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尔蓝弯唇笑了笑,心却凉了又凉,“何掌柜不必这般。是尔蓝疏忽了,宋小公子还要考试,这段时间确实得好好温习。何掌柜让宋小公子好好在家中温习书本吧,尔蓝不会再见他的。”
话虽这么说,尔蓝却一阵难过。
明明该难受的人是她,为什么到头来却是她去安慰别人。
而得了尔蓝保证的何掌柜也知道尔蓝此时心里肯定也不好受,便也不再多呆,客套了两句就离开了。
又过了两天,好不容易从家中出来的宋祁急急赶到烟淼楼寻尔蓝,却被挡在门外。
他本是以为尔蓝不在打算先回去,谁知却被他听见了尔蓝在楼里的消息。
宋祁有些呆怔。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尔蓝,为何她明明在楼里,却连见自己一面都不愿意。
这般想着,宋祁便转身要再进烟淼楼,而那个受了尔蓝嘱托的姑娘见宋祁又进来,忙上前拦住,笑着说到,“宋小公子,尔蓝姐真的不在楼里,公子还是下次再来吧。”
“你骗我。”宋祁推开她,说到,“我刚刚明明听人说,她在楼里。”
姑娘的脸僵了一下,赔笑道,“公子你听错了。”心里却在郁闷哪个要见尔蓝的,声音那么大做什么。
宋祁不信,硬要进去,姑娘一个人拦不住,任他直直进了楼,当下急了,忙使眼色让楼上的姑娘去和尔蓝说。
而楼下,宋祁和那姑娘争执了许久,正上楼梯时,忽然从楼上传来一道慵懒含笑的声音,“宋小公子什么时候也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宋祁抬头,见弹衣正袅袅婷婷地走下来,脸上稍微缓和了一下,才说,“蝉衣姑娘,小生是来寻尔蓝姑娘的。”
而拦着宋祁的那姑娘见弹衣下来,也松了口气,见蝉衣朝她点点头让她先走,便抹了把汗,默默地退了下去了。
蝉衣几步走到宋祁面前,笑意未变,“公子是找尔蓝?可我怎么听姑娘们说,尔蓝不在呢。”
“她们在骗小生。”宋祁回答的斩钉截铁,“小生刚刚清楚的听见有人说尔蓝姑娘在楼里。”
“或许是宋小公子听错了呢。”蝉衣含笑道。
宋祁摇头,一脸肯定,“绝对没有!”
“哦?”蝉衣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而后居然转了身,笑着道,“那宋小公子就跟着蝉衣去尔蓝房里看看吧。”
闻言,宋祁朝蝉衣投出感激的一眼,随着她上了楼。
事实证明,宋祁的耳朵确实没有坏掉,尔蓝真的在房中。
当尔蓝看见蝉衣竟然没有将宋祁拦下来,反而还将他带了上来,不由得有些生气。
而蝉衣只是笑着绕了绕垂在身侧的头发,将一双眸子扬的璀亮无比,“拦着也是没用的,有些话,该说清楚还是要说清楚的。”
尔蓝看了蝉衣许久,终是侧身让宋祁进了房中。
蝉衣看着房门合上,方慢悠悠回了自己房中。
她的房中,正有一个酒鬼在酗酒。
闻着满屋浓浓的酒香,蝉衣很是苦恼的拿手在面前扇了扇,然后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才转回桌前,从方夙银手中抽出酒瓶,很是无奈道,“我说师兄啊,你就算要喝酒,也别在我这里喝啊。要是喝醉了,岂不是要让你师妹我睡地板?”
方夙银抬了抬眼皮,淡淡道,“我不会喝醉的。”
蝉衣在他对面坐下,叹气道,“我知道你酒量好,也不是这样证明的啊。谁让你酗酒的,你就到谁面前去喝,在我这里拿酒熏屋子是个什么事儿。”
闻言,方夙银扯唇笑了笑,有些苦涩,“若是能让她面前去,我又何苦来烦你。”说着,将弹衣手里方才那一瓶夺走的酒再夺了回来。
蝉衣苦恼的拿手撑了下颌,看着方夙银仰头喝了一大口,而后将酒瓶推到一旁。而他喝了这么多久,眼底还是一片清明,着实是灼人的厉害。
蝉衣忽然叹息了一声,
“师兄,你说你我二人当真是都情路不顺么。倒也难怪做了这兄妹。”
听到这话,方夙银笑了一声,将酒瓶往蝉衣面前推了推,道,“一起喝?”
“啧啧,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做酒鬼呢。”蝉衣眨着眼笑,却莫名心头微涩。
这厢方夙银喝酒跟喝水一般,那厢,尔蓝和宋祁的谈话似乎也不偷快。当弹衣送方夙银回去,看见宋祁那急匆匆的背影,再转头看向满面涩然的尔蓝,不由得问到,“你说了什么?”
