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青青发疯的摇头,似乎有些承受不住这接踵而来的打击。
沐寂北想,她一定比当初的自己要痛,甚至是千百倍,因为自己从未得到过什么,当失去的时候,依然是一无所有,可是伍青青不一样,她得到了这世间最好的一切,当这一切的镜花水月突然间被打破,对她而言,那便是濒临灭亡的颂歌。
沐寂北伸手拿下伍青青头顶的一根珍珠打造的珠钗,珍珠大概和人的眼珠一般大小,晶莹圆润,上面用镂空的金丝包裹,拼接成一朵泛着金光的茉莉花。
沐寂北在手中仔细把玩着,对伍青青开口道:“这似乎是从南乔送来的贺礼,价值千金的南海珍珠。”
伍青青只是警惕的看着沐寂北,没有说话。
沐寂北随手将它插在了自己头上,对着伍青青笑道:“你一定不知道这世界上有句话,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曾经你抢走了寂晴的一切,今日,你便要加倍归还,从此,你将一无所有。”
“你做梦!你做梦!你胡说八道!”伍青青怒声嘶吼道。
沐寂北也不理会:“怎么,刚刚安月恒说的话你没有听到?难道i还认为他爱你么?”
伍青青心头苦涩,安月恒要杀了她,这是她从未想过的,她也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娶别的女人,但是他始终以为,在他心中,没有人能比得过她的地位,可是如今,真相却是血淋淋的摆在了自己面前,真是莫大的讽刺。
沐寂北冷眼旁观,毁人者,恒自毁之。
“这是怎么回事?”安月恒不知从哪里回来。
“王爷…王爷…”伍青青站起身来,快速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却因为手上沾染了泥土,让那张白皙的脸蛋瞬间就布满了泥污,看的安月恒直皱眉头。
“你这是什么样子,成何体统!”安月恒低声呵斥道。
伍青青尴尬的笑笑,却是心急的跑到安月恒面前,拽住了安月恒的袖子,安月恒反射的看了眼沐寂北,没有急着甩开。
沐寂北只是挑挑眉,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这对男女,安月恒似乎在等待着沐寂北的答案。
沐寂北笑道:“不知王妃可否回避一二,我有些事情打算同王爷商量。”
安月恒只思虑了一瞬,便对伍青青开口道:“你先带着敬奇回去,晚些我再去看你。”
“月恒。你不要信这个女人。她是。”伍青青似乎想将她怀疑沐寂北就是寂晴的事情说出来,可是看着那完全不符的容貌和年龄,生生将那话给吞了回去。
“还不将夫人带下去。”安月恒对着一旁的丫鬟嬷嬷开口道。
伍青青不甘不愿的离开,可是并没走远,而是继续躲在假山后,仔细着两人的动静,沐寂北抬眸看向安月恒道:“王爷如今在帝都的情况似乎并不妙。”
“帝都的形势错综复杂,确实严峻。”安月恒不冷不热打着太极。
“依照我来看,王爷的胜算似乎不大。”沐寂北继续道。
“如今看来确实是死路一条,端看北北是否眷顾,我记得北北一度想要这天下,若是同我联手,这便是你我二人的天下,倒是不知你是否愿意将本王救出这水深火热之中。”安月恒开口道。
伍青青的眼中充满了浓浓的烈焰,十分狰狞。
沐寂北笑道:“王爷能许我什么?”
安月恒笃定的答道:“许你这天下女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和权力,许你从此往后的任何女子都不能凌驾于你之上。”
啪一声,伍青青的三根指甲齐齐折断,双眼充血,狰狞而可怖。
沐寂北勾起嘴角,让人看不出心中所想,只是柔声道:“王爷空口无凭,说的好听,可是总要拿出些诚意来才是。”
“你要本王如何?”安月恒看向面前的女子,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激动。
沐寂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口,上面沾染了一点伍青青刚才不小心弄上的泥土和血迹:“我这身衣裳似乎一不小心弄脏了。”
安月恒挑挑眉,这沐寂北果真是有意思,不多说什么,到底是什么诚意端看他自己。
因为她只是说了句衣裳脏了,最浅显的意思便是陪给她一套昂贵的衣衫,可他决不认为她会是那种肤浅的女子。
往深了说,则是要追究这衣衫到底是怎样变得这么脏的,这始作俑者是谁?找到了始作俑者之后,是简单的责骂,让她给她赔罪,还是小惩大诫,体罚一些,还是直接要了她的命,来表达自己的诚意。
这个选择权完全在安月恒自己,当然,他做出怎样的选择,也就意味着他有多大的诚意,这每一个选择背后,自然也就关系着沐寂北将会做出的决定。
安月恒沉思了片刻,对着暗中的阿三开口道:“阿三,将王妃带来。”
伍青青心中一紧,他要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他真的要为了这个女子的一件衣裳,而惩罚自己?
