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哪里还有喜宝的身影?
“喜宝?”雪姝焦急地大叫一声。
严问悄悄蹿出来,“侧妃娘娘不要着急,喜宝无恙,我已送她去看大夫。”严问波澜不惊地道,声音压得很低。
“看大夫?伤在哪儿了?”雪姝嗓音打着颤。
严问目光闪烁,明显朝屋里看了一眼,随后不敢隐瞒,“断了几根肋骨……”
雪姝倒抽一口气,半响极冷漠地说道,“你可以退下了。”
严问点头身形慢慢隐入黑暗。
回到屋里,见姬无夜青白着脸正宽衣解带,雪姝咬着唇看他默默不作声。
“本王累了,什么都不想再听,要睡觉。”说着,他扯掉衣袍踢掉靴子爬上床倒头就睡,下一刻,就传来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
看来他是真的累极了,雪姝僵硬的脸也慢慢缓下来,紧握的拳头也松开了。
“你怎么可以说出那番话?轻易就为别的男人放弃生死……报恩的方法有很多种,却不该是你这样的。以后,我不准你离开我身边半步,更不准你妄谈生死!哼,你从来都不曾试着相信我……”他喃喃的声音突然从床帐里透出来,似是梦呓。
雪姝一愕,眼睛眨了眨,急奔过去,看他是真的睡着了。她一哂,难道真是他梦呓?
她无奈轻轻摇了摇头。
摸出床头的乌埙,雪姝推开门就走了出去,一个轻盈的旋身就跃上屋顶,雪姝坐在龙头檐角就吹起了相思曲。
这首曲子每一次吹起心境总是不同,就象现在,凄凄婉婉,听不出缠绵,却有无尽的愁绪在里面,象被相思折磨不堪一击的有情人透着浓浓的苦不堪言。
突然空旷浩瀚的夜空中蓦地传来一股萧音,象破开浓雾的娇阳渗进雪姝的埙曲中,一下子扫除了她所有的烦闷和沉郁,曲调正是那首《长相思》。
雪姝一怔,急忙拿下嘴边的乌埙,她茫然地睁着大眼向四周望去,天地一片空旷深远,不见人影只闻萧声。她泄了气,不想费神再去猜测,只低着头静静聆听。同样的曲子,那萧音却带着明快积极向上的意味,仿若即便相思,也是种折磨快乐。绵绵不绝的萧音如水般袭来,竟真的冲淡了雪姝心底的郁结和苦闷。
她不由自主又把乌埙放到嘴边,闭目凝神,伴随着那萧音轻轻地吹了起来。
片刻竟真的似缠绵悱恻,绵绵不绝。
此刻,明月皎洁,银辉遍洒,幽远浓稠沁人心脾的相思曲竟然演绎出了别样的生动情怀,让人闻之,无不触动心怀,即便没有相思,也起了相思。百般滋味,无法言传。
突然,耳边响起破风声,雪姝微蹙眉并没有睁开眼。
萧音嘎然而止。
没有了萧音的缠绕,雪姝似乎也失去了那份沉浸的心境,她慢慢拿下乌埙。突听得月湖的方向传来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她一诧,急忙站起身,站在屋顶举目望去,层层叠叠的院落,树影婆娑根本看不到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雪姝微一思,急忙纵身向那边掠去。
月湖的上空,明月皎洁,天地一片旷远。
半空中却有两个影子正拼命缠斗撕打在一起。
雪姝一看,其中一人正是姬无夜。
方才果然是他。
没想他竟赤脚打丫穿着中衣就蹿出来了,看他的打法,明显是发了狠不要命了。而另一个人,身量很高,全身都裹在一袭黑色的披风下,帷帽遮住了他的容颜,与姬无夜打的难分难解,两人武功明显不相上下。
可望着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雪姝轻轻弯起了眉,她不想猜他是谁,可这瑞王府明显藏龙卧虎,此刻姬无夜是没发出命令,若是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他绝对难以逃脱。况且,高手过招向来以命相搏,此刻伤了谁都不是雪姝愿意看到了,唯今之计,她只有一赌。
于是,一个身影纵身一跃,一下子插在两人之间。
两人明显一怔,猝不及防,倏然收手,不惜内力反蚀纷纷急急后翻,谁也没伤到雪姝半分。
落到月湖边,姬无夜黑发张扬,怒气滔天。
雪姝站在两人中间,面对着姬无夜,把自己的后背全部留给那个人。
“你竟敢护着他?”姬无夜看她如此,似乎更气了,出口就歪曲事实。
雪姝也不辩解,声音浅淡温柔,“夜深了,王爷好不容易睡下,回去吧!”她好心劝解。
不说还好,一说姬无夜似是更气了,他怒目瞪着那个黑衣男人,“阁下是谁?报上名来,三更半夜勾引我的妻子,真不要脸。”
他骂话一出,雪姝腾地就红透了脸。
“你胡说些什么?”说着,就朝姬无夜走来。
身后那人却清朗一笑,声音如金石相击甚是好听,“在下半夜难眠,突闻《长相思》,不觉心潮翻滚。天下知音难觅,相思缠绵若苦……至于象王爷所说的那般,若真是贵妻,王爷此番胡搅蛮缠,让本人无不以为王爷根本就是莽夫不懂人间雅调,更不懂世间风情……”
不是他!竟然不是他!声音一点都不象,听他话语知他性情,如此轻挑风流,根本就不是他。
他不会是这般随便出口戏谑之人。
雪姝心头泛起淡淡失望,片刻,她就昂起头,心定。
不是他,最好。
于是,她站定身子,半扭头,语气渐冷,“请阁下离开吧!”
