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默然无语,片刻后道:“那……那你还是要复国吗?”
慕容复叹了口气,“我再不愿背负这个包袱,那一日我听到包三哥与风四哥对公冶二哥说的话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止我一人觉得复国的枷锁太过沉重。只是……邓大哥却不肯,你既是看过那纸条,可还记得纸条中写了什么?”
“是悲酥清风的配方……”燕脂伏在他怀中,一样样数:“蛙毒、乌头……毒蝇蕈、旱莲草……”这才反应过来缺了克制气味的七虫草,这意味着什么,不由得叫她欢喜。
慕容复紧了紧手臂,道:“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我失忆的这段时间,我爹与邓大哥仍在为复国做准备,邓大哥要悲酥清风的配方,我便故意没写上七虫草。阿脂,我心中实是对‘复国’二字生厌,我之所以没有告诉你,只是我还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说清楚,我知你其实不希望我想起那些事……你其实很讨厌复国的我罢?我还记得你从前曾经说过,似我这样人是不会懂你的……”
“我……”燕脂摇了摇头,脸上微微泛红,道:“不是的,那时是我……我不懂事!”那时她又何曾将他挂在心上。“我确是不希望你复国,只是因为我心疼你,我只怕你有一日承担不了这样的责任……”她如何忍心看他落得那样的下场。
慕容复心中不由一涩。他从小只有父母严厉的教训,却没有疼爱,有表妹的倾情眷顾,却没有人懂他,天幸他如今有了燕脂。两个人心中再无隔阂,紧紧抱在一起,即便是寒冷的冰窖,心里也暖暖的犹如春天。
两个有情人相拥在一起,从单纯的取暖渐渐生出了几分亲昵。也不知是慕容复先低下了头,还是燕脂先仰起头,亦或是两人都情不自禁,唇齿之间已是温软的甜意,从羞怯青涩而又小心翼翼的舔吻,渐渐变成了灼热深情的吮/吸深/吻。
燕脂的全身本是冰霜,此刻也已尽化作了湿薄,紧紧贴在慕容复的怀中,几乎没有丝毫的相隔,所谓温香软玉莫不过如此。他慕恋垂青的女子,此刻就这般娇娇微微的伏在他怀中,慕容复不由喉头微哽,低低唤了声,“阿脂……”
燕脂此刻也是手足发软,被吻得有些晕晕沉沉,听到他低声轻唤亦是情动,轻轻嗯了一声,却不知这般轻吟娇/啼,煞是勾人。慕容复强自忍耐,不忍如此轻薄她,想要将她推开,然冰室内寒冷刺骨,燕脂一离开他的北冥真气便被冻得瑟瑟发抖,慕容复又连忙将她偎在怀中不再推开,一时间只觉又是快活,又是难熬。
燕脂亦是清楚慕容复犹在忍耐,还记得那日他为自己针灸时就曾说过,绝不可轻薄于她。慕容复受诗书礼仪教导,对她虽是眷恋甚浓,于最后一步总是执之以礼。燕脂却到底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此时只觉得两人情浓,接下来的事情也是自然而然的,便忍不住主动将面颊贴上他的。
两人呼吸只在寸余之间,慕容复的手忍不住在燕脂纤细的腰间摩挲,燕脂觉得发痒,身子不由得微微发颤,气息亦是急促,引得慕容复又是情动难抑,那腰间的衣带便也不知怎地就被挑开了,触手之物从微湿的薄衫变成了柔腻的肌肤,只觉轻怜密/爱,竟无厌足,终是又低下头深深的吻了上去。他于梦中亦曾想过这般旖旎之事,然此刻却又恍如梦幻,竟是有些分不清此刻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二人缠在一处,肌肤相接,温柔旖旎,四周皆是寒冰,燕脂紧紧偎在他温暖的怀中,竟是片刻也不得相离,到了缠绵尽处便只盼这一生都再也不要分开才好。
待情/潮/欢/爱过后,慕容复摩挲着燕脂光裸的肩膀,只觉满心怜爱又是爱不释手,忍不住轻轻印下一吻,燕脂轻吟一声,娇柔婉转,听在慕容复的耳中又是情难自抑。
二人相依相偎,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坐起身来。慕容复搂着燕脂,与她额头相抵,柔道:“阿脂……我觉得……刚刚是我这辈子最快活的时候。”语气之中显是满足和愉悦。
燕脂亦是如此作想,低低嗯了一声。两人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着穿好衣裳,彼此间肌肤相亲,又是免不了一番耳鬓厮磨,柔情蜜意。
火折子虽然已经熄灭,所幸慕容复还记得来时的路,牵着燕脂总算走出了冰库。二人这才发现已是月上中天,想起冰窖中呆了这么久,慕容复亦是面上微红,然此刻才看到燕脂衣带微乱,肌肤莹白却透着几分妩媚的粉意,乌蓬鸦发凌乱的散下几缕发丝垂在耳边,眼波盈盈不胜娇怯的模样,只觉心中满是爱意,几乎忍耐不住,只得执起她的手凑到嘴边轻轻一吻,才算解了怜爱之渴。
在冰库中四下漆黑,燕脂倒也不觉羞赧,此时于月光下面对慕容复的目光却是羞不可抑。
慕容复微微一笑,牵着她一路小心避过几个守卫,左拐右转的终是走到一处屋门,掌下微微用劲,那锁便松松垮垮的断开慕容复推开屋门,只见此间殿内夜明珠高悬照耀,雕廊画柱,显然不是一般的地方,屋内两架高大的木柱上则挂着红艳艳的喜服。
燕脂犹在发怔,慕容复却已是拉着她径直走到那嫁衣前,只是一抽,那喜服便如一只火凤一般从立柱上飞了下来。
“阿脂,我曾说过定要娶你为妻。从前,我抱着复国的念头,只想着总要让你做了我的皇后才不算委屈你。只是如今我已不再有那个虚无的目标了。这是预备给西夏银川公主与吐蕃王子婚礼所用的嫁衣,我给不了你皇后的凤冠霞帔,只能给你这公主的嫁衣,你可愿意嫁给我?”
