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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胸妾 (痴娘)



徐卷霜却是气得发抖,狠狠道:“是我天真,错看你了!”

高文无缘无故受了委屈加冷脸,一股傲气夹杂着恼火唰地上来,脖子一仰睥睨看徐卷霜:“错看我什么?”

“错将你高看!”她想都不多想就答,接着转身跨几步进房,再甩手“啪”地把门带上:“紫金葡萄白玉圆,你自己心里明白!”

她恨,又失望:高文呆里撒奸,实里是跟裴峨柳垂荣一样的纨绔,无可救药!

高文听见徐卷霜重重的关门声,又楞了一下。

过会,他再次反应过来,僵硬地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情况:徐卷霜的房门紧闭,仿佛再也不会向他敞开。院子里也没有别的人,一个人也没有,就他自己孤零零,唯有一株梅树,也孤零零地同他对伫,与他作陪。

高文眼神涣散注视梅树,瞧着一阵风吹过来,梅枝被劲风强行扭转了方向。梅树如人,竟也别过头去,不肯同高文对视,不愿再理他。

高文方才还满胸腔的恼火顷刻全灭了,心中冰凉冰凉。

他缓缓垂下头,再看地上稀烂的葡萄,和白玉盘的碎片交叉散落一地……这“紫金葡萄白玉圆”有错吗?他心里明白个啥?

高文满腹委屈不解,望地上紫紫白白,简直都是自己跌碎的赤诚红心。

“你既然不喜欢……本公以后不再给你送吃的便是了。”高文对地面上的葡萄说。

高文像个木偶,直硬着身子步出院外,走没多久就遇到了百尺。

百尺立刻赶过来:“国公爷。”喊完才发现高文不对劲,像失了魂。

百尺一下担忧了,也不敢离开高文,就跟着高文身后走,张口刚想问个清楚,就瞧见高文迟缓地抬起了右手,朝百尺摆了摆。

高文跟他背后的百尺摆手,却不扭头看百尺,只自己同自己呢喃:“本公有点难过……啊切!”

高文吸吸鼻子:这秋老虎的酷热天,他居然冷得打了个喷嚏,是人遇着一桩背运的事,以后就要桩桩全部背运了么……

……

“啊切!”徐卷霜坐在房里,什么风都没受,居然莫名打了个喷嚏。

但这喷嚏一打,却令她迅速地冷静下来。

今天听了王玉容的话,徐卷霜犹疑不定,便支开琵琶和广带,打算私下对质高文,面对面将所有事情都问清楚,看看到底哪些事情是真,哪些事情是假。

谁知,徐卷霜一瞧见搭帘掀开是白玉盘盛的紫金葡萄,脑海里立马就回响半年前听过的话:然后你就可以纳了她,夜夜揉}捏紫金葡萄白玉圆。

徐卷霜立马火窜上头,去瞪高文,他竟脸上挂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她挤眉弄眼跟她提柳垂荣。

真是火上添柴又浇油,徐卷霜的心火直接燃到最旺,完全无法浇熄。她的脑袋被怒火完全控制,根本没多想,就用最粗暴地手段掀翻高文手托的盘子,然后呵斥他几句,怒气冲冲进了门……可是这会回想过来,却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

以高文的品性,就算真觊觎她一对胸,也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开这种玩笑吧?徐卷霜神思飘浮,忆起那日高文横在裴峨肩头的那把剑,刚正果敢……可刚才她直接道破“紫金葡萄白玉圆”后,高文就傻了愣住了啊,明显就是一副被人拆穿后呆滞的表情!而且他之后也没有做任何解释,哪怕是隔着房门否认一句也没有,他明显……是认了。

对了,他会不会现在还站在院子里?

徐卷霜想到这,情不自禁站起身来,瞧瞧将房门开一道缝。缝中窥去,院内无人。

高文走了啊……徐卷霜心里立刻坦然了些,又……十分的失望:怪不得他推却各种理由不肯辞去羽林郎呢,他竟真是那种人。

之后,高文和徐卷霜竟因为这两三句争执,二三十来天断了往来。

高文不再踏进徐卷霜的院子,她也几乎不出院子去找他,偶尔会听到广带口中泄露几句,说国公爷每日卯辰之间出门,申酉之间归家,面色如常,一切皆如常。

徐卷霜心里哼一声:他还是日日去南衙,咸鱼和咸鱼混在一堆,恶臭熏天。

到第三十天清晨,正好是十月初四,琵琶和广带起床后照常过来服侍徐卷霜。广带铺床,琵琶则给徐卷霜梳头,梳着梳着……趁广带没留意,徐卷霜塞给琵琶二两多碎银子。

这是她的私房钱,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拿一些出来用。

琵琶接了银子会意,眼神却往稍远处正乐呵呵哼着歌的广带瞟,琵琶眼神询问徐卷霜:小姐,这事不稍上广带么?

