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舅舅一生光明磊落顶天立地,定也容不下你这个阴险毒辣的义女。与其让他知道了寒心,不如就趁现在让他眼不见心不烦。”说着,雪姝挥动匕首又向李媛媛逼去。
“哼,颜雪姝,你以为自个就很干净吗?若是义父知道了云姑死去的真相……”李媛媛一边与她缠斗一边阴险地说。
雪姝一怔,李媛媛借机偷袭挥掌一下子狠狠拍在她曾经受伤的肩头,雪姝闷哼一声,身子急掠后退。
“鄙视!”站定,她目光沉沉,为李媛媛偷袭不耻,“哼,云姑之死你竟然还敢来置问我?若不是你在云姑的‘混沌散’里做了手脚她又怎会反受其害而死?她屋子里的机关也是你暗自改动的吧?红姐死不瞑目……你是怕她们将来知你底细妨碍你大富大贵,你早就算计好要除掉她们,不知表姐可知,云姑为何要这般对你言听计从不惜舍命帮你?”
李媛媛一哼,“颜雪姝,你休要故弄玄虚卖关子,我不吃你那套。”
“在云姑梳妆盒的暗匣里一直压着一张纸,表姐可知那是什么?”
李媛媛一怔,明显不知。
“那是你的生辰八字,云姑一直珍惜地保存着,你是舅舅义女,却为何一直由云姑抚养着,难道姐姐一直都没想过吗?舅舅对你呵护备置,一切不过是还云姑的一份情罢了。”
“你闭嘴!”李媛媛蓦地嘶吼一声,“颜雪姝,你很可恶!”
“你杀了自己的亲母……”雪姝依旧幽幽地吐出,不是她心狠,实则是表姐已经丧心病狂再不是从前的那个她了。
眼前一晃,一柄利剑破空而来倏然刺向雪姝,李媛媛脸上含霜双目闪着噬血的光芒,“颜雪姝,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不能容忍有人揭她伤疤,云姑是她的母亲,一直是深藏在她心底的耻辱,她的心很狠,一切算计,就是想跳入龙门抹煞掉自己的卑劣出身。
雪姝眼眸也一冷,顿时与她缠斗在一起。
雪姝非常惊骇李媛媛的武功,她完全不再藏私一招一式发挥的淋漓尽致,却完全不是舅舅或云姑的武功路数,她的武功明显要阴毒凌厉的多。雪姝手中短匕,一时再沾不上她的身。
她本就没真心想杀她,只是想惩罚她,吴浓的死,已让她心伤永不能原谅她。
她们再回不去从前。
突然,当啷一声,李媛媛手中长剑应声落地,她突然身子一软,雪姝大吃一惊,手中匕首来不及收回堪堪扫着她的面颊而过,只听得一声惨叫,李媛媛顿时捂着面颊倒了下去。
雪姝有些目瞪口呆,她那一招她完全能躲开,可为什么……
“王爷,你可要为媛媛做主啊!我本好心来劝颜侧妃回家,没想她凶性大发直接拿着匕首要杀我,王爷,颜侧妃完全疯了,媛媛被毁了容,以后再不能伺侯王爷了。”说着,她伤心欲绝地匍匐在地上。
雪姝一讶,慢慢转过身。
月亮门处,姬无夜身姿俊挺,蟒袍玉带一身耀眼显贵正背着手双目黑黑地盯着这一切。他的身后,严问等一纵侍卫无不都大张着嘴一副惊愕见鬼的模样。
雪姝又转过身,缓缓丢掉了手中的匕首,更不屑看地上李媛媛一眼,抬脚就走到贵妃椅上冷情地坐下。姬无夜的眼眸闪了闪,盯着她,眼中复杂至极。
他缓缓走进后院沉沉地站定,李媛媛用帕子捂着受伤的脸颊,哭的梨花带雨委屈至极地慢慢跪爬到他面前,“王爷,媛媛受了伤,你可要为媛媛做主啊!”
她撒娇地摇着姬无夜的袍角显得可怜至极。
姬无夜的眼光从雪姝身上终于收了回来,慢慢下移,似乎到此时才看到李媛媛,他平静无波的俊颜,眼眸轻轻一眯,犹如老谋深算的狐狸,突然伸手一下子抽掉了李媛媛头上的乳白象牙簪,拿到眼前反复看着,“说,这簪子你是从哪里弄来的?本王记得,好象送的人不是你……”
话音刚落,李媛媛一下子僵硬了身子苍白了脸,“王爷……”
她心惊胆战,突然感到很害怕。
只为他此刻的冷漠和无情,似乎连平日的那丝和煦都不屑去装了。
李媛媛顿时心如坠无底冰窖。
她低下头,眼珠子飞快地转着,眼角余光却瞟了瞟坐在椅子浑然未动的雪姝。
“别让本王用大刑,告诉我,李逸现在在哪儿?”头顶上,姬无夜的声音冷酷噬血至极。
“哈哈哈哈……”突然,李媛媛蓦地仰首放声大笑,她一头青丝因为没有了象牙簪固持一下子散落在肩头,此刻,她拿下了帕子,脸上血迹斑斑,颠狂的样子,青丝散乱,状似疯子,非常吓人。
雪姝皱眉看向她。
“王爷想知道这簪子我是从何处得的,我偏不告诉你。你想找到李逸,告诉你,她早就死了,王爷这辈子都休想找到她。”李媛媛也是疯了,说出的话无不激怒了姬无夜。
下一刻,他想没想就凌厉地挥出一脚,李媛媛尖叫一声,身子顿时倒飞而去,扑腾一声落在墙角,她口吐一口鲜血匍匐在地爬不起来,脸上却始终挂着自嘲凄楚的笑,似是绝望至极。
雪姝一下子跑过去,“怎么样了?”她急忙扶住李媛媛,心还是不够狠啊!
