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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空]胸妾 (痴娘)



说是花苑,却一株花都不植,花圃全都光秃秃的,徐卷霜注意到,这花苑左侧本有一扇拱门,却不知为何,竟被人用泥糊封起来,变成一堵两色的墙。

高文不说,徐卷霜也不便多问,就跟着他走,过了这处花苑,就到了高文所说的院子。

院子不大,果然如他所言的清净,三四间通风透光的厢房,前院置一把躺椅,无石无草,只单单种了一株梅树,正茂叶葱翠。

徐卷霜暗自奇怪:她离开琵琶歇息的厢房,随高文这一路走来,竟没在国公府遇见一名仆人。

莫不是高文命他们事先都回避了?

徐卷霜正想着,就听见“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他也没说要她等着干嘛,他自己要去干嘛,就负手大步离开了院子。

高文走了,院子里只剩下徐卷霜一人,孤立在院中无趣,她就四处走走,打算瞧瞧那几间厢房。厢房并排四间,徐卷霜推开第一间的门,略有些惊讶:这间竟是间小厨,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左角有个小灶,能简单做些小菜,煮几壶清茶。

徐卷霜离了小厨,顺次再瞧第二间,这间厢房是间书房。书房也同小厨一样面积不大,就两柜书。徐卷霜目光去扫柜中书册的名目,第一柜除了几本杂书,几乎都是史书,而且都是徐卷霜爱看的,很合她的口味。

徐卷霜不知不觉就悄然笑了。

她再瞧第二柜,意想不到的竟全是兵书,满满一柜,远比第一柜的史书多。

“夫人。”门外有声清脆的女声唤道。徐卷霜连忙转过身,见是一名同琵琶差不多年纪的丫鬟,正躬身向她请安。

徐卷霜连忙走过去扶起丫鬟,听这丫鬟起了身又道:“奴婢是国公爷安排给夫人的广带。”

初听这句话徐卷霜还有点没听懂,心中默读一遍,她明白过来:这丫鬟名叫“广带”。

霓裳曳广带,飘拂升天行。

倒是个不常闻的名字,有些仙气。

徐卷霜就赞道:“广带,很好听的名字。”

“国公爷取的!”广带骄傲地说。小丫头咧嘴笑开,露出两排白亮亮的牙。

徐卷霜不是喜欢多打听的人,但她不知怎地就多问道:“那‘千重’和‘万丈’也是他取的?”

“是啊!”广带站在门口笑,灿烂得正像她头顶上夏日的太阳:“府里一共八个下人,全是咱国公爷亲自取的名!”

“国公府一共才八个下人?”徐卷霜吃了一惊:王家官爵不大,家中仆从就已近百。裴家做辅国大将军,奴婢仆从更是数不清。然而当朝第一显赫的鄂国公府,居然一共只有八个下人?

怪不得她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

还有,那位名震海内的奇女子国夫人也没见着……

徐卷霜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问广带:“我路上见着花苑中的拱门给泥封了,不知……国公爷为何命人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

15第十四回

广带支支吾吾:“泥糊死了墙……就是分家了呗!”

“分家?!”徐卷霜问:“和谁分家?”

她问完自己反应过来:是高文同他母亲国夫人分家!原来外人并不知道,这偌大的鄂国公府实际是两个半边府,互不来往!

“国公爷为何要做这种不敬不孝之事?”徐卷霜小声问广带。

广带低头:“小的刚被买回来的时候也好奇呢,问过千重万丈,大家都不知道……国公爷性子有些古怪!”广带又连忙抬头解释:“不过国公爷待下人其实很好的!”

徐卷霜背倚着墙,静静的听,末了问广带:“他去哪了?”

广带一愣,反应过来徐卷霜是问高文,想了想回答:“去禁军营了吧。”广带讲到这突然坏笑:“夫人这就想国公爷了!”

徐卷霜脸上一烫,朝门口踱了半步,风吹起她鬓角的碎发,脸颊上的温度才降下来。

徐卷霜跟广带说:“胡说。”

她怎么会思念高文?莫须有的事。

……

酉时的时候,广带给徐卷霜的房内熄了灯,就要离开去隔壁房睡,两人同时听见门外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谁?”广带迈一大步,警觉地将徐卷霜挡在身后。她架起双臂摆一个格挡的姿势,凛冽安慰徐卷霜:“夫人不怕,小的练过!”

