶喝酒,一面喝酒一面淡淡看着薇安。
薇安定定地瞪着他。
一大早地就开始喝酒,真是没药救了!
天天都要看着她——倒是说到做到,居然跑来做她邻居了!
她瞪得眼睛都酸疼了,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
末了,他晃了晃酒壶,丢到一边,缓步顺着梯形台阶而下,对薇安漾出一个悦目至极的笑。
笑什么笑,欠抽!薇安还没腹诽完,就见他身形轻一摇晃。
薇安蹭一下站起来,心说作死!喝多了吧?
烨斯汀却笑意更浓,定住身形,随即安然无恙地走到院中。
薇安狠狠地拧了手臂一把,转身走回室内,少不得瞥见撒莫和布伦达笑得意味深长。
两个人在她身后轻声交谈:
布伦达说道,“烨斯汀怎么这么早就喝酒?反常啊。”
撒莫有点反常,详细地解释道:“昨晚他看了一整夜的地形图还有羊皮书,看样子很烦,是睡不着,现在该是想喝点酒睡一会儿。之前几天他也没时间睡。”
薇安为之不满,回头瞪了撒莫一眼:“你说这么详细干嘛!”
“你可以不在意。”撒莫眼中有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