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勇拿着信欢天喜地的离去,严问却盯着雪姝不说话。
雪姝一怔,“你可是还有话说?”
严问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没有。”
没有才怪!其实他也是怀了和李勇同样的心思,想留下来保护他。姬无夜的叮嘱,是怕孟公国的将领不听她使唤,特意命他留在她身边为她撑腰。要知道,别人可以不买雪姝的面子,但绝对不敢招惹燕国天朝。
没想在这个问题上,姬无夜和李青泽都想到一块儿去了。若说之前,胡海等人还不服雪姝,但此刻燕国天朝和晏国都派人来要以雪姝马首是瞻,这消息一传来,不能不说震惊。
雪姝一叹,严问的心思她岂会不知?于是,雪姝有些头痛地说,“严问,你要怎样才肯回去?”
“主子说了,若是孟公国有人敢不服王妃,燕国天朝不在乎把王妃接回燕国天朝去,大家都对王妃挂念的紧呢!”
严问话一出口,不仅廉启,连雪姝都变了脸。
严问这句话明显是赤裸裸的威胁,既是威胁廉启等,也是威胁她,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我书信一封你赶快转给他。”说着,雪姝又去写信。
半刻写完,一把甩严问手里,“廉启,送客。”
“严侍卫,请吧!”廉启也冷人冷面地道。
严问唇角一勾,看了雪姝一眼,转身出了大帐。
大帐外,孟公国其他将领早已听闻,不由都围在了雪姝的帅帐前,看着严问出来,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怒。严问却把脸一仰,根本不以为意,骄傲地离去。
“廉将军,他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到我们帅帐里抢王妃?”人长的俊气,却显的有些刁钻奸滑,一看就满脑子坏点子的王昌副将也走过来嚷嚷道,他却忘了,方才就是他把胡海激的去闯帅帐的。
廉启却斜睨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心思,王妃仁慈,为大局着想,此次没有责罚胡海。但你却瞒不过我,是你煸动言论动摇军心激着胡海去到帅帐里胡闹吧?王昌,别聪明反被聪明误,即便此时我不罚你,你也想想王爷的手段……他临行前是怎样千言万语交待我们的?你却阳奉阴违,故意激着众人刁难王妃,王昌,兄弟一场,别说我没提醒你。若是你再敢搅事,就别怪我不客气!哼!”廉启冷着脸说完就走进了帅帐。
只剩下站在当地的王昌,一张俊脸煞白煞白的。
廉启眼睛毒,看透了他的小心思,他之前确实轻视了王妃,此番燕国天朝和晏国轮番来助王妃,以他的机智,他岂会看不出其中的厉害关系?王妃绝不简单!
此刻,他有意来讨好,不想却被廉启一盆冷水泼下,此刻,他不担心王妃会责罚,一想到王爷的阴狠手段,他最痛恨阳奉阴违之人,王昌的心底便瓦凉瓦凉的,甚至泛起恐惧,额头的冷汗顿如雨下。
旁边的众将领看到王昌的样子,不由都缩了脖子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廉启的话无疑起到了杀鸡儆猴的作用。
傍晚十分,胡海把陆军营集合起来。他们手持坚盾,后背腰间都摁绑着胡杨的细枝杈,胡杨的叶子正好遮在头顶。他们的面前都放着一个个圆滚滚的胡杨木。雪姝的话说的很明白,他们今晚的任务就是把这些人腰粗的胡杨木滚到前面的沟壑里去。
众人一下子明白了王妃的意思,王妃是想用这些胡杨木来填充沟壑,里面的尖刀和竹刺遇到硬实的胡杨木根本就穿不透,这样他们就可以踏着胡杨走到城墙下。
廉启和胡海等人此刻不能不佩服王妃的聪明,他们在营地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出跨过这沟壑的办法?没想,王妃就地取材,一棵胡杨就解决了他们为之头痛的难题。
廉启笑着摇头,枉他自诩聪明,可在王妃面前,他自叹弗如。廉启似乎也隐隐明白,为什么燕国天朝和晏国都派人来要以王妃马首是瞻了?她确实有让人为之钦佩的才能。冷静,沉着,睿智,巾帼不让须眉。
陆军营的后面是一排排弓箭手,他们的任务就是尾随在陆军营之后。若是云都城上的弓箭手敢射箭,他们就予以还击。要知道,再过一段时间天就要黑下来了,云都城墙必定燃起火把,那些弓箭手想要看清目标,必定会从垛口下走出来,若是这样,目标就明显了。听着王妃的解释,每个人心中都兴奋地跃跃欲试,要知道这段时间,云朝城的狗贼龟缩不出,他们无技可施,都憋坏了。
