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内刑司是专门断理宫案之所,其断案手法远远不及朝中三司,但论酷刑与残忍,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因此冤案错案不少,但宫中最不缺的就是人命,很多时候宫中流血是非真相并不重要,要的只是将是非平息,宫中得以安宁。
光烈帝的一句“要的不是结果,而是真相”分量十分之重。
“四哥,看你的样子就是喜宴还未结束便赶来了吧。您还是快回去歇息吧?”轩辕静川向前行了一步,与轩辕流霜比肩,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道,“四哥就这样扔下王妃赶过来了,只怕晋王妃会不悦吧,连带着容贵妃也会不开心,到时候只怕又要找小漫的麻烦了。”
说完之后,轩辕静川退后了半步,微笑着看着轩辕流霜。
一切骤然冷却。
轩辕流霜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夜里,路小漫又梦见了那场大火,她困在其中不得自救,眼泪落下,叫喊出声。
“静川!静川!”
“我在这儿呢!小漫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就在这里呢!”
路小漫好不容易睁开眼,果然看见轩辕静川就侧躺在她的身边,她下意识伸手将对方紧紧搂住,“你哪儿都不要去好不好?”
“好。我哪里都不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嗯……”
轩辕静川轻轻哄着她,直到她睡着了过去,手指还攥着轩辕静川。
退朝之后,晋王的马车行驶在回去王府的路上。
几个孩子在路边嬉笑打闹,一块小石子被他们的弹弓射入车厢之内,刚好沿着轩辕流霜的耳朵砸在车窗上,发出一声闷响。
马夫停了车,侍卫将孩子抓到了马车前。
“大胆!此乃晋王的……”
轩辕流霜将车帘掀开,孩子的父母冲了过来在车前叩首。
“晋王饶命——晋王饶命——孩子还小不懂事冲撞了晋王!草民在此给晋王殿下磕头了!”
“下次小心一点儿,小孩子玩心重就是这样的。放他们走吧。”
侍卫只得悻悻然松了手。
直到马车远去了,百姓们才交首议论起来。
“还好遇上的是晋王的马车,要是其他达官显贵只怕全家都要遭殃啊!”
“你没看见石子儿都蹦进车里了,晋王脸上一点儿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当真好修养啊!”
此时的轩辕流霜随着车辙摇晃。
他望着脚下那颗石子儿,蓦然想起几年以前,路小漫在南园的假山下以弹弓弹射石子儿让陈顺头破血流的情形。自己想逗弄她,收走了她的弹弓。
那时候她的表情,委屈不解还有想怒却不能发怒的模样……这一切的一切恍若隔世。
他伸手去抓,用力去想,却怎么也触碰不到那时她的脸庞。
无论如何用力抑制,他都无法阻止眼中的湿润奔涌而出。
他是晋王,在众人心中不计名利云淡风轻,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中的执着。
轩辕静川的话在他的耳边回荡,话语之间的暗示他当然听的明白。
这一场执着,真的到最后只能碎裂吗?
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前,小江子在门帘外轻唤了一声。
“殿下,到王府了。”
轩辕流霜一怔,自嘲地一笑,将一切骤然收敛,掀开帘幕,下了马车。
一入王府,便见到岳霖梢迎面而来。
“听说皇上要贬斥我父亲前去南疆,可有此事?”
她已经挽了髻,两侧是东海琉璃玉翠发簪,发髻是月锦制成的绢花,还缀着几颗小巧圆润的珍珠,一身华服,美艳不可方物。
轩辕流霜顿了顿道:“南园大火,死伤了不少人,父皇心情不佳。陈充容因为着了一身月锦制成的裙子在园中散步,被父皇看见之后,斥其心地冷漠,对宫中惨剧无动于衷,竟然还有心思梳妆打扮,将其降为才人。你身为王妃,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看,难道不知低调收敛吗?”
岳霖梢一顿,随即道:“我看不是我需要收敛,而是你一心记挂的女人没了,看谁都不顺眼吧?”
“那你不妨就打扮成这样上京城里逛一圈,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去宫里给你添油加醋,至于你父亲要被遣去南疆还是什么地方,我也无能为力!”
