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皇上请安。”
光烈帝来到路小漫的面前,她一阵心如擂鼓。
“你应当称呼朕为‘父皇’,自称‘儿臣’。”
路小漫咽下口水,小声道:“儿臣知道了。”
光烈帝缓缓来到回廊边坐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坐吧。”
宫人们赶紧扶着她坐下。
“你是要摘梁上那朵花吗?差人给你摘下来就好。你腹中孩子也算九死一生,可不能在朕的帝临殿出了事。”
光烈帝的声音柔和许多,甚至隐隐多了一丝宽容与慈爱。
“父皇,儿臣不是要将它摘下来……儿臣只是想摸摸它……后宫之中,什么样名贵的花没有?它们被精心培育小心呵护,可到头来还是抵不过春去秋来。反倒是横梁上那朵小花,也许无人问津,却淡薄宁静。如果不是儿臣看见了它,惊扰了它,只怕它会一直故自悠闲呢!”
光烈帝颔首笑出了声,“怪不得静川那么中意你。王公公,你带着他们都离远一些,朕与自己的儿媳妇说两句家常话。”
“是。”
王公公带着所有人退离了回廊。
路小漫却略微紧张了起来,她知道如果只是家常,根本无需将宫人们都差走。
“你觉得静川这孩子怎么样?”
“……儿臣不知道父皇问的是品性、才学还是……”
这个时候决计不能胡乱回话。
“不论什么,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儿臣的性子很直,也不像其他王公贵族的小姐学过礼仪,如果说错了什么,请父皇莫要记在心上。”
“朕想听你说,正是因为你性子直。假话、谎话、恭维话,朕听了一辈子。现在朕只想听自己的孩子,说些真话给朕听。”
光烈帝的表情是无比落寞的,他的目光深处没有了跌宕起伏的岁月,沉淀入柔软的忘川。
路小漫的心纠了起来。
“儿臣入宫之后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在太医院与南园度过的。儿臣陪着静川玩耍,陪他在北宫度过最难熬的时光,如今他已经是儿臣的夫君了,可儿臣却并不是那么通透的了解他。”
“是因为他曾经假装痴儿多年,令你心有戒备了吗?”
路小漫摇了摇头,“人的心是放在身体里面的,不是放在嘴上也不是放在脸上的,不去细细体会,是不可能了解的。儿臣不知道静川失去母妃的时候何等心痛,不知道他假装痴儿的时候心中可曾惶惶不安,更不知道他是不是如同儿臣这样害怕四面宫墙。儿臣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静川想要与儿臣白首情深,而非白头到老。”
光烈帝缓缓涌起一抹笑意,“好一句白首情深而非白头到老。朕谢谢你。自从疏影去了之后,这是朕与人说话说的最舒心的一次。”
此时,王公公走了过来,“皇上,内刑司的李公公将宁伊带来了,他们都在帝临殿外候着呢!宁伊说,到底是谁指使了她,她得当着皇上的面说……”
“哦,这倒是有趣的紧!正好小漫也在,王公公,你去书房把静川也叫来,一起听听这个宁伊要说什么。”
路小漫的肩膀一颤,她猛然想起偏殿中的宁伊竟然想要活活烧死自己,何其狠心,周身一阵薄凉。
宁伊跪在桌案前,光烈帝冷眼看着她。轩辕静川握着路小漫的手指,才发觉她的指尖凉的厉害。他没有多说什么,指使以掌心捂着她的指尖,阵阵温暖传入心扉。
“皇上,指使奴婢火烧南园谋害皇子嫔之人……正是北宫的容贵妃……”
“你一会儿静妃,一会儿容贵妃,请你想清楚了再说。” 轩辕静川嘲讽地一笑。
“皇上,指使奴婢的确确实实是容贵妃。如今的五皇子早已不是当初的痴儿,出入御书房为皇上分忧解劳,皇上何其器重,容贵妃本欲派人刺杀五皇子,可一旦五皇子遇刺皇上必然严查,到时候只怕牵一发动全局,产生什么样的后果谁人能料。但是容贵妃知道五皇子与皇子嫔感情甚深,倘若皇子嫔出了事,五皇子失去妻儿定然悲痛欲绝,无心政事……晋王的机会就更多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晋王是否牵扯其中?”
宁伊自嘲地一笑,“晋王爱慕皇子嫔,就算要杀她,如何下的了这样的狠心?”
光烈帝沉沉地叹了一口气。
“朕如何相信你所说为实?”
“皇上,宁伊招供说当日容贵妃还派了人接应她。”
“何人?”
“重华园侍卫王超、蒋松云!”
