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带十分“善解人意”地提醒徐卷霜:“夫人当心,据耳朵推断,国公爷可气得不轻!”
广带又拍拍徐卷霜的肩膀:“夫人也不要想太多,至少今晚你我都能睡个好觉。”
国公爷睡得安不安稳就没人清楚了……
“广带,去睡吧。”
“唉,好咧!”广带居然在漆黑里打了个响指。
等到广带离开了,徐卷霜也对自己轻轻说了声:“睡吧。”
徐卷霜一说完,突然想到高文那句“小姿,睡吧”,心里浮起微潮。她不太清楚自己是产生了什么情绪,但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也许过段日子,等两人再熟些,她可以告诉高文她叫徐卷霜。
一觉到天明。
半日里徐卷霜也没事做,广带多话,她就听广带把这鄂国公府里除她以外的七个下人都“透露”了一遍,最后聊到鄂国公高文。
广带的话就开始变少,似乎有点惧怕高文,却又带着七分崇拜三分亲近的意味。
到了中午要开饭的时候,广带又告诉徐卷霜:因为鄂国公高文极少在府里吃饭,府里下人又少,所以八个下人平日都是自行解决饮食。
徐卷霜好像明白为什么这院子就四间屋子,就有一间是厨房……
广带兴高采烈说要做给徐卷霜吃。她飞快地出了院子一趟,又飞快地抱回一篮子食材,就开始动手做起来。徐卷霜以前从没有下过厨,但光站在旁边瞧广带忙活,她也不好意思,就说要给广带帮忙。
灶上热气蒸腾,广带擦擦汗,笑着递给徐卷霜一个冬瓜:“那夫人你就切了这个冬瓜吧,做汤喝。”
徐卷霜应了好,将冬瓜拿过来,在砧板上切起来。以前在她的想象中,用刀切菜就是很轻松的事情,却没想动手做起来,要想切得每一片都厚薄一致,并且速度不慢,却也不容易。
徐卷霜刚切好,就听广带哎呀一声:“夫人,冬瓜怎么没削皮?”
徐卷霜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经验,做了缺乏常识的事情。她红着脸说:“对不起……我再来一片片削吧。”
“那多麻烦!”广带大大咧咧地笑:“不要紧,等下我们吃的时候,就用口把皮都咬掉!”
广带的笑容突然僵硬,徐卷霜顺着广带的目光回头望过去,见高文悄无声息的站在门外。
广带连忙走过去请安:“国公爷。”
高文居然一言不发,掉头就走掉了。
广带瞧见高文走远,才敢扭头朝徐卷霜张口型:国公爷还在生气!
广带这么一提醒,徐卷霜忽记起她忘了一天的事情:高文就是喜欢记恨,才设计害她做妾的!
徐卷霜心情就不好了,一挥手:“广带,不管他,我们做好了开饭!”
广带对徐卷霜竖了竖大拇指,两人又忙活了一阵,便准备开饭了。
晌午天气晴好,她们将一张桌子合力抬到了院子里,又各自搬来一把椅子,上了菜和汤,就在这院子里吃起来。
徐卷霜刚夹了两筷子,见着高文走进来了。
他手上拿了个碗,一双筷子。
高文瞟了一眼院内的情形,将碗筷缓缓放在桌上。接着,他进房间自行搬了一把椅子出来。
高文选在桌子的第三边坐定,自行盛饭夹菜,同徐卷霜、广带一起吃饭。
但他就是不盛那碗冬瓜汤,一口也不碰。
而且席间不管广带和徐卷霜聊什么,甚至是广带有意开口引高文说话,他都始终不进行交谈。
徐卷霜就拼命喝那碗东瓜汤,恨恨地咬掉冬瓜皮,在她面前的桌上堆起老高。
吃完了饭,高文居然帮忙收拾碗筷——当然他也是不说话的。
他不说话,徐卷霜也不管他,就同广带说笑,笑说天气好,不如下午就在这院子里继续晒太阳,看看书。
高文刚将自己那把椅子搬回房里,听见徐卷霜这番大声的话,他站在房门前的石阶上立了少顷。
徐卷霜瞥他一眼,进书房找了史书,开始翻看。她看着看着,感觉旁边有动静,再往自己左边一看,见高文席地而坐,手上从容自若在翻一本兵书。
就是他那张阴沉的脸始终紧闭双唇。
太阳落山了,徐卷霜收书同广带回房,高文竟也去书房放了书,离开了徐卷霜的院子。
广带瞧见国公爷走了,方才敢劝徐卷霜:“夫人,你要想办法让国公爷和你说话。”
“和我说话?”徐卷霜笑。
“是啊!”广带担心高文会突然折返,赶紧语若连珠告诉徐卷霜:“国公爷若是生了谁的气,就不会同那人说话了。若是他开口再重新同那人说话,就表明是原谅她了!”
