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觉得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见阿南了。
也许,我可以见见邓香?自从上次访问过他,他几次来宫中,都是只见阿南,不来见我。其实我还托了他通过与归命侯交往,帮我从旁盯着点冯府。虽然我没明说 ,但他一定懂得。这么久了,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吗?
我也想他了。
天下的事,就是这么奇怪,背后说人有时会有报应。我正在琢磨着怎么再见邓香一次,外面就有人通报:“酩香先生求见!”
“快请!”我来不及高兴,已经忙离了坐站了起来。我与邓老将军那点情谊,可能会让邓香有点不好拒绝我的托请。但他能主动来找我,还是让我十分欣慰。他来,必定有大事。但愿不是事关阿南。若是邓香来找我谈阿南,甚至兴师问罪,我倒真不知该怎么应付。
有时,我很奇怪他们南人竟是那么喜欢穿白,据说,江南贵族,每人的箱笼里都有几件白衣。我几次见邓香,他都是着白衣,宽袍缓带,一逼散散漫漫的样子。
邓香跟在如意后面走了进来。他今天又穿白,和我一身黑衣总是相反。
“下雨了?”我问正将雨伞交给如意的邓香。他的油纸伞上滴下水来,将我前殿的青石打湿了。
“刚开始下,”邓香回我,又加了一句,“好一场春雨!来的正是时候。”
如意忙去推开了御书房的窗扇。
果然外面庭院里已经红湿绿翠。我窝在御书房里,竟是完全没有察觉。
我看到这一回邓香的腰间还系着一只葫芦。一进门,就给我的御书房带来一阵子酒气。
玉壶□,赏雨茅屋,左右修竹,白鹤相随,眠琴伴泉,上有飞瀑。邓香的日子过得比我好。
弦子高兴的跑到了邓香面前,本想文绉绉的向邓香行礼,却被邓香一下子抱着举了起来。“弦子这两天没荒废功课吧?”
“没,姐姐盯着我呢。我还在皇上这里看了好多书。”
邓香放下他,回了头看我,“谢皇上指点弦子。”
我大窘,我哪里敢指点人。不过是在孩子面前打混仗罢了。再说,我教弦子,凭什么要他来谢我!
邓香低头俯身对弦子说:“你出去玩,香哥哥要和皇上商量重要的事,小孩子听到不好。”他对孩子说话倒是直接了当。
弦子乖巧点头,到我身边拿回他的小弓。想了想,对邓香说:“宫里有人说姐姐坏话。”
邓香一愣,立刻就明白了,“没事,弦子别理他们。”说着看我一眼。
此时我简直是无地自容。倒不是怕邓香怎样,反正母后闹过那一次之后,他肯定早明白这回事。我窘的是:弦子才多大的孩子,居然连他都能知道。
待弦子走了出去,邓香才回头看我。
我严肃的端坐着,极力装作不动声色。
邓香大大方方找地方自己坐下,解下葫芦放在旁边。
他微微沉吟一下,“我不能过问皇上后宫的喜好,但原本可以由楚贤妃转告的话,此时却不得不我自己来说。我一向不会说话。所以先呈请皇上。若是皇上听了我说出不中听的话,还请恕罪。”
邓香的话绵里藏针,我岂能听不出来。
但在他面前,我可不能示弱,“恕你无罪,请讲。”我不和他罗嗦。
邓香倒也大方,他绝不纠结于旁末,该说的说过了,便直奔了主题,“我这回来,是来问问皇上,皇上是要向南边用兵了吗?为什么这几日总有军官向南边去?他们经过我住的伊阙山下,我不能装做不知道。”
紧接着,他又笑了,“不然就是皇上想在南八营有所动作,弄得有人些急了,抢先派人去动手脚吧?”他的眼睛眯了起来,“皇上能不能把您的全盘计划向我透露个一二。我虽愚钝,但很怕皇上前门拒虎,后室引狼。不管怎样,千万不能再听信人言,轻易向南方用兵了。”
☆、102宫
我很淡定,“酩香先生以为那些都是什么人呢?你以为我如今能够轻易的用兵吗?”
邓香也淡淡笑了一下,“以我的浅见,皇上对南八营不必担心。”邓香说,“皇上去巡过了歧山营,又刚定了建章营。此时也不是再急着处理南八营的时候。”
“那以邓先生之见,朕现在应该优先处理什么呢?”我反问邓香,语气有些不善。说实话,我不太愿意、也不习惯这样被人指点。
邓香的唇上便嵌了些笑意。
“还是今年春闱要紧,”他说,“但我若是皇上,只要在南边广成关外设下伏兵,无论是谁,在这种时候想前往南边的汝颖,就全都搜查一遍……”溜+达x.b.t.x.t
广成关是南去的必经之路。洛京的南方门户,早年,南八营常驻广成关外,以应付南方危局。
邓香一直看着我的面色,此时,好像突然了悟,“皇上已经知道此事了!”他想了想,“这不会是皇上布的一个局吧?”