燕脂看着手中精致的嫁衣,眼眶温柔,水眸盈盈,心中却满是欢喜,嘴角微扬,大声答应道:“我当然愿意。”
燕脂在偏殿换上了嫁衣,镜中的女子一身火红的长裙,面上尽是幸福的喜意,想到慕容复此刻在另一边定是也换上了喜服,却不知是什么模样?
她走到大殿,只见慕容复一身锦缎贴身的红袍,头顶羊脂白玉的幞头,身子挺拔,雍容清贵,见到燕脂眸中亦是含情,看得燕脂面上发烧,她又见慕容复提笔写着什么便也走过去,才发现是金纸黄绢的婚书,上面写的正是自己与他的名字。
“阿脂,如今我虽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婚礼,但该给你的我绝不会忘。待我们回去,面禀了岳父,定要在姑苏给你补一场体面的婚礼!”
燕脂心中满满涨涨的,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两人四目相对,执手诉情,心中除了欢悦再无别的。
就在这时,猛然听到一声苍老的喝骂从门外传来:“好啊,原来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躲在这里!”
40万事成空皆已悉
来者正是天山童姥。她之前倒并未想要冻死燕脂,只是在去御花园捉鸟兽的时候,竟险些被李秋水发现。当时李秋水正在用“传音搜魂大法”搜寻她的踪迹,为了逼出她的踪迹,更是好不阴险的说着自己与无崖子当年海誓山盟的情话,惹得童姥又是嫉妒又是愤恨。也亏得她如今功力恢复了两成,能够不受那传音大法的蛊惑,否则也只能束手就擒。
她一路东躲西藏,却也恰好来到了此处,便正巧见到燕脂与慕容复二人璧人一般相对而立,一时又勾起了几十年前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李秋水与师兄相依相偎的样子,怎生没有怒火。慕容复见童姥气势汹汹的样子,挥袖一拂,正用了李秋水才传给他的“寒袖拂穴”,童姥只觉双膝一凝便站立不稳,慕容复脚尖一划,又将一方蒲团滑至童姥身下,童姥便恰好坐在了这蒲团之上。
“师伯,多有得罪!”慕容复先是向童姥一礼,童姥却是怒骂道:“贼小子!你竟跟那贱婢勾结在一起是不是?否则怎么学会了这‘寒袖拂穴’的手法!?你们这对吃里扒外的狗/男女……”
听童姥喝骂得越发难听,慕容复略微皱了皱眉头,便又点住了童姥的哑穴,童姥本就无法动弹,现下更是气得双目发赤,奈何穴道被点,也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们二人。
燕脂见童姥明明脸上稚气又脱,却又一副怒目圆睁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慕容复接着道:“此前种种,无论如何,晚辈总敬您是长辈,今日我与阿脂在此成亲,虽是潦草却也不能失了礼数,我二人皆是逍遥门下弟子,还望师伯为我们夫妻俩做一个见证!”说着,牵着燕脂双双跪在地上。
燕脂亦是心中甜蜜,含情脉脉的与慕容复对视片刻后,两人一齐先向天上的月亮拜了拜,一个朗声道:“在下慕容复,愿与薛氏燕脂结为连理,此情星月可鉴,始终不渝。”
另一个亦柔声道:“小女薛燕脂,愿与慕容复结为连理,此情星月可鉴,始终不渝。”
慕容复与燕脂二人拜过月后,又转向童姥,再次拜倒。“师伯为证,我与阿脂二人结为夫妻,从此同生同死,绝无悔意!”
燕脂却觉慕容复说此话大是不吉,便笑道:“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又说什么死不死的。咱们将来一处生活,你要永远陪着我,我也会永远陪着你。”
慕容复温柔的笑笑,为她别过垂在鬓角的发丝,额头相抵,柔声道:“自是如此,将来你与我一起住在燕子坞,也不知你喜不喜欢那里?若是你想回洛阳,我们也可以搬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