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疏成亲了,新娘是谁,无需她多想,除了月纤还有谁。
他终是娶了月纤,为了月缦那一个遗愿,就甘愿以夫妻的名义照顾月纤一辈子。
为什么对于一个完全没有感情的人,他都能娶,对她这个陪了他整整十四年的人,却一点儿温情都不肯给予呢?
蝉衣垂下了眸子,右手衣袖挥过桌面,将陆萧乾刚刚给倒的一杯茶给挥翻了过去。杯中茶水一下子流了出来,而那只精致的茶杯,也在桌面上咕隆咕隆滚过几道后,跌落在地上,摔成一片一片。
陆萧乾坐在蝉衣对面,看着她一瞬情绪变化,微微敛了眸。
蝉衣在屋中已经呆了整整三天。
期间陆萧彦来看过她,年菲菲来看过她,包括陆振都来看过她,可蝉衣就是没开过门。
还是陆萧乾对几人说,说蝉衣染了风寒,要好好在屋中养病,见不得风,所以不方便见客,这才把陆萧彦和年菲菲心中的疑惑给打消了。
到第四天的时候,蝉衣终于从屋中打开了门,—眼就着见站在门口的家丁。那家丁见她出来,顿时眼睛都发了亮,整个人显出很是开心的模样。
蝉衣朝外面走了一步,见屋外一片阳光灿烂。地面、花圃和树枝上的雪虽还没有融化完全,却也已经比前几日少了好些了。
“姑娘出来了? !”那家丁见蝉衣面色有些憔悴,视线慢慢的移过周围,忙上前一步,问到,“可想吃点什么?”
这几天蝉衣并没有怎么吃东西。一来是没有心情没有胃口,二来是陆萧乾说她生病在床,自然也不会送大鱼大肉的东西过来,一直都是清粥小菜往屋里送。
好歹蝉衣虽然把自己关在屋中,也知道不吃东西那是和自己过不去,所以但凡松了吃的过来,她多数也是会吃点的,只是吃的不多。
“你们的大公子呢?”蝉衣缓缓移动了下干涩的眼,半天才将视线落在眼前人身上。
那家丁冲蝉衣拱了拱手,说到,“大公子在房中。”蝉衣点点头,微微垂了眸子,轻声道,“麻烦你去将你家大公子请来吧,我有事要和他说。”
肆 身世卷 与君相陌路 第十五章 到底是谁的未婚妻
陆萧乾来的比蝉衣想像的要快。
彼时她刚刚沐浴完,进到房中,看见陆萧乾一人坐在了桌旁,见蝉衣批着湿发走出来,便笑着站了起来,说到,“需要我帮你擦头发么?”
蝉衣勾唇笑了笑,那笑容却没落进眼底,只浮在嘴角之上。
“谢陆大公子好意了。这种事,叫丫鬟采便是。”说完,她就朝外喊了一声,没一会儿就有丫鬟应声走了进来。
在梳妆台前坐下,蝉衣刚好可以从镜面着见陆萧乾的一举一动。身后的艺拿了干净的帕子来替她一点一点擦着头发。
屋中烧着火盆,温度本来就不低,丫鬟的动作又很细致,片刻功夫,蝉衣的头发便也就没有滴水了。
陆萧乾坐在原处,看着两人动作许久,方出声道,“你这‘病’好了,要我让人备些吃的么?”
蝉衣闻言朝着镜子里陆萧乾的方向点点头,一边似是下意识的摸了摸有些空的肚子,笑道,“也好。几天没有油水,着实有些难受。”
闻言,陆萧乾便起身让人去准备吃的了,回来的时候,见蝉衣自己正拿着巾帕在擦头发,那个丫鬟却不见人了。
“你我不是有话要说么?我让丫鬟下去了。”从镜子中看见陆萧乾四处寻人的动作,蝉衣一边慢慢的揉着头发,一边说到。
陆萧乾闻言走了过来,这个角度他也是能从镜子中看见蝉衣的表情的,就见她笑的和平常似乎也没没有什么不同,但炎帝那点灰暗却仿佛是谁都不能触碰的。
蝉衣也能看见陆萧乾咋打量自己,便微微勾了唇,放下巾帕,转过身来,抬头直直看着他,眼底一片晦涩。
“要说什么?”陆萧乾将手撑在梳妆台上,微微俯下身,像是将蝉衣困在自己怀中一般。
只是,这般暧昧的姿势由他俩做来,却似乎除了赏心悦目以外,没有半分别的旖旎之情。
“我想过了,如今我也就这颗死了的心,嫁谁都一样。你要娶我,便娶了吧。”
蝉衣说这话时语气云淡风轻,像是说的并不是自己的终身大事,而是窗外的天气或者是平时的饭菜。
这世间,大约再没有一个没有家室的容疏能让她满心都以嫁他为期盼。既然她的爱都得不到回应,而他也因为一个人的遗愿,娶了另一个陪他长相厮守,自己嫁或不嫁,又嫁给谁,又有什么好追究的。
生为女子,这一辈子都以嫁一个两人为乐,她已经没有什么喜乐的,陆萧乾人长得不错,家世也不错,待她也算的上礼遇有加,似于想一想,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陆萧乾并不喜欢她。
