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画敏带人登上舞台,兰花将绣球交给雪雁。回过神来的公子少爷们,纷纷涌到舞台下,冲舞台上叫喊挥手。舞台下拥挤的人中,居然也夹杂有几个老爷。雪雁俯视舞台下的男子,手捧绣球犹豫不决。
李画敏靠近雪雁,将小鬼的话转告她:“你看清楚了,那个穿大红锦袍有两衙役保护的,是容知县的公子,是个书生,未婚;那个穿淡黄长袍、腰系丝带的公子,是林老爷的侄子,他家在省城是有名的富豪,来林老爷这里探亲的,已婚;那个戴纱帽的是陈少爷,桃源镇富商的长子……”
雪雁手捧绣球,俯视下面涌动的人头,果断地轻声说:“夫人,奴婢选林公子。”
绣球抛出,打在林老爷的侄子林公子头上。林公子伸手接了,抱在怀中。
四周沸腾。
林公子抱着绣球,喜孜孜地步上舞台来。雪雁注视这个富商家的公子,羞涩地闪到李画敏身后。林公子伸脖子朝李画敏身后看,只看到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和黑压压的云鬓……
赏月茶会散了。李画敏回到西大院,倒在床上,惬意地舒展身体,微微地笑:终于可以把雪雁送走了,顺便捞了一把。
中秋节第二天,林公子亲自送来喜服和头面,预备雪雁两天后进门时穿戴。雪雁与林公子在西小院里倾谈,都有相见恨晚的感慨。李画敏坐在西大院里,听小鬼什刹说雪雁与林公子正情意绵绵地对饮,心中大乐:皆大欢喜!
可是,林公子的花轿未到,林公子的正室林家少奶奶先来了。这位少奶奶在茶楼里找不到雪雁,就命人砸茶楼,被阿森、小鬼及时制止后,冲阿森大喊大叫,将阿森和无忧大院的主人诅咒个遍。
李画敏命小鬼将林家少奶奶强行送出无忧大院。林家少奶奶气得失了大家闺秀的风范,再次带人冲进无忧大院,四处寻找雪雁,大声叫骂说:“别人惧怕无忧大院,我却不怕。不管是哪来的狐狸精,休想进我家的门。看哪个狐狸精敢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扒了她的皮。”
雪雁躲在西小院里,又气又羞,呜咽不停。
李画敏原不想露面的,听外面闹得不像,阿森、阿豪和阿荣震压不住,带了周妈妈、春梅朝外走去。
不顾一切阻止丈夫纳妾的,不止自己一人哇。
林家少奶奶打翻醋坛子,棘手!
正文 240.不敢,鲁莽行事
李画敏来到声嘶力竭指挥人寻找雪雁的林家少奶奶跟前,表明身份,从容自若地说:“如果说,你是来闹事的,我即刻赶你出去;如果你想解决问题,那请跟随我来,我们谈谈。”
李画敏不是来息事宁人的,她是来处置事情,请林家少奶奶作出选择:要么滚出去,要么跟她走。
林家少奶奶被李画敏的气势震慑了,默默地跟随李画敏去内厅。李画敏示意阿森去找林少爷来。
李画敏坐在内厅正中的座椅上,请林家少奶奶喝茶,听小鬼什刹讲述林家少奶奶阻挠丈夫纳妾的故事,觉得头痛。好不容易给雪雁找了个主,原想着两天后来一乘花轿把人抬走,永远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偏偏碰上个拚死都不肯让丈夫纳妾的。
“我绝对不会让他抬这个狐狸精进门的。”林家少奶奶再次表明态度,十分的激动,絮絮叨叨地向李画敏讲述丈夫曾经许下的诺言——永不纳妾。
李画敏平静地:“可是,你丈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雪雁姑娘的绣球,表示要接她回家。是否抬雪雁姑娘回家,你应该跟自己的丈夫说,而不是来我这里吵闹。”
林家少奶奶涨红了脸,尖锐地叫嚷:“他想得倒美!这个朝三暮四的家伙!只要有我在,他就休想抬那些狐狸精进门。”
李画敏慢慢安抚林家少奶奶,直至林少爷来到。
为雪雁的事,夫妻俩当李画敏的面争吵起来。李画敏听得头痛,她无意介入别人的家务事中,叫林少爷夫妻俩回家再商量,将人轰出去了。
当天傍晚,林少爷来见雪雁。安慰说事情已经处置好了,将如期抬雪雁进门。李画敏却知道,林家少奶奶仍是剧烈反对丈夫纳妾,抬雪雁进门只是林少爷的主张。因为林家少奶奶坚决反对,林少爷扇了曾经与之海誓山盟且替他育有一个儿子的妻子一记耳光,霸道地不准林家少奶奶反对雪雁进门。
林府里,林家少奶奶哭得天昏地暗,西小院里林少爷与雪雁卿卿我我。
李画敏向周妈妈感叹:“男人的誓言不可信,他们一旦变心,心比石头还硬。”周妈妈小心地问:“夫人。你不想送走雪雁了?”李画敏苦恼地叹气:“再看吧。”
真是倒霉!为什么不是一个妻子贤惠、可以容忍丈夫左拥右抱的男子抬走雪雁?!
