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便说道:“拿去给大夫看看是什么药粉。”
“是。”王婆子屈膝行礼,然后连忙去找那大夫去了。
自王婆子嘴里说出“药包”两个字时,月望的心里便是一震,而王婆子手里那撕碎的纸包和残余的粉末许多人都看见了,作不得假,月望不禁想起了五年前的事情,难道这事又再度重演了?他一时惊在当场,也顾不上问是怎么回事了。
月华又转回身来看向马全家的,说道:“我虽然还不知道那药包里装着什么,可茵儿之前把药兑进酒里送来让我喝,被我发现时,她说药是马全家的给她的,马全家的,你说那究竟是什么药?”
“她一个丫鬟竟然敢给主子下药?”马全家的大惊失色,其他人也是齐齐地变了脸色。马全家的惊诧了一回连忙跪了下来,又说道,“回大少爷的话,奴婢从未给过茵儿什么药包呀,该不会是她被揭穿之后的推脱之辞?”
“可我听说,她这段时间经常去你家?”月华又问。
马全家的不慌不忙地说道:“她才刚进府的时候跟在奴婢身边帮奴婢打打下手,说她是奴婢调教出来的也不为过,自她进了永辉堂之后也常来找奴婢说话,奴婢见她身边一个亲人也没有,是个顶可怜的,便常开解她,这也不是最近才有的事。奴婢也觉得奇怪,按她素日的性情来看,应当不至于做出这种谋害主子的事情来,而那什么药包的事,奴婢却从未听说。”
“是吗?”月华早料到她不可能轻易地承认,可见到她此时如此堂而皇之地否认还是被气到了,唇角的嘲讽藏都藏不住,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少不得要查个清楚了。”
月望在一旁看了半天,还是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听出其中的事情不简单,便问道:“华哥儿,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本来孩儿是打算向父亲说清楚的,可现在茵儿已是生死未卜,这证据不知道还有没有用,马全家的发又说不曾听说过药包的事,现在只怕说出来父亲也不会相信。”月华无奈地说道。
月望见月华这吊儿朗当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说道:“信不信我自有主张,岂容你在这里说三道四?这人命关天的事的,你一句话便想繁衍过去?你尽管说来便是。”
月华便把茵儿在书房时的行径说了出来,只是把自己说的一些话隐了下来。
“你是如何得知那酒里掺了东西?”月望皱起眉头。
“那种来历不明的东西,便是没有掺什么我也是不敢喝的。”月华说道,其实茵儿只要注意一下他平时的饮食起居便知道,可她竟然什么也没看出来,他接着又说,“而我看她神色有异,所以诈她一诈罢了,谁知她果然慌张起来。”
月望便看了月旃氏一眼,且不说这事情到底如何,茵儿到底是月旃氏安排给月华的丫鬟,月华如此一说,他的心便有些动摇起来。很快他又想起来茵儿那一副衣衫不整样子,分明是一副被人凌辱了羞愤自尽的样子,他立即瞪向月华,说道:“若是如此,她又怎么会是那个样子,这事你又如何解释?”
“衣服是她自己撕的,水也是她自己跳下去的,至于原因便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月华不慌不忙地说道,“孩儿无从解释。”
月望便又看向月耀、月辉几个,然后向月光耀说道:“辉哥儿,方才华哥儿也说是你们进去撞破了这事才让茵儿趁机跑了,那你们可是看见当时的情形了?”
月辉尴尬地点了点头。
“大伯知道你是正直公允的孩子,你若是看见了什么便告诉大伯父吧。”月望轻声说道,月光年纪太小,而月耀是月旃氏的孩子,由月辉来说也是对月华的一种公允。
月辉想起那场面,一脸犹带稚气的脸立即就红了,一番话虽然说得坑坑巴巴的,但还是完整地重现了当时的情景。任谁听了都会以为是月华在强逼茵儿,而不是茵儿向月华下药。月望万万没想到他们撞见的是这样的场面,要是他们回去让月满夫妇说起,他这张脸还往哪里放?偏偏对侄儿又不能像对丫鬟、小厮们那般下令封口,气得好半天才说出话来:“为何你弟弟看到和跟你说的不一样?”
“我也是受了暗算。”月华说道,“当时几位弟弟已经进了院子,我又怎么会听不见外头的声响?便是真要做什么也不会挑这个时候,是那贱婢怕事情败露,便打翻酒菜,撕破了自己的衣裳,硬拉着我滚到地上的。”
“华哥儿,茵儿虽然是一个丫鬟,但也是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这种事可不好乱说。”月旃氏一直在旁边看着没有出声,这会儿却掩着唇轻咳了一声,显然是不信的样子。她身后的周妈也似是想不通地说道,“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茵儿虽然比大少爷大着一岁,可却是实实在在的姑娘家,怎么会拉得动大少爷?”
