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俊心头一紧,捏住了自己的拳头,这沐寂北短短几句话,却是再次给齐家设了个套,沐寂北言语中的意思暗指这孩子时辰齐家提前安排好的,否则没人能将人给带进来,可若是齐家承认了,那这谋杀皇子的罪名就成功了一半。
可若是齐家否认,说是有人私自将这孩子带进营帐,皇帝许是真的会借着齐家守卫不利这个名头,先拿下齐家两分兵权,更重要的是,这会让那些一直仰望着齐家的士兵们对此唏嘘一片。
齐家家主被诸多目光审视着,似乎已经将其认定为是杀害十三皇子的凶手。
齐俊见此,咽下口中的鲜血,走上前道:“陛下,依臣之见,这十三皇子是怎么出现在齐家的营帐中的还有待商榷,但是臣心中始终有一个疑问,为何永夜郡主会出现在那间房间,这营帐里因为拉扯起了帷幔,变得错综复杂,可是从开始到现在,进去过的只有永夜郡主一人而已,所以微臣是不是也可以大胆揣测,是有人进去之后杀害了十三皇子,陷害给齐家。”
因着齐俊先前为了救皇帝曾受过伤,而且事隔不久,皇帝少不得是要个齐俊几分面子的,自然没有阻拦他的意思。
“齐三公子这话说的未免有欠妥当,这十三皇子可是一直在这营帐之中的,并不能确定这十三皇子是死于北北进去之前,还是北北进去之后,本相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们齐家有意栽赃陷害我相府!”沐正德笑容中带着几分狠厉。
“丞相大人这话不合常理,若是十三皇子在永夜郡主进去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永夜郡主进去瞧见之后不是应该有所反应,或者呼叫出来,或者寻人来看么?怎么会就这样静静的离开,实在是不合常理。”齐俊咳嗽了两声,白色的绢帕上染上几分血迹。
沐寂北看向齐俊的目光不由得幽深了起来,这齐俊着实算是个人物,在这十三皇子到底是如何出现在齐家一事上松口,继而追究起十三皇子的死因。
“这会场灵堂可都是齐家布置的,本相倒是不知这北北怎么会找的这么精准,又或者怎么会知道十三皇子在你们齐家?难不成三公子是想说这十三皇子也是北北派人抓来,然后放在你们齐家,而后又故意让人看见,再将其杀死?”沐正德句句反问,也不退让。
两人之间的对话陷入了一个怪圈,谁也无法将自己洗干净,可谁却也都不能证明对方是确确实实有罪的,现在齐家的劣势就在于这齐家众人对十三皇子喊着齐家嫡长孙的名字,这很容易让人怀疑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
而相府的劣势则是在于,沐寂北似乎是这唯一进入过营帐的人,同样很有可能是凶手,两人都抓着对方的把柄不放,却又证明不了自己的清白,所以事情看似就好像是僵持在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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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剥丝抽茧
相府和齐家僵持不下,皇帝心头也憋着一股怒气却无处发放,可是眼见两家都有嫌疑,却也不能随便定罪,皇帝在心理琢磨了一下,直觉认为这是两家在争斗时利用了自己这个刚死了娘的儿子。
“今日是我二哥的葬礼,就算是我齐家对陛下的处置心存不满,却也是不会在这个时候生事的,古语有云,人死如灯灭,难不成我们是要我二哥这一路走的都不得安宁么?”齐俊阴森森的嗓音,带着几分女气。
沐寂北双眼微微眯起,齐俊这是在诱导当今皇帝,引出一句对皇帝的处置心存不满,这明着好似是在说齐家很有可能对皇帝的处置心存不满,但是再一细想,齐家确实不该在这儿子齐晖的葬礼上生事。
而以皇帝小肚鸡肠的心思,少不得是认为相府从中作梗,更倾向于这皇子是相府所杀,因为相府一心帮助皇帝对付齐家,可是到头来,自己却是什么也没得到,所以皇帝的心思,少不得认为这相府见不得皇帝一路哼畅,想要拿着一条皇子的性命来杀杀他的锐气。
事情果真如沐寂北所料,皇帝在齐俊的诱导下,心思悄然转变,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则是多了一抹怀疑。
沐寂北只是浅笑,而沐正德则是开口对皇帝道:“依老臣之见,陛下当务之急还是要调查清楚,齐家为何要拿一个别的孩子充当齐家的嫡长孙呢?难道说齐家先前已经知道了,这嫡长孙今日会死,所以才迫不及待的寻了一个孩子,将其换掉,保护好自己的嫡长孙。”