广带再向前一步,被凳子绊了个跤,栽倒在地。

“广带!”徐卷霜赶紧蹲下来扶广带,忽然就见着房间内的灯亮了。

是来人自己将灯点了起来,徐卷霜寻找光源望过去的时候,正瞧见高文将灯罩招好。他转过身来,面朝着她,微微低头。

高文换了一件雪色单衣,外罩着一件淡蓝纱衫,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异常宁静。这也是徐卷霜第一次静下心来打量高文,她以前只注意到他的剑眉星目,这会仔细将五官逐一扫过,才发现他的鼻梁也是高挺的,双唇不薄不厚,棱角分明,就是有些许干涩,唇上有裂纹。

徐卷霜渐渐瞧着高文越走越近,广带已经不知在何时悄悄捂着脚蹦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她和他两人。

高文前倾三寸身,将右臂朝徐卷霜伸过来,一只宽厚大手递到她面前。

徐卷霜琢磨了下,高文的意思是要扶她起来。徐卷霜就把手搭上去,一触顿感高文的手心全是汗。

高文把徐卷霜手一捏,哼哼唧唧了一声,徐卷霜没听清。她被高文用臂力拉起来,站稳了身子,立即道了一声谢:“谢国公爷。”

高文又哼哼唧唧了一声,这次徐卷霜听清了,他叫她:“小姿。”

高文说:“小姿,睡吧。”

睡……睡?!

徐卷霜想起那帮子羽林郎都说高文有隐疾的事,也不知是真是假,她忐忑不安。

心就跟那灯罩里的火苗一样,七上八下。

高文看徐卷霜一脸紧张,他也一脸紧张。

过会他吸了一口气:“就是过来同你道声安。”

高文说完转身,负手往屋外走。

他这趟来显然不是要同她一起睡啊……

徐卷霜发怔,听见走到门口滞了步伐的高文问:“你似乎不开心?”

他背对着徐卷霜,身形已至门外,徐卷霜根本看不清,就瞅着黑黢黢的一坨反问高文:“国公爷何出此言?”

高文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斟酌了一会才道:“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玉山是庸人,所以你给她做妾才不开心。”

徐卷霜“哦”了一声,来回回味三遍,方才彻底明白高文话中的意思:他这是在自问自答,帮她下结论啊!

想想高文这番话,真是数处都让她哭笑不得。

徐卷霜实在忍不住,就笑了一声。

高文旋即沉声问:“你笑什么?”

“首先,于我而言,是宁为庸人*妻,不做英雄妾。”徐卷霜回答高文:“再说国公爷你也不是英雄。”

“我不是英雄?”高文的声音里有惊讶。他接着追问徐卷霜:“我……本公武艺骑射,马上马下皆不差,你竟不认为本公是英雄?”

徐卷霜觉得眼里的天地都要颠倒了,她早看出来高文自负了,却没想到他自负得这么厉害!

徐卷霜告诉高文:“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如张颖川,是英而不雄;如韩淮阴,是雄而不英。”

高文听了半响不说话,他再往前迈了半步,腰间的佩剑撞着门框响了一声。似乎为了缓解尴尬,他才说:“嗯啊……这样。”

高文出门去了。

徐卷霜松一口气,刚吹了灯,突然听见门口有人问她:“那在你眼里,本公是什么?”

竟是高文走出去数步又折返回来!

他心有不甘,觉得自己在徐卷霜的眼中就算不是英雄,但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徐卷霜心里却将高文的心思想歪了,只道:这鄂国公爷好好的一个人,干嘛要自比物拾,问她是什么?

黑暗中房内的物件都模模糊糊只看得轮廓,徐卷霜从左往右环视一圈:柜子、椅子、烛台……这些用来比喻高文都不贴切,她总不能说高文是那个她跟广带下午将矮柜改的梳妆台吧?!

“你啊……”徐卷霜小声嘀咕:“算一头大狗熊吧。”

声音很小,也不知道高文听清楚了没有?

反正高文是没说话,第二次又出去了。

这次高文出去没再折返回来,反倒是广带过了片刻进来了。

广带近前就凑近徐卷霜耳朵,小心翼翼地问:“夫人,你惹国公爷生气啦?”

“广带,腿还疼不疼?”徐卷霜先关心广带的伤势,得知广带绊的那一跤并无甚伤,徐卷霜才问她:“广带,你怎知国公爷生气?”

“国公爷生气的时候呀……”广带悄悄告诉徐卷霜:“右边耳朵会动!这个秘密全府的下人都知道!刚才我在院子里候着,见国公爷快步走过来,这么黑的天,我都能瞧见他的右耳朵一颤一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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