“也罢,我还会再来的……”身后那人闻言突然一声郑重,手中长笛在指间翩飞,说不尽的风流潇洒,表情倨傲目空一切,似乎对姬无夜,对瑞王府,他想来就来根本无所畏惧。
姬无夜一听,怒起,纵身又要扑过来。
雪姝眼嫉手快一下子抱住他,扭头轻嘶,“还不快走……”
“也罢,后会有期。”说着,身后那人放肆地哈哈大笑着离去。
此刻,雪姝抱着姬无夜久久没有动。
月湖边,轻风拂过,姬无夜僵硬的身子慢慢松懈下去,他低头深深地看着雪姝,眼中无波无澜。
雪姝两臂象藤蔓一般紧紧缠着他的腰,随后,她轻轻抬起头,随后慌忙松开手臂,“那个,什么……”她支吾着,有些尴尬,想解释,绊住他,并不是为那人好。
“竟敢又为了别的男人阻止我……”他突然咬牙切齿,语气中没有任何威胁的力度,甚至还带着一丝欣悦,却故意凶着脸。
“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男人动气,根本不值得……”随后,雪姝也淡淡地说。
“嗯。”以为他还会强词夺理不依不侥,没想头顶一声轻嗯,竟是温柔至极。
雪姝一诧抬起头,姬无夜急忙别过脸忽然牵起她的手转身就走。
转过身时,男人就咧嘴笑了,似乎还甚是得意。
雪姝怔怔地望着他,随后一叹,也没挣扎,姑且再相信他这一回吧!
“以后不准再吹那首曲子。”两人默默走着,微有尴尬时,前面的男人这样说。语气凶狠,蛮不讲理,雪姝能想象的到他说这话时脸色必定是黑的。
“可是我喜欢……别的曲子我也不会吹。”
“可我不喜欢你和别的男人合奏。”前面的男人醋意浓浓地说。
雪姝一愕,随后暗自一叹,沉默着,低下头,头一次没有回嘴反驳他。
走在回去的路上,雪姝笃定地想,他一定会救吴浓的吧!
第八十章 怒打严问
更新时间:2013-6-15 18:38:45 本章字数:3589
第二天雪姝倦缩在喜宝床上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朦胧渐醒,最主要是她太累了,浑身的伤又都在隐隐地痛,冷汗直冒,于是她再躺不住了慢慢睁开眼。
昨晚被姬无夜扯回房,她还是冷情地转身就走,心底的复杂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门突地被推开,喜宝顶着一张虚弱苍白的小脸惊慌失措地跑进房,“小姐不好了,吴浓被提到了午门刑场要被杀头了……”
“什么?”雪姝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似乎还不能相信,“喜宝,这消息可是真?”
难道那个男人……
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假,如他所言,他怎样都不会救,她竟然自欺欺人地要相他。
雪姝死死咬住唇。
“小姐,错不了,朱雀大街上都站满了人,我刚才跑到街上还亲眼看到吴浓被押在囚车里拉向午门方向……”喜宝说着就哭起来。
雪姝与吴浓是发小,喜宝对他也相当熟悉。
雪姝掀开被子就狂奔出房。
“小姐,你等等我,呜呜呜……”喜宝跟在雪姝的后面一边追一边哭。
雪姝快步如飞,一头青丝随风张扬,身上有股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怒气。府里的下人看见了都不由诧异地急忙躲闪。她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蓝色衫裙,有些折皱,脚上胡乱蹬着小靴,双手紧握成拳,一张小脸铁青的吓人。
严问带着一纵侍卫正匆匆往这里赶来,看到雪姝,严问一怔,心里大叫不好。他急忙上前截住她,“侧妃娘娘这是要去哪里?王爷有令,请颜侧妃娘娘回自己的苑子,今日不准外出。”
雪姝蓦地停住脚步,冷哼一声,“严问,你敢拦我?”
她口气凌厉,气势象一柄出鞘的剑,锐不可接。
“属下不敢,只是王爷有令,属下不得不遵,请侧妃娘娘回去吧!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严问急忙俯身恭谨地道,虽知此刻劝也无用,但又不得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