“你……”
不等她多说,轩辕流霜入了书房。他静静坐在书桌前,一侧脸望见的是院中那棵桂花树,初春渐至,桂花枝梢上抽出了几只新芽。
轩辕流霜眯起了眼睛。
“殿下在想什么呢?刚才王妃在厅中发了顿脾气呢!”小江子正好端着茶水走进书房。
轩辕流霜轻笑了一声,“随她去吧。小江子,听南园里的人说,偏殿不过半个时辰就烧了个通透,这实在说不过去。”
“奴才也觉着奇怪。火烧起来总归有个势头,就算起了势头,撞开门将皇子嫔救出来也不会没有机会。可偏偏南园的宫人们都说火势是突然一下起来的,连进去的机会都没有。”
“那日南园西面起火,大部分宫人都去救火了。可就算是那样,也一定会留人守在小漫的身边,那些人呢?”
“是啊……”
“火能烧得这么旺,一定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你不是听说原本陈顺将鸾云殿的宁伊留下来守着小漫,可失火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宫中了。就在昨夜,莫祁风派人在宫外找到了她,已经送去内邢司了。”
“奴才明白殿下的意思了,奴才这就去嘱咐内刑司一定要好好查查她。只是她再怎么样也是静妃身边的人,从前在北宫皇子嫔还救过她的性命……她真的会……”
“宫里的人,可没几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你去吧。”
小江子一转身,便隐隐听见轩辕流霜的一声叹息。
这一夜的内刑司,阴郁萧瑟,宁伊待在囚室之中抱紧自己的胳膊,幽深的甬道引起一阵冰冷的遐思。
忽然,壁火被点燃,传来一阵脚步声。
“晋王您请!当心脚下,这个地方阴气太重,又十分潮湿,台阶什么的都滑着呢!”
“李公公,我明白此案父皇已经交给了内刑司,我来此横插一脚,还望李公公莫要见怪。”
“殿下说哪里话。皇上说不要结果要真想,这委实令奴才等头疼不已。在宫里,得出个结果还不容易?最难的可不就是真相吗?”
宁伊知道来者是晋王,唇上扬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轩辕流霜驻足在宁伊的面前,李公公搬了张椅子来到他的身后,“你这个奴婢太不知道礼数!见了晋王,连行礼都不懂吗!”
“将死之人,就是扣天拜地又有何用?”宁伊抱着胳膊,眉眼之间皆是不屑。
轩辕流霜抬了抬手,李公公不再说话了。
“宁伊,我来这里,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你纵火南园?如果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83
“纵火烧南园?这顶帽子扣的也太大了吧?”宁伊上前,双手扣着牢笼,睁大了眼睛望进轩辕流霜的眼睛里,“西阁起火之时,奴婢还在偏殿里同路小漫还有陈公公在一块儿呢!”
轩辕流霜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那我换个问题吧,南园的偏殿是不是你烧的?”
“是又怎样?难不成殿下还要将内刑司也烧了替你的路小漫出口气?”
李公公一听立马火大,“你这个女人!胡言乱语些什么?”
轩辕流霜仍旧不怒,淡然道:“宁伊,你可知道这几日宫中出了好几件事。”
“什么事?”宁伊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有人在芙渠溺毙,有人从宫阁上被推落下来……还有人被阁楼上扔下来的花樽砸死了。”
“哦。那又如何?”
“你知道端裕皇后做了那么多令人发指的事情,要不是她自毁长城说不定至今都没人发现她,是因为什么吗?”
宁伊不言,等待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是因为她从来不留活口。内刑司又不是铜墙铁壁,就算你不被酷刑折磨死,对方也会要你的命吧?”
宁伊轻笑了一声,“我本来就没想过要活。不如试一试看,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啊!”
轩辕流霜起身,拍了拍衣角,“走吧李公公,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
翌日,宁伊本以为自己会被严刑拷打,但李公公却对她全然地不闻不问。
只是三餐饭食,都是残羹剩饭搅拌在一起,宁伊每每见了都会将其踹翻,并且大声咒骂。
“哟!脾气还挺大的!不吃拉倒!进了内刑司,有上顿没下顿的,看你还有没有命矫情!”
到了下半夜,宁伊又冷又饿,全身上下疼得厉害,连嗓子眼也快冒烟了。
“水……我要喝水……”
她爬到囚牢边,拍打着囚栏。
内刑司的小太监笑着来到她的面前,顺带在她的脸上踢了一脚。
“我说你刚才不是横着吗?给你吃给你喝你不要,现在又说要水?”
宁伊恶狠狠地瞪向那个小太监,令他猛地一个激灵,毛骨悚然起来。
“还说你多求我两句,就给你口水喝,既然脾气这么臭,就继续臭着吧。”
另一个小太监端着水瓢走了过来,“行了,生什么气呢!这个女人差点将有身孕的皇子嫔给活活烧死,多大的事儿啊!她若是渴死在这儿,案子没了着落,李公公能放过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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