不等众人开口,沐寂北接道:“确实如此,若是这嫡长孙真的是无故失踪,甚至是齐家人不知他的下落,总该有人焦急万分,见担忧的重心放在为什么自己嫡长孙会变成十三皇子,而不是到底是何人杀害了十三皇子,当然,除非一种情况,那么便是你们齐家人一直就知道你们的嫡长孙在哪,知道这个孩子不会是你们的嫡长孙,所以才会对自己的亲孙子的安危不闻不问。”
众人见此之后纷纷点头称是,确实,如果按照人之常情,自己那么宝贝的孙子突然间变成了别的孩子,总是会格外焦急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可如今这齐家确实是如同沐寂北所说一般,竟然只是紧咬着这杀人凶手不放。
齐俊一个踉跄,剧烈的向后顿了一步,一手捂住胸口,剧烈的咳了起来,垂下的眼眸中尽是血光,一个沐寂北和一个沐正德,凑在一起还真是难以对付。
仅仅这一个人之常情的地方便再次成为了齐家的破绽,也许从一开始将海子边,而自己的父亲却只是假装担忧的时候,这场局就输了。
沐寂北抬眸看向齐俊,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满是笑意:“敢问齐三公子,你们提前知道齐家嫡长孙的下落么”
“不知道。”齐俊垂着眼睑,说起话来有些有气无力。
“那么为何齐家众人发觉这孩子并非齐家嫡长孙的时候不见丝毫担心?”沐寂北双目灼灼。
“凡事以陛下为大。”
“那么请问三皇子是不是知晓这屋内的孩子必有一死?”沐寂北逼上前一步,一双眸子宛若出鞘的利剑,直射过去。
“不知道。”齐俊垂着眸子,加上之前受伤的身子看上去有些脆弱。
“那么为何齐家家主管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叫齐家嫡长孙的名字,为何齐老太君也是如此?”沐寂北笑问道。
“家父与祖母年老眼花,哪里会记得这孩子都有什么差异。”
齐俊这说辞有些勉强,也很容易让人抓住什么把柄,可是现在他也实在是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齐三公子真是好推脱,我可是记得齐老太君打一眼就瞧见了我腰间的这只荷包,实在是让人不敢相信是老眼昏花,再看齐大人,分明是满面红光,气若洪钟,哪里会是老眼昏花?”
“不过凑巧罢了。”
“依我看,分明是你们齐家早有打算让人将自己的嫡长孙替换掉了,否则怎么解释你们为何一个个都面色沉静,丝毫不担心齐家长孙的去向!”
齐俊垂着眼眸,没有开口,似乎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一手捂着胸口,一面却撑着身旁的一张桌案。
沐寂北步步紧逼:“而你们既然能够提前将人换掉,就说明你们知晓这孩子将会惨死,而你们齐家数年终于求得一名嫡长孙,自然不会让他冒这个险,所以才会找人来代替!”
齐俊的嘴动了动,似乎嘴里含着一口鲜血,始终压抑着没有吐出来。
“所以你么既然能够做这找人代替的事情,便说明你们已经打算在找一个孩子替齐家长孙去死,这也就表明这孩子是你们齐家所杀,只是怕是命运捉弄,你们没有想到买来的孩子竟然会是这十三皇子!所以归根结底,这十三皇子就是你们齐家所杀!”
沐寂北句句相连,一身芳华宛若流光,散发着莹润的七彩的光芒,眉目之间,顾盼生辉,不知折煞了多少人的心神。
‘噗!’齐俊终于在沐寂北将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在空中绽放开了一朵血色玫瑰,更是染红了齐俊身上的孝服,齐俊在众人的目光中向后倒了下去,可是因为一时间没有人反应过来,所以齐晖一下子就连同身侧的桌案一同摔了下去,重重的跌坐在地上。
“三少爷,你没事吧,三少爷…”此起彼伏的丫鬟奴才声。
“俊儿!俊儿,你没事吧,你怎么样!”齐家家主立即奔了上来,搀扶住齐俊,一瞬间好像苍老了不少,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绝对不能再失去一个儿子。
沐寂北浅笑着站在原地,看着面色苍白的齐俊,眼中没有一丝怜悯,这个男人思维怪异,不同于常人,留着总是个祸害,不过想要他死,也并不容易,沐寂北倒是乐得看他被气的口吐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