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寂北笑着道:“臣女在来的路上听闻良妃娘娘诞下的皇子失踪了,不知陛下可有耳闻?”
不仅仅是皇帝,就连沐正德也是被沐寂北的问话弄的一愣,众人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不解,这好端端的怎么会牵扯到良妃娘娘的诞下的龙子?
齐俊瞳孔皱缩,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瞬间蔓延了全身,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恐,难道说他们齐家花钱买来的孩子,却已经被沐寂北给掉了包?换成了良妃诞下的皇子!
怎么可能,不,不可能!沐寂北根本没有理由知道自己是要利用这场葬礼做手脚!就连自己也都没有想到半路会出现一个伍青青来帮忙,可是沐寂北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一切!这不可能!
齐俊的嘴中涌出一口鲜血,却是生生被他咽了下去,满眼狰狞的看着那一身素色衣裙眉眼如画的沐寂北。
“这件事朕在半路也听说了,还这回去到皇儿那里查看了一番,所以来的才会比较迟。”皇帝沉着脸开口,似乎一时间无法将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
沐寂北点头继续道:“请陛下宣后宫中的掌事太监来问话,臣女有事相问。”
皇帝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
不多时,一身紫色袄袍的管事太监便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奴才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永夜郡主有些话要问你,你一定要如实交代。”皇帝皱着眉头开口。
“喳。”
“请问公公,良妃娘娘在所诞下的皇子为第几子?”
“良妃娘娘所诞下的皇子是我西罗的第十三位皇子。”
“再问公公,这十三皇子出生之时,天象如何,体态样貌又是如何?”
沐寂北再次发问,自古皇族众人出声便都有着这种习俗,尤其对皇子可以说是格外重视,通常会详细记载皇子诞生当日的天象,时辰,甚至有什么祥瑞或者异常,再者,等到皇子出生,还会记载皇子的大体样貌,身上特点,喜怒哀乐等。
因为这些皇子中将会有人成为这个王朝的帝王,而对于一代帝王来说,他的生辰将会显得格外重要,就好比历史上总是会记载着某某帝王诞下之日,霞光紫瑞或者大雨倾盆,再到后来,甚至战事告捷久旱逢甘露这种事情也往往会被归功于这位帝王的诞生。
更有对皇子体态样貌观察入微的细致记载,虽然不乏讨好当代帝王之意,但这确实是十分重要的一项,甚至后宫中很多妃子为了让这记载的内官将自己的儿子写的传乎其神一点,甚至编造一些祥瑞的话语,比如梦见了太阳入怀,龙生九子或者是自己的孩子生下便能言会笑等等,这夸张程度完全要看当时的整治情况。
若是政治并不清明,或者后宫管理不善,这些妃子甚至能够编造出一些什么自己的孩子骑龙飞天,头戴金冠,扛起四海等等这种越发离奇的事情来。
若是政治严明,皇帝不是个老糊涂,这些事情还是会收敛一点,也许是略微夸大,但是大多都是会符合实际的,毕竟谁也不想为了点银子丢了脑袋。
“十三皇子诞生之日,东风大作,宫中不少花朵因为畏其锋利,纷纷折腰。”那公公斟酌着开口。
众人一听,便也能明白这十三皇子出生的时候是个怎样的场面,大抵就是狂风肆虐,吹的暖暖的夏日百花尽折,至于这个要理解成是祥瑞还是衰败就看皇帝的意思了,不过在众人看来,这良妃已死,十三皇子想要登基帝位,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那么十三皇子的样貌,体态,身形如何?”沐寂北也不理会周遭的议论纷纷,继续开口道。
“因为良妃娘娘身体不好,十三皇子诞生之时也诸多波折,所以十三皇子虽然白皙却也瘦弱,胎发稀少呈现浅黄色,哭声并不响亮,但是双眼却是清澈透亮,胸口处有一记红色扇形胎记,后颈和背部分别有一处黑痣,黄米粒大小。”那太监从身后的一名小太监手中拿过一本录册念道。
“有劳公公了。”沐寂北对着那公公开口道。
皇帝却是再次将目光看向沐寂北,继续道:“可问完了?”