对的,蝉衣不是傻子,陆萧乾为什么一定要娶她她不清楚,但是很明显的,陆萧乾对她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连当初陆萧彦对她的感情都不如。这样也好,他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他,他们若真成了亲,倒也是清静。
见蝉衣终于点了头头,陆萧乾起身淡笑,眼底仍是一片深色,但好歹笑的不算难过。“那好,你若是考虑好了,我便和父亲和娘亲说。届时大约要去青水流派,向你师傅提亲。”
说到容疏,陆萧乾敏锐的着见蝉衣眼中动了一动,然后又归于一片死寂,“还有,昨日我听父亲说,似乎已经联系上了霍靖,大约没两日便可回来,你大可以在陆家安心等着便是。”
蝉衣闻言只是点了点头,应了声,“谢了。”语气却也不如之前雀跃了。
因为陆萧乾话中已经说了要蝉衣考虑清楚,蝉衣便也顺着他的意思,打算考虑个两日。虽然她也知道,这考虑不考虑,对她而言大约也没什么太大变化,但是——按照自来听过的话本,这新嫁娘在应嫁前,总是要矜持矜持的。唔,哪怕这矜持和蝉衣实在是搭不上边。
只是,蝉衣原以为自己考虑那么一考虑,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变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想了一晚上以后,倒还真的有点动摇。
结果,就在这动摇的节骨眼上,某人的突然到来,让蝉衣连动摇都不动摇,直接改了决定。
本来和陆萧乾说的是蝉衣考虑三天,然后给他答复,在第三天的时候,蝉衣正在犹豫,却听见有家丁过来传陆萧乾的话,说是陆家来了一个人,自称是蝉衣的旧识。这个词倒是让蝉衣有些意外。
她来陆家的事,身边没几个人知道,就连尔蓝和蕊儿郜只知道她大概是往北方而去,具体去哪里也不曾知道。
那么,能知道她在陆家并找了过来的,会是谁?
蝉衣揣着不解,跟着那家丁到了大厅。
原以为大厅中应该只有陆萧乾和那个“旧识”两人,谁知去了以后,才发观陆振和陆夫人也都在场。
她走进大厅,一眼转去,便再也转不回来了。
只见大厅一侧坐着一个身着玄色对襟衣袍的男人。和别人的袍子不同,他人都是紧口以防止冷风灌入,他倒是敞着,也不嫌冷。
蝉衣的视线上移,见他银带束发,清俊已极,眼眸顾盼,颇有些流光溢彩。惯常和她调笑的薄唇轻轻扬着,正在和上座的陆家夫妇说话,神情间一排松和,虽然没有笑,却也不觉得特别冷峻。
第一个发现自己的是陆萧乾。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对着蝉衣笑了笑,然后指向旁边那个玄衣男人,对着蝉衣笑道,“这位贺兰公子说是你的旧识。”贺兰公子,蝉衣身边认识的人中,能符合这个称呼的社只有一个人,那便是贺兰千。
没错,现在坐着陆家大厅之中的,便是贺兰千。
蝉衣转眸看向贺兰千,而贺兰千也正好抬起眼看了来,深邃的眸中,慢慢浮起一些笑意。温和如外面细碎的阳光,倒是让很少见到他这幅表情的蝉衣,心底也一瞬漫起了温暖。
“你来了啊。”贺兰千也站了起来,对着蝉衣微微勾唇一笑,又点了点头。
蝉衣也笑了。大约是这几日她唯一真心的一次笑,“你怎么来了?”
贺兰千勾着唇,道,“却烟淼楼寻你寻不到,问了下尔蓝,说你往北方来了,就猜想你是不是到了陆家。”
两人说话间,陆家夫妇也跟着站了起来。因为之前不知道贺兰千的底细,所以每月轻易叫蝉衣,此时见两个人确实是旧识,也不再打扰,只是笑着道,“既然贺兰公子是蝉衣的朋最,便也是陆家的客人,不妨就在陆家暂住几天。”
“不了,谢陆老爷好意。”贺兰千拒绝的很迅速,而后他往前走了一步,朝陆振二人微微抬了手,道,“我今天来本来就是要带蝉衣走的,也就不叼扰了。”
这话一出来,陆振和陆夫人皆是一愣,倒是陆萧乾看起来比较正常,只是含笑看着贺兰千,问道,“哦?蝉衣已经是我的未婚妻,贺兰公子要将她带到哪儿去?”
听到这话,贺兰千轻轻一沉眸,先是扭头看了蝉衣一眼,就见后者—脸无辜地瞧着他,便紧接着一笑,慢慢说到,“陆大公子怕是弄错了吧。我和蝉衣早已互相定了婚约,此番我带她回去便是筹备婚事的,她又何时成了你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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