李媛媛却咧嘴一笑,血水顿时从她嘴里流下来更显得狰狞可怖,“颜雪姝,你休要假仁假义,我不会输的……”
即便如此,她的眼中依旧闪着犹如冥火一般幽幽的亮光,雪姝一下子缩回了手,她微怔,随后漠然地站起来,忽然就明白了一切,她如此做,用心良苦,也是想让姬无夜将来后悔心疼吧?
于是,她淡淡地折身而回,在姬无夜身边她微顿,“王爷不必如此,不要让自己将来后悔。”言尽于此,她转身又要坐回贵妃椅。
不想手却被姬无夜狠狠地抓住,“我不找李逸了,你回来吧!我们好好地过日子。”说着,手中一发力,象牙簪顿时在他手中折成两半。
雪姝大惊,急忙抓过他的手,莹白的象牙簪精雕细刻古朴典雅,此刻却……就好象有什么狠狠勒断了雪姝的心似的,她突然眸中泪水晶莹,却无言以对。李逸,是真的死了。
折断的象牙簪,表明着他的决心,但也更是坚决地割断了他与李逸的种种牵扯。曾经的一切一切都已经从他心里挖去,雪姝不知是该悲伤还是该庆幸,心头却只余难言遗撼酸楚。
李媛媛突然断断续续地哼起一首民谣,在这狭窄的后院里显得如此突兀不协调。
所有人却突地转头看向她。
雪姝发现,有的侍卫竟然渐渐变了脸,他们齐刷刷一下子又转头看向姬无夜。
雪姝觉得这轻快的民间小调绝不简单。
果然,姬无夜一步跨过去,“你怎么会唱这支歌谣?”
“难道王爷不记得了吗?这是你写给我的歌谣呀?西郊皇陵三年,王爷把我忘了……”
“你究竟是谁?”姬无夜突然脸似焦急,一把把李媛媛抓了起来,他甚至有些咬牙切齿地吼她,“别再出花招,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李媛媛悲悲地一笑,“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下一刻,姬无夜竟真的撒手,李媛媛又重重跌在地上。
姬无夜绝然地转身,“来人,把明月夫人扔进京畿大牢。”
“是。”有侍卫应声走过来,动作明显慢了许多。
“呵呵,王爷不记得我没关系,难道也不记得你的鬼头师傅了吗?他苦心孤诣教你十二年,武功剑术,兵法谋略,做人的道理……”李媛媛话未说完,突然狂咳起来。
姬无夜猛然转身,眼眸浓缩成针,他突然心胸起伏,看着李媛媛有些噬血的锋锐,“你再把刚才的话给我说一遍?”他咄咄逼人,让抓持李媛媛的侍卫也不由自主收回手。
“他是我的义父……”李媛媛慢慢吐出口。
雪姝深深闭上了眼。
“姝儿……”突然月亮门前一声清朗的男声,雪姝转过身,见舅舅一身青衣光明磊落手里提着个食盒正风绅俊朗地站在那里,他谁也没看,只盯着雪姝,眸光青润和煦,“你母亲做了些可口的饭菜,让我拿来给你……”说着,李斡踏着沉稳的步子走进后院。
雪姝却凄凄地站起来,“舅舅……”其实她很想阻止舅舅走进来。
“义父……”突然李媛媛一声哭腔,雪姝就看到姬无夜的身子立马僵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惊骇地瞪着舅舅,仿若不能置信。
雪姝知道舅舅教他十二载,他从来不识舅舅真面目。她不知道,方才表姐的话舅舅听到了几分,此刻看舅舅沉静如水的面容,雪姝心稍安。
李斡转头深深看着李媛媛,见她面容凄惨状似疯子,即便她再做了怎样不能原谅的事,即便他心再硬,此刻都软了心肠。按说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于是,他慢慢转眸看向姬无夜,“请王爷放过媛媛吧!”
温煦哀求的声音,令雪姝一颤。
此生,舅舅虽然穷困但从不低三下四,此刻为了李媛媛,恳求的意味浓重。
姬无夜却似激动地突兀在一下子奔到舅舅面前,“我要与先生好好谈谈……”
“不必了,媛媛任性,望王爷念她对你一片痴情,就饶过她这一次吧!若王爷再不能容忍她,我就把她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