我终于有点忍不住,得意的咧了嘴。
我当着冯嫣儿和二哥的面接了一封从南八营来的急件,让他们以为我要动南八营。他们中有心病的那个肯定会坐卧不安。二哥倒是没什么办法,但冯骥手上却有半块兵符,他可以安排人赶去南八营安插,以应对我的变革。果然现在一切正如我所料,有人坐不住了。
当然,我没有半途截杀这些南去的军官。只让关隘处暗暗记了他们性名。
这也许和我的性格有关,我这人,不到万不得已下不了狠手,再说我好像也不愿师出无名。
邓香此时确认了这是我弄出来的事,反倒也放松了一些。
“那么皇上的确没有向南方用兵的意思。”他想了一下,“那皇上一定就是想减少对南方的压力了,皇上是想调南八营向西戎用兵吗?”
这个我更不回答他,除非他为我效命,否则我凭什么让他知道我行事的意图。
邓香的手袖入了自己的袍袖里,他从里面掏出几块算筹来,将它们在身旁的几案上排开,“我夜观天象……”
我一下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弄得邓香说不下去。
他耐心的等我笑够,一点也没有着急的意思。好在我有自知之明,笑了两声,忙打住了。
“朕的确信天命。”我认真的告诉邓香。
这个我怎敢不信,我与阿南,不就是命运所主吗?不然我们又为何能够相遇?一世不够,还有一世。我想天下没有比这更奇特的命运了。
“朕只是没想到酩香先生还会这个。当初南楚归大肇时,不知酩香先生事先算出来没有。”我总止不住要对这小子进行嘲讽。
“没有。”邓香又把手袖起来了,这回没掏出东西来,实实在在袖起来了。他淡然的看着我,“那时候我还没学会运占之理。”他的样子很笃定,“我只想皇上知道,皇上若想对西戎用兵,可以放在年底入冬之时。到时国库丰足,不会再有人向皇上叫没钱了。”
“酩香先生倒很有信心。比朕还有信心。”
“皇上不是要开通南北贸易了吗?”邓香并不介意我的嘲讽,“我看过,近日辰星过尾,主王者宁静,万民寿,天下多贤士。这样算下来,应该是国泰民安的一年。到年末自然有钱。”
好吧,他一下子挠到了我的痒处。这个我爱听。
邓香收起了他刚摆出来的算筹,“不算也罢。皇上只要记得,用兵之事,本全在人,不在天。用兵深刻,敢战者胜。”邓香说,他把算筹又拢回了袖中,“皇上不用太过担忧,是你的就是你的。”他抓起他的葫芦,准备离开了。“太白出南方,主天地详和,皇上只要别向南用兵就行。”
“等一下,”我出声叫他。
邓香抓着葫芦站在那里。
“那天,阿南为什么哭?”
邓香这个大男人,一瞬间脸上居然会染上了芙蓉色。大概是我问的太直接了。
“皇上应该自己去问公主。”他一点也不客气地说。“再说阿南也并没有哭,她只是不开心罢了。你以为你……”邓香咬牙,“阿南的眼泪不会轻易流,若她真的流过了,有的人就得付出代价。”这个看起来文绉绉的白面书生,说起话来这么不客气。
不知为什么,我倒并不生气,只是自己心里难受。本来保护阿南、心疼阿南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才对。
邓香走了,也带走了一身浓得化不开的春雨。他和我不一样,他不会像我这样把自己的喜好全都放在表面上。可他也在坚守,分明并没有放弃。一旦我不小心,他就有了机会。这种感觉让我不舒服。
这一天雨一直下到了晚上。春天里的喜雨,带去了初春才□黄土的腥气。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新起来。
我一整天埋首在公文奏折堆里,几乎以为自己再不会有出头之日。武孝楷的船已到通州,却正好遇到水涨,竟是一下子到不了洛京;黄何冰封化尽,却在郑、济利息造成了凌汛。死伤不计其数;蒋捷蹲在家里批复了拨款,却只得派冯进去赈灾;各地举子进京,又并非人人都老老实实,相互之间起了各种纷争,互相攻讦不断。最终涉及地域,让人不得不妨……这一堆千头万绪,让我一整天不得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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