而雪姝的心思却没有廉启想的那么复杂,她做这些,无非还是想诱秦碧柔罢了。姬无夜那句话她深谙心中,她要兵不血刃地拿下云都城,她笃定,秦碧柔绝对会就范。
天眼见就要暗下来,雪姝一看对面云都城墙点燃了火把,她顿时沉着一声,“出发。”
胡海一挥手,陆军营的人便弓下身一手持盾罩在头顶,一手滚动胡杨木,几人为一小组,大家步调一致,皆是以最前排的士兵为标准,而后面的弓箭手也持弓而待紧随其后。借着夜色,众人只听轰隆隆的圆木滚动的声音,放眼望去,却只看到一片黑压压。想必云都城墙上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究竟是在干什么。
此刻,云都城墙上,碉楼里的士兵发现异样急忙禀告了守城的主将,不一会,秦碧柔就上了城墙上来。如此城里都已经传开了,说孟公国的明亲王妃亲自前来要亲自破掉云都城,众人把明亲王妃描绘的神乎其神,天上仅有地上绝无,众口铄金,传言止也止不住,让秦碧柔恨的牙痒痒。
前几天就知道孟公国的士兵在砍伐胡杨木,当时秦碧柔根本不屑一顾,她讥诮地说肯定是孟公国的士兵被他们气疯了,把气都撒在胡杨木上了。如今听着城楼下轰隆隆的声音,秦碧柔似乎明白了雪姝的用心,她不由又恨的银牙疼,“来人,弓箭手准备。”
孟公国的士兵虽然滚圆木没经过特别的训练,但在砍伐时,雪姝命令不准人用马车拉木头,皆要士兵几人协作自个滚着回来。当时士兵叫苦连天怨声载道,营地附近的胡杨还好,到最后,王妃又命令到远处砍伐,如此一来,滚木头就成了众人一天最重的活。但经过此训练,此刻大家滚起木头来,竟是轻车驾熟,协调性出奇的好。心里不由都暗暗佩服王妃的聪智。
头上箭羽嗖嗖地射来,士兵们急忙把盾牌举到头顶,此刻他们俯下身子时,背上的胡杨枝叶便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云都城墙上的弓箭手明显失了准头,箭羽不是射偏就是都插在了盾牌上,而盾牌下的士兵几乎没有伤亡。
后面的弓箭手也借着前面同伴背上胡杨枝的掩护,纷纷拉动了长弓。此番,雪姝选拔的弓箭手,不但要求射技好,更是要求力大无穷。因此雪姝给他们配备的箭羽都是长箭,比起之前的箭羽几乎要长了一倍,如此一来,虽加大了射程,但却对弓箭手的要求严格了,他们必须臂力超群。
此刻,城墙下漆黑一片,云都城墙上的弓箭手不得不离开垛口的掩护,站直身子向下射,如此一来,他们俨然就成了活耙子。只听得城墙上一声声惨嚎声起,城墙下圆木滚动的声音依旧不绝,秦碧柔气的脸发青。如此三番,弓箭手折损严重,秦碧柔不得不命令停下射击。她调来投石机,以沟壑的距离为准,让士兵投下大石。
而就在秦碧柔忙着调动投石机的时候,孟公国的士兵早已把圆木推进了沟壑里,而等投石机投下石头时,他们早已悄无生息地撤出了危险地带。待到第二天,秦碧柔一看城下,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原来雪姝让人滚动胡杨木填充沟壑,却并不是把所有沟壑都填满,只是选择性的填充。没想,昨晚投石机正好以沟壑的距离为准投下巨石,竟好巧不巧把雪姝没有选择填充的地方全部以石头填充了,沟壑里的那些尖刀竹刺被大石压下,再也没有了危险。
雪姝站在营帐前远远眺望着云都城,她能想象到此刻秦碧柔的气急败坏,她不由勾了勾唇角。她笃定,凭着秦碧柔的骄傲,她绝不甘心。不过,她还有后招等着她。
待廉启兴奋地问下一步要怎么办时,雪姝只是胸有成竹地一笑,“让将士们把剩下的圆木做成浮桥,晚上再架到护城河上去。”
廉启一笑,“如此甚好。”
王妃的狡猾,让廉启钦佩至极。
此时,雪姝的命令一下,全营地的人再不敢怠慢,大家的士气空前高涨。昨晚填充沟壑,竟无一人伤亡。而且他们的弓箭手明显还伤了敌人不少的弓箭手,大家一时兴奋地要跳起来,一舒胸中这段时间来受的鸟气。一听说要到护城河上架浮桥,众将领便再坐不住了,不约而同地都涌到雪姝的帅帐前。
廉启一看到他们,不由把脸一沉,“你们想要干什么?”
王昌涎着满脸猥琐的笑脸,“嘿嘿,廉将军,此次架浮桥应该轮到我们营的人干了吧?”
此番填充沟壑,让胡海的陆军营露了个脸,如今他们走在营地鼻子都是朝天的,这在攀比心好强心超重的军营里,王昌心里很不服。是以,他又不知死活煽动着将士们又来逼问了。
廉启把脸一板,“胡闹,王昌,你还死性不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