“这样啊……”徐卷霜颔首:“广带,明天中午的菜除了冬瓜汤,都要做得很咸,所有的茶水里也都放盐。饭我们先单独盛两碗吃,然后给饭桶里也放很多盐。”
广带不明就里,答应了是,第二天中午便依着徐卷霜所说照办了。
果然第二天中午高文又来了,继续同徐卷霜和广带一起吃饭。
高文照例自行动手,搬椅子盛饭,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身边最近了那盘菜。菜入口中,高文皱了皱眉。
他不声不响又夹另外一盘菜,眉头拧得更紧了。
高文起手,执着筷子要去夹第三盘菜,筷子快要触及菜肴,他的手臂却悬空滞了滞。
高文将臂收回来,扒了一口白饭。他吞咽了很大一口,陡然瞪眼,赶紧操起左手边的茶盏,咕噜全部饮下。
“咳,咳!”高文好像突然被呛住了。
“国公爷,你怎么了?”广带急忙“关切”道。
高文本能地要张口,忽然意识到什么,顷刻将双唇闭紧。
硬生生在嘴内咬牙。
因为饿,高文忍着剧痛又吃了十来口饭菜,最终他还是选择将筷子放下。
“国公爷,吃饱啦?”广带问道。
高文面无表情,仿佛誓要做定那个不先开口的人。
徐卷霜瞧着她和广带面前那碗冬瓜肉汤也见底了,两晚白饭也光了,就笑道:“广带,我们都吃饱了,就把菜都给撤了吧。”
广带正看“戏”到兴头上,当即配合徐卷霜行动。撤了菜席,徐卷霜开始坐在院子里看书,广带看不懂,就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同徐卷霜聊天。
高文席地做过来,依旧翻他昨天阅览的那本兵书。
过会,听着锦袍褶皱的响声,是高文站起身来,往书房走。
见高文进了书房,听不到了,广带抓紧时间问徐卷霜:“夫人,国公爷这是做什么?”
徐卷霜也在观察高文的举动:“不知道,反正书房里也是咸茶。”
约莫过了五分钟,高文从书房出来,徐卷霜瞧见他手中执着的那本书变了面皮颜色和大小,原来他是去书房换了一本书。
高文席地坐过来,重新开始他的阅读。
片刻,徐卷霜余光瞟一眼高文手中的册子,竟是一本记载草本植物药性的医术。她好奇了,就再往高文摊开的书页上瞧,见那一页画了不少图,但只写了一行字:乌梅,味酸生津,同玉竹、麦冬、石斛合煮,可解渴。
作者有话要说:
16第十五回
徐卷霜费了很大的劲,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笑对高文说:“我去给你沏壶清茶来!”
高文绷着脸,高昂起下巴看徐卷霜:“嗯——哼?”
“怎么?国公爷这意思是不想喝茶啊?”徐卷霜果断问他。
高文身子一僵,启齿艰难:“嗯……想。”
徐卷霜就笑笑起身,正要往厨房走,高文却伸臂将她一拦。她不解,问高文:“怎地了?”
高文的喉头哽一下,认真地强调道:“一定要是清茶。厨房里水桶里的水都是咸的,千万不要再用那水给我沏茶。”
“哈——”徐卷霜笑出声,她抓住高文的手腕,将他的手臂轻轻放下:“知道了,你放心。”
高文瞧她笑靥动人,似夏日的风,习习清凉,却又带着特有的暖意。高文一时看呆。
他情不自禁地抓了一下徐卷霜的手,又松开:“我跟你一道去沏茶。”
这回两掌相触,高文的手心没出汗,徐卷霜的手心反倒出汗了。
徐卷霜的掌心滑腻腻的,和她心里的情绪一样滑,连她自己也无法捉摸。
徐卷霜点点头,默许了。
高文嘴角就不自觉勾了下,起步就往厨房的方向走,谁知徐卷霜却把他一扒:“这边!”
高文楞住,不知为何徐卷霜引他去她的厢房。等他跟在徐卷霜后头走进房里,瞧见地上放着一桶水的时候,高文突然明白过来。
高文的右边耳朵不停地抖。
徐卷霜现在观察高文都最先观察他的右耳,发现高文右耳异样,徐卷霜猜到是高文什么都明白了。她也不辩解,就说:“本想咸一咸你,让你开口说话。”徐卷霜有些悻悻:“结果还是我先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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