徐卷霜毫不犹豫眨眼:不要告诉广带——她不是质疑广带的品性……只是,明天要做的事情,她并不想让高文知道。

琵琶会意,这一日过了未时,便借口自己要出去买盒头油,正正当当出鄂国公府去。一个时辰后琵琶回来,当着广带的面展示了她买的头油,暗地里却告诉徐卷霜:“小姐,那些事今年也照着往常,都办好了。”

徐卷霜叹一口气:“那就好。”

明天,十月初五,对于徐卷霜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这日子说来十分奇怪,徐卷霜八岁的时候父亲王远乔去世,断气在十月初八,但是王远乔临时瞪大双眼,其它后事均不交待,只嘱咐徐卷霜:“阿霜,爹爹去了以后,你不要在今日祭我,记住了,三日前才是为父的忌日!”

小徐卷霜懵懂不能理解,追问父亲为什么。

父亲王远乔却不仅不道明原因,反倒又叮嘱徐卷霜,这真忌日的事情,只可告知五殿下,对旁人一律守口如瓶,就是大伯父王远达也不能说。

徐卷霜更不解了,摇着王远乔的胳膊追问:“爹爹,爹爹为什么?爹爹你不会去的!”

摇了半天没反应,徐卷霜再定睛一瞧,王远乔虽是睁着眼张着口,但面皮早已僵冷了。

于是之后近十年,徐卷霜每年要祭两回父亲:一回是明面上跟着王老太太和王远达祭,另一回,则是提前三天,自己悄悄暗中祭。

*********

翌日,徐卷霜寻个理由,说是想去距离鄂国公府不远的胭脂铺买些东西。反正就在附近,也不用车,就不必兴师动众带太多仆从了,琵琶陪着去就好,她们会很快回来。

广带不疑,做个鬼脸:“夫人只管去!小的在院子里守家!”

徐卷霜朝广带笑笑,便带着琵琶出门了。主仆二人近到胭脂铺门口,却不进去,反倒左走十丈,拐进一个巷子。

昨日徐卷霜托付琵琶去雇的车,已经在巷内停妥了。车夫也是熟识的,唤作卫叔,徐卷霜近五年来上山祭父,都雇的是卫叔的车。

车夫一见徐卷霜来,便躬身笑道:“小姐,您托付置办的香烛纸钱都放车里的,样式和数量跟往年一样。”

“卫叔,年年都要劳烦你了。”徐卷霜先向车夫道了谢,才携琵琶上车,进车厢一望,香烛纸钱和祭品堆在左上角,果然样样妥当不差。

卫车夫扬鞭走马,走不出半个时辰,无须出京城,只驾到城中西北偏上的位置,就到了柳枝山。

相传观音娘娘净慈瓶中偶落出一支柳枝,坠入人间,在京城西北角化成了柳枝山。而且这柳枝是立着化的,所以柳枝山孤峰独立。

世间又口口相传,说住在柳枝山的人易得佛心,净水柳枝,消除一切厄灾苦难。

王远乔的坟便立在柳枝山半山腰,上不受日头烤,下不被土中恶鬼抓,完完全全受观音娘娘庇护,早登极乐。

“小姐,这山真漂亮。”琵琶站在山底仰头望,脱口而出赞道。

伫在琵琶旁边的徐卷霜也仰头望:柳枝山遍植枫树,此时深秋,漫山红遍,的确甚迷人目。

“我们上去吧。”徐卷霜拧两捆捆成扎的纸钱,琵琶手攥香烛和祭品,主仆两人拾级而上,熟地熟路,王远乔的坟又立在上山小径不远处,很快便找到。

琵琶对着墓碑跪下去,抬手就要去立两根香烛,徐卷霜却站在原地不动。

琵琶滞了动作,转头望徐卷霜。

“有人刚刚来过。”徐卷霜缓缓地说。

坟墓四周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杂草,有人清理过;墓碑上的篆刻字字闪光,毫无掉漆,有人拿金箔粉描过一遍,碑面也被擦拭过了……虽无香烛贡品,墓碑前面的台子上却沾着几滴凝固的蜡,墓角几片黑烬,明显是不久前有人才烧过纸钱。

徐卷霜抿抿唇:“应该是五殿下先我一步来了。”

“不错,本王的确先你一步来了!”清朗的声音从徐卷霜头顶的枫树上传来,接着便有个身影矫捷蹁跹,自树梢上一跃而下:“而且阿霜,本王到现在也没有走。”

段秦山双脚落在地面上,身子稳住不动,徐卷霜这才定睛看清:怪不得之前没有发觉段秦山藏匿在树上,他今日披了件枫叶色红衣。

说是红衣却也不对,它其实只是件宽大的披风,当段秦山徐徐解开颈上系带后,便露出了里面的一身白袍,袖口和袍边皆用墨线绣了蟠龙纹,腰上系一色墨带,垂佩一块圆孔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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