“去把王超、蒋松云召来,再去重华园将容贵妃请来。”
路小漫不由得吸一口气,这件事越闹越大了。
宁伊啊宁伊,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王超与蒋松云入了殿门,容贵妃也被请来坐于一侧。
“宁伊,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便是王超与蒋松云。”
王公公这么一指,宁伊却呆住了。
“什么?他们是王超和蒋松云?王公公!你是不是传错了人?”
容贵妃悠然开口道:“他们不是,还有谁能是?宁伊,你身在鸾云殿,本宫与你素无交集,你口口声声称本宫指使你火烧南园谋害皇子嫔,实在太荒谬了吧?”
“皇上,这二人不是王超与蒋松云!不是那日接应奴婢的重华园侍卫!一定是容贵妃将其他人换上了!”
“胡闹!”李公公忍不住推了她一把,“王超与蒋松云去年前半年都是重华园的侍卫没错,老奴都见过他们两个。去年他们二人就调去做皇宫西门守卫了。”
“不是!不是的!”宁伊拼命摇头,“当日容贵妃约奴婢在北宫芙蕖相见,她说事成之后倘若奴婢被人怀疑,只要奴婢死咬住静妃不放,她一定会派人来救奴婢出去!她身旁有两名侍卫,王超与蒋松云!她说会派他们二人趁乱混入南园相助奴婢!是她!是她!”
容贵妃无奈地一笑,转身向光烈帝行了个礼,“皇上,本宫也不知道怎么得罪这个丫头了。她先是对李公公说受静妃指使,后又说是本宫指使,还说本宫派了王超与蒋松云相助。可南园走水当日,王超与蒋松云应当在城门执备吧?如何混入南园而不被同僚知晓?这丫头还口口声声说他们二人并非王超与蒋松云,难不成两位侍卫还换了脸不成?她的说辞前后矛盾漏洞百出,本宫实在怀疑她到底是真的有人指使,又或者不过妒忌皇子嫔得到五皇子的宠爱而萌生不忿呢?”
李公公狠狠踹了她一脚,“宁伊!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路小漫吸了一口气,她看着容贵妃沉静的表情,心里一阵冰凉。
此时宁伊声泪俱下的模样,路小漫隐隐相信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若当真如此,就是容贵妃早就计划好了一切,假装带去与宁伊见面的侍卫是王超与蒋松云,就算某日宁伊反咬,也无法说出当日接应她的是谁。而容贵妃只怕早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置了帮助宁伊的人。
☆、85
路小漫肩头一颤,转过身来,只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略微佝偻着身子站在拱桥的另一端,他的双眼发红,皱纹满布他的眼角额头,可就算是这样,路小漫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
“爷爷……爷爷你怎么在这儿!”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老人正一步一步行了过来。
当老人来到她的面前时,路小漫的眼睛越来越模糊,揉一揉才发觉竟然满是泪水。
“爷爷——”路小漫抱着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真的是你啊!死老头——我还以为你已经归西了呢!你身上怎么还是一股狗皮膏药的味儿呢!”
“臭丫头!老子被狗追过,被要饭的打过,冷天受冻夏天被烤,硬朗的很!想我归西,做什么梦呢!”刚说完,路老爹就泣不成声了。
一旁的陈顺摸了摸脑门,“瞧这说话的语气啊,还真是祖孙两儿呢!”
“轩辕静川!谢谢你把爷爷找回来!”
路小漫又哭又笑的模样令轩辕静川轻笑出声。
“你这指名道姓的,哪里像是说谢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夫君我得罪你了呢!”
“是啊,小漫!听陈总管说你这几年都在宫里待着,宫里……那可是讲规矩的地方,你怎么能直呼睿王的名讳呢?”路老爹一本正经地教育起路小漫。
路小漫张着嘴,随即在路老爹的胸口捶了一下,“臭老头!你收了他多少好处!这么多年没见你不护着我就算了,还帮着他!”
“哎哟……哎哟……王妃饶命啊!”路老爹摆出当年乞讨的可怜表情,惹得路小漫想起当年两人做乞丐的日子,眼泪再度吧嗒吧嗒落下来。
这天夜里,路小漫坐在榻上,轩辕静川的脑袋覆在她的腹部听着孩子的心跳。
她低头看着他的耳垂还有修长的脖颈,露出微微的笑容。
“你怎么会想起把那个臭老头找回来?”路小漫的手指轻柔地梳理着他的发丝。
“把爷爷给你找回来了才算一家团聚不是吗?给你快乐并不是让你穿金戴银,你也不稀罕什么王妃的荣耀,而是给你你想要的一切。曾经你不是说过愿意带着我离开皇宫,你说就算做乞丐只要你有一碗粥一定给我吃里面的米,我们可不得边做乞丐边找你的爷爷?现在爷爷找到了,我们也不用做乞丐了,不是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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