尔蓝苦笑一声,道,“我说,我是个贪恋权势的人。之前之所以喜欢冯扬,是因为他位高权重。而他什么都没有,我怎么会喜欢他。”
听到这话,蝉衣微微蹙了蹙眉,道,“你这话说的——”拖长了音调,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转而道,“所以他就气走了?”
尔蓝微扬唇角,笑意飘渺,“他说,他一定会高中,坐上高官,骑着高头大马来迎娶我。”
闻言,蝉衣笑了声,道,“若是他真能做到,何掌柜也得感谢你替他好好督促这宋小公子走上正道。”
肆 身世卷 与君相陌路 第三十七章 定身世,等嫁娶
离蝉衣和贺兰千的婚事,只有三天时间了。
按照规矩,前三天新婚夫妻是不能见面的,所以蝉衣面前少了一个叫贺兰千的家伙没事的晃荡,倒也显得安静许多,
而方夙银仍是日日去怡红坊楼下等,玉清也仍是不见他。只是,方夙银知道,每每他在楼下站着的时候,顶楼的那扇窗一定会开一条缝。
他知道,她在房间中看着他,却不知道,为何她不肯见自己。
不是想过直接上去问个究竟,却每每被一句“玉清姑娘不在”给挡在门外,就连身为身幕后老板的贺兰千也无奈表示,这事,他做不了主,
方夙银也清楚,感情的事真的是谁也控制不了,不然,他若是蛮横一下,以贺兰千不把玉清放出来就不让蝉衣嫁过来为威胁,他还不信见不到玉清。
当然,这个念头方夙银虽然想过,可无奈人家还是一个堂堂的正人君子,着实做不来。
只是这一日,他终于看见了玉清。
彼时是阴天,他在怡红坊楼下站了许久,抬头不见那条推开的缝,一时自嘲自己这种做法或许在别人眼里什么都不是,可心里却无法就此放下,只觉得整个人矛盾的厉害。
矛盾到最后,方夙银也不见玉清的窗子哪怕有一丝的变化,不由得苦笑一声,转身朝来路走去。
她仍是不会见自己吧。
这般想着,他离开的脚步却显得没有那么快。刚转过小道,从另一侧慢悠悠行来一架装饰精美的马车,他朝旁让了让,看着那马车往怡红坊的方向而去。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方夙银心里头突然冒出一种直觉,这种直觉使得他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就见刚刚擦身而过的马车在怡红坊门口停住,先是从里面下来一个锦衣公子,然后,那锦衣公子转过身,从车里牵出一个身形曼妙的佳人来。
那佳人动作优雅的下了车,被那公子一把揽进怀中,似乎因为害羞挣了一下,却仍是被牢牢的握住了肩。见怀中人乖巧的靠着自己,那公子甚至一时心情大好,当着众人面吻了吻她。
方夙银的眼一瞬间僵住。
那身影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哪怕隔得那么远,方夙银也能肯定,那个人就是躲着不见他的玉清。
这下,方夙银才知道,为何今天玉清房间的那扇窗不曾打开。
也是在这一刻,他才明白,玉清为何躲着不见。不是别的,只是她身边早就有了另一个人。他以为她对自己哪怕曾有一丝情意,却才此时才知道,她对自己根本不曾在意过。
她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巧笑倩兮,换一个人,也未尝不可。
是他自己太过执着。
方夙银笑了一声,心却冷了。
从屋外进来,霍靖一身的水。
蕊儿上前从他手上接过斗笠和蓑衣,又麻利地倒了一杯热茶,方退出了房间,并替两人关上了门。
蝉衣窝在一侧,看着霍靖抬手整理有些凌乱的头发,笑着说到,“霍大侠这是特地赶回来看我成亲的么?”
霍靖从一旁取过一块干净帕子,抹了抹脸,然后走到桌边坐下,抬头看了看外面的雨,说到,“看这样子,也不知道两天后会不会是晴天。”
“晴不晴都是要嫁的。什么都备好了,总不能说老天下个雨我就不嫁了吧。”蝉衣笑着坐直身子,看向霍靖。
霍靖喝了口热茶,缓了缓,才慢慢说到,“我是有正事和你说的。”
“哎哟,霍大侠咱们可说好了,没有礼金这种事算不得正事哦。”蝉衣挑着眼,开着玩笑。
霍靖看她一眼,道,“少不得你的。真是和蔷薇一个样。”说到这里,霍靖顿了顿,眼底有憔悴一掠而过,而后很快又恢复了常色,“我来,还是和你说上次那件事的。”
蝉衣开口问,“哪件?”
“你的身世。”霍靖看着蝉衣,答的一脸正经。
听到霍靖这么说,蝉衣想起来之前霍靖和她说过,怀疑她就是那个幸存的女儿,不由得笑道,“怎么?有证据了?”
霍靖点头,“有,已经确定你就是。”
“哦?说来听听。”话虽然说得随意,可蝉衣心里却莫名的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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