“是,陛下。”沐寂北点点头。
齐家家主怀抱着那死去的婴儿有些手抖,虽然孩子被裹的严严实实,但是他却是从孩子的后颈处见到了一处黑痣,如黄米粒大小,虽然很小,但是在孩子白嫩的皮肤上却也是十分显眼。
齐俊的脸色阴沉的堪比天上压下来的乌云,这个一向自诩天骄的男子此刻却终于是变了脸色,失了常态,看向沐寂北的目光中带着无比的阴沉。
倒是也不能怪齐俊紧张,因为往往设计沐寂北的时候,不仅仅是失败,甚至一个不小心就会连累自己的家人,这对于一直在暗中为齐家制定行动方向的齐俊心理压力极大,毕竟这些可都是他至关重要的亲人,无论是失去哪个,他都会感到无比的自责和痛苦。
皇帝似乎在这静谧之后突然也想到了什么,一把抢过齐家家主怀中的孩子,扯开他身上包着的锦被,便露出了孩子光滑的肌肤。
众人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孩子的胸口果然有着一块红色扇形胎记,底下一瞬间就静了下来,这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不是说是齐家的嫡长孙被人闷死了,可是齐家家主怎么会把这十三皇子当做是自己的孙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的脸上闪过震惊之色,手就僵硬在那里,半响没有动作,沐寂北眼中闪过一丝冷笑,当爹的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得,现在孩子死了,却是悲痛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这…这…快让十三皇子的奶娘过来看看,这是不是朕的皇儿!”皇帝捧着孩子四处询问着,一时之间似乎无法接受。
随着皇帝的话音落下不久,得到消息的奶娘便跑了过来,看着皇帝怀中的孩子不由得满面震惊:“哎呦。我可怜十三皇子呦…怎么好端端的你就。你就…”
皇帝闻言也踉跄了一下,看向奶娘的目光中满是震惊,一时之间似乎也接受不了,这个死的孩子从齐家的嫡长孙变成了自己的儿子。
虽然说宫中争斗向来凶险,皇帝死去的孩子也不是一个两个,但是看着怀中温软的这一团,皇帝的心还是止不住的有些压抑的难受。
良妃本就是从嫔位上升上来的,可自从良妃死去之后,人走茶凉,皇帝整日谋算着权力,哪里还会想到这个自己不足一岁的孩子,以至于,今日孩子被齐家家主抱在怀里,皇帝甚至是没有一点察觉。
齐家家主似乎也在组织着言辞,这孩子是他派人从外面买来的,这世道,只要许以金银,便有无数人为之赴汤蹈火,何况只是买下一个孩子,只是齐家家主无论怎样也想不通,自己在外面买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十三皇子!
沐寂北笑着看向齐家家主,再次开口道:“陛下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将心思都用在了天下万民身上,所以认不出这变化极大的十三皇子倒是也在情理之中,只是臣女可是听闻,齐大人喜得嫡孙,每日都是少不得要看是上几次,可为何齐大人如今却是对着怀中的十三皇子喊着自己嫡孙的名字,这实在是让臣女万分不解,还请齐大人为臣女解惑。”
齐家家主的嘴唇轻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见过齐家嫡长子的人极少极少,甚至可以说是基本就没有,所以齐家家主想,只要找一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来代替就可以了,这孩子是谁都好办,只是怎么会就变成十三皇子,他对着皇帝的儿子喊着自己孙子的名,就算是想瞒也瞒不住…。
“齐爱卿,朕也正巧有此疑问,为何朕的皇子会在你们齐家的营帐,难不成是朕的皇子天资聪颖,已经会走路了不成?还是齐家的戒备如此松散,让我儿有这等本事闯了进来,还有请齐爱卿给朕解释解释,为何你会对着朕的孩子喊着你嫡长孙的名字,这可真是让朕尤为不解!”
皇帝似乎也怒了,怒极却是笑着对齐家家主开口问道。
齐家家主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游离,实在是想不出能有个什么借口,毕竟连齐家老太君都管这孩子叫齐祖,若不是这齐家人都傻了,便是这其中藏着什么问题。
齐家家主头上的冷汗渐渐流淌了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是越发的紧张,连带着目光看向了一直浅笑着的沐寂北。
见着她双目清明,便知道她从始至终都是在做戏罢了,哪里是真的中了摄魂术,他就说那些东榆传进来的巫术之流根本不可信,可俊儿偏生却是信了!
“齐大人这么盯着我看做什么?难不成是想说这十三皇子是北北所杀,而后暗中带进齐家,再放进那营帐中?”沐寂北笑着反问道。
齐家家主没有开口,沐寂北却是继续道:“齐大人实在是高看了我的本事,我同父亲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来的,更是有齐老太君百般斥责,根本无暇分身,再者齐家世代将帅,若是谁有这个本事在齐大人的眼皮下,将十三皇子带入营帐,陛下可一定要封他个将军做做,毕竟这能突破齐家防守的人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