阿三的肩上始终扛着一把大刀,在安月恒开口的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伍青青面前,单手将她拎到了安月恒和沐寂北面前,重重的一扔,丝毫也不顾及她的身份。
沐寂北始终不做声,她了解安月恒,知晓他为了在这最后的关头,寻求相府这个强大的同盟,很有可能会杀掉伍青青,毕竟只要仔细回想起来,当他为伍琉璃指出那条路的时候,伍家便已经成了他的弃子,否则又怎么会将有力的同盟,推到敌人手中,而这么做,一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为了能够寻到更加强有力的盟友。
所以,沐寂北知道,如今自己就是那西瓜,伍家则是香瓜,为了得到更大的利益,安月恒自然知道自己该怎样选择。
安月恒目光沉痛的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伍青青,冷声开口道:“伍青青,伍家如今已经没落,你于本王已经没有多大的用处,所以如今便自行了断吧,本王会念在多年的情分上,将你好好安葬。”
安月恒字字冰冷,伍青青却是发疯般的大笑起来,看着眼前那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仰天大笑道:“哈哈哈,果真是报应!果真是报应啊!”
安月恒蹙了蹙眉头,看了眼阿三,阿三提着刀正要上前,沐寂北却是出声阻止道:“听闻箭术是我西罗比武考试中的一项,正巧前些时日对此深感兴趣,不知王爷可否指教一二。”
安月恒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沐寂北的意思,对着阿三摆摆手,似乎是让人下去摆上箭靶。
伍青青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却已经被拖走了。
沐寂北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伍青青被绑在一根十字树架上,满面的惊恐。
阿三递过来两把弯弓,棕褐色的弓面,不是什么昂贵的金银摆设,却是射程最远,力道最大的行军作战用的普通弓箭,后劲足,穿透力也强,对箭矢也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沉稳一些能够支撑的住就好。
伍青青满面惊恐的看着离自己将近二十米远的两人,发疯的嘶吼着,却是被阿三让人给堵上了嘴巴。
沐寂北撑开弓箭,对着伍青青开始瞄准,却觉得有些吃力,想来没有内力的自己,如今是拉开这样一把弓箭都是不那么顺畅,不过好在自己的伸手还在,回想前世,自己的肩上时常扛着这样一把厚重的大弓,力求百步穿杨,箭无虚发。
沐寂北试了试,随后将手中的弓箭放下,对着安月恒开口道:“不若王爷做个示范,我也好观摩观摩。”
安月恒虽然不喜,因为这样会让人认为他是个薄情的角色,但是想想沐寂北决不是个省油的灯,若是自己到现在功亏一篑,实在是可惜。
收敛了心神,安月恒拉开弓箭,对准了远处的伍青青,伍青青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竟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枉费她掏心掏肺,真心相待。
那一瞬间,冰寒如刀,瞬间蔓延了四肢百骸,只觉得钝痛,那一刀刀的好像在割着她的皮肉,让她难以喘息。
安月恒手一松,一只利箭破空而去,重重的射在了伍青青的手臂上,因为穿透力极强,所以将伍青青的手臂牢牢的同树干钉在一起。
瞬间,献血炸开了花,伍青青闷哼一声,双目溜圆,不敢置信的看着安月恒,安月恒则是面无表情,转头对着沐寂北开口道:“要不要试试。”
伍青青忽然想笑,可是却因为嘴被堵上,所以她笑不出来,只是眼泪却顺着眼眶滑下,似乎见证着她这一生是有多么的可悲。
安月恒点点头,沐寂北则是始终站在一旁安静的看着,既然她同伍青青之间的爱恨起源于这个男人,如今就让这个男人来亲手终结,她想,伍青青爱他,所以让他来了解了她才会让她含恨九泉。
果然,当安月恒再次拉开箭的时候,伍青青剧烈的扭动起来,发出呜呜的嘶吼声,似乎再抗议着,头上的珠钗散落了一地,尽是些他精心为她打造的珠宝,可如今不过是一片狼藉。
长发披散开来,加上哭花的妆容和那欲裂的双目,只一瞬,伍青青救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再没有之前的那般纯洁和不染纤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