院子里的人便又去看月华,他的身材并不算高壮,但也长得修长俊朗,不像是随便会被姑娘家拉倒的样子。一时间,月望、月旃氏和月耀几个表情各异,疑惑的也有,怀疑的也有,更有摆明了不相信的。月华摊了摊手,说道:“一时不防备罢了。”
这时,那王婆子小跑着过来了,向众人一一行了礼,说道:“奴婢请大夫查验过了,是春|药。”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六十四章大闹(下)
竟然真是春|药?茵儿宁死也要把那药包抢去毁了,他还以为一定是砒霜一类致人性命的毒药,所以在月望面前并没有提起春|药两个字。现在一听真是春|药,他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月旃氏便问那王婆子:“那丫鬟如何了?”
“回大太太的话,还昏迷着,不过大夫说是性命无碍了。”王婆子答道。
“这么说,茵儿这丫头是想引诱华哥儿了?”月旃氏说道,“一个丫鬟竟然起了这等歪心思,想勾引主子?幸而华哥儿心思极正,否则,好好的哥儿也要被勾引坏了,等她醒过来便把她发卖出去吧。老爷,你看这样可好?”
听说那药并不是什么致人性命的毒药,月望的心也放下了一大半,他既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干出逼女干丫鬟这种事,更不愿意相信是有人想毒害自己的儿子,现在看来只是一个丫鬟光风作浪想要飞上枝头而已,正合了他心中所想,虽然还有疑虑,但也点了点头,说道:“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等等!”想用这么三言现从语就把事情了结了?月华冷笑一声,说道,“她一个丫鬟如何弄得来这种东西,必有人有后头帮她,大太太就不想弄个清楚吗?”
“这……”月旃氏便皱起了眉头,抬头去看月望。月望与月旃氏夫妻多年,她一个眼神他便看出她的为难,但现在当着长子,月望也不好细问,只说道:“这丫鬟要发卖,在后头帮她的人自然也要处置,等那丫鬟醒过来再细细审问便是了。”
周妈妈便看向月旃氏,说道:“可是,大太太这段时间不是正在为大少爷安排通房丫头吗?茵儿这丫头相貌、性情都是一等一的,又已经服侍大少爷三年,大太太本就有意给茵儿开了脸正式放在大少爷房里的,前几天大太太还差马全家的去问过茵儿,想必,茵儿自己也知道这回事,只要等着便有大太太替她安排便可以升为通房丫头,将来做姨娘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何须……”
“妈妈,别说了。”月旃氏打断了她的话。
月华冷笑了一声,该说的都说完了,她打断的也真是及时。而月望却十分惊讶,说道:“还有这事?”这样一来,月华所说的一切岂不都说不通了么?
月旃氏便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妾身也只是有这个意思所以向老太太提了提。没想到,这个茵儿竟然是等不及了,也罢,就当她没有这个福气吧!既然没有性命之忧,就先把她送到粗使院去看管起来,让黄妈妈审问清楚之后便发卖出去吧……”
她这么急着处置茵儿,明眼人都开始怀疑她是为了护着在后头帮茵儿弄药的人,但以月旃氏的性情可能会做得这么明显吗?以月华对她的了解,她要想做成一件事的话,必会事先准备好无数后手,定要达成目的才会罢休……月华一时摸不准她的计划,便只是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这时,微雨却突然冲出来跪在了月望、月旃氏面前说道:“大老爷、大太太,奴婢知道这里本来没有奴婢插嘴的余地,可茵儿姐姐与奴婢情同姐妹,奴婢敢用性命保证,茵儿姐姐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还请大老爷、大太太饶姐姐一命吧!”
“别再说了!”月旃氏面带怜悯地看了微雨一眼,就要让周妈妈去拿茵儿。
原来后手在这里。月华撇头看向月望,果然月望露出狐疑的神色,叫住周妈妈,向微雨问道:“你如何敢说那茵儿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微雨小心翼翼地看了月华一眼,说道:“回大老爷的话,这几天茵儿姐姐一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一回还偷偷躲在后院里哭,奴婢问她为什么伤心,她原不肯说,奴婢问得急了她才告诉奴婢,她根本不愿意做通房,又怎么会用那种下作手段引诱大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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