头晕!
林少爷布置好洞房,派出轿子来接雪雁的时候,林家少奶奶上吊了。又让丫头救活过来!林少爷在已经布置好的洞房里打转。大骂妻子不贤惠。苦了林老爷一家,一面派人守护侄媳妇,提防她再做傻事;一面劝说侄儿打消纳妾念头,带妻子回省城;还要带上厚礼来无忧大院赔礼,替侄儿解释失信的苦衷。
李画敏接受了林夫人和谢姨娘的道歉。等林夫人和谢姨娘离开西大院后。李画敏将林家的礼物重重地摔到地面,恨恨地:“倒霉!真倒霉!白欢喜一场,还是送不走这狐狸精。”
周妈妈倒了一杯茶水给李画敏,安慰说:“夫人,你别心急。以雪雁的容貌,想纳她为妾的大有人在。耐心等候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李画敏放下杯子,无精打采地说:“但愿不要等太久。”
都说夜长梦多,谁知道在这等候中。会不会有其他变故呢?
雪雁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第四天清早就抱了琵琶,与晓梅去荷花池边的阁楼弹唱,就似抛绣球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
“就当雪雁抛绣球的事,是一种商业活动。纯粹是为了赚银子吧。”李画敏安慰自己,调整心情。将所有的心思都转到关注赵世宇的行踪上。
省城里,赵世宇在姨妈的帮助下,找到几处收购药材的客商,与他们谈生意,最后与一处药材商达成协议。乡试结束后,赵世宇将银票、金条交给姨父,请他替自己谋划一个桂榜名额。
丈夫在省城一切顺利!欣喜之中的李画敏,慢慢淡忘了不能成功送走雪雁的苦恼。
一天上午,李画敏在例行巡查的时候,阿森从阁楼上下来,避开了旁人告诉说:“敏敏,你注意到没有?陈大少爷那家伙,连续三天来这茶楼了,不知道他要耍什么阴谋。”
李画敏抬头望阁楼,上面隐约传来雪雁甜美的歌声。小鬼及时将陈大少爷三天来这里的经过说与李画敏听。李画敏一时不能确定陈大少爷的用意,对阿森说:“就当他是一般顾客,只要他遵守无忧大院的规矩,不必理会他。他要是敢生事?哼,给他颜色看看。”
陈大少爷连续十天,都来无忧大院听雪雁唱曲抚琴。李画敏暗中留意,陈大少爷都是规规矩矩地与听雪雁唱曲看她舞蹈,并没有不当之处。第十一天,陈大少爷要求与无忧大院的当家人见面。
李画敏与阿森、阿荣在内厅与陈大少爷见面。
陈大少爷命罗振富捧上一包银子和金条,示意李画敏看,开门见山地说:“我要买走茶楼上的雪雁姑娘。”
李画敏的头脑中,马上闪过憔悴的张依兰和颐指气使的凤姨娘,她与阿森、阿荣交换一下眼色,想了想说:“陈少爷,这事容我再想想。上次送雪雁受到阻力,这次我得慎重考虑。”
陈大少爷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我绝对不会像姓林的那样窝囊。”是向李画敏保证不出中途变卦。
李画敏默了默,坚持说:“容我再考虑。”
陈大少爷盯李画敏片刻,昂首离开。罗振富赶紧抱走桌子上那包金银。
当天晚上,李画敏失眠了,头脑中想的都是陈大少爷买雪雁的事。以李画敏的本意,她想天亮后马上对陈大少爷说:“放下东西,把人带走。”或者,就是不放下金银也可以把雪雁领走,只要不让雪雁再来干扰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会怨自己吗?
懦弱的张依兰流产之后,不再怀孕,为陈家生下长孙的凤姨娘成了陈家的功臣,时时挤兑张依兰。雪雁若是到陈家,争宠是免不了的事,张依兰的气又添一层。陈大少爷因屡次三番被坤伯教训,拿回家拿张依兰出气,身边除了凤姨娘另有几个小妾,他即使不纳雪雁为妾,仍旧会找其他的女人来气坤伯的。
可是。当张依兰在雪雁这里受气时,丈夫会因为怜悯青梅竹马的师妹而埋怨自己吗?
急不在一时,等他回来再说吧。
陈大少爷在无忧大院的旅馆定了个上房。居住下来,天天到荷花池边的茶楼听雪雁弹唱歌舞。去的次数多了,雪雁开始留意这个出手大方的少爷,歇息的时候偶尔也在栏杆内与他说几句话。
一天上午,雪雁歌舞之后出汗。到栏杆内纳凉。陈大少爷走近,注视雪雁,体贴入微地说:“雪雁姑娘,似你这般花一样的人,应该过的是养尊处优的日子,怎么过得如此辛苦。”雪雁黯然:“公子。奴家天生卑贱,不是那享福的命。”陈大少爷目光灼灼地看雪雁:“雪雁姑娘,命是可以改变的。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