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望信誓旦旦地点头允诺,然而,已经深植在心中的偏见却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
自己的儿子在朝中做官,连朝中的差事都办得妥妥当当的,家中这些事自然也难不倒他,老太太也已经不管事多年,出了事,第一反应还是找他商量。此时,见他全然应承下来,她也就放下了心,说道:“不管怎么样,先把华哥儿挪到我这里来住着吧,就跟旃氏说我一个人住着难免清寂,想让华哥儿过来陪陪我。”
“娘,您若是想让人陪,耀哥儿、盈姐儿、眉姐儿几个都可以,只是华哥儿却不行。他现在病着,您万一染上了病气可如何是好?”月望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这件事,又说道,“华哥儿今年也已经十岁了,若他的身子真是汪妈妈说的那般,我便做主让他搬到外院去,你若不放心,可以赏几个丫鬟婆子给他!当年我们兄弟几个都是这个年纪搬到外院去的,他们几个也不应该例外,这样,别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老太太便点了点头,又说道:“那苡萱的法事……”
“全凭娘做主。”月望连忙说道。
“我是觉得,苡萱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难免放心不下华哥儿,也是时候给她办一场法事了。”老太太琢磨道,转头向赵妈妈吩咐,“那就拿我的名帖去把普庆寺的普济大师请到府里一叙吧!”
赵妈妈连忙答应。
母子两个又说了一阵话,月望才告辞出来了。
站在迎福居的门口,他忽然不知道应该往哪里走,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一个是与他相伴多年的妻子,说不震惊、不难过那都是骗人的。好一会儿,他才望着天空叹了一口气,然后向蓉华院走去。
月旃氏正在宴息室里逗弄着刚会笑的月弦,而过来问安的月盈、月眉两个女儿坐在铺了锦垫的椅子里吃着点心,一面凑趣儿地说着话,不知道说起了什么,里面笑成了一片,却惊动了月旃氏怀里的月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月旃氏笑着问了一声:“我们弦哥儿是不是肚子饿了?”说着便解了衣襟。
乳娘连忙走过来接孩子,月旃氏却说道:“没事,这次就让我来吧。”说着,侧了身子给月弦哺乳。
月望走进来时便看到这样的情景,月旃氏抱着孩子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做什么,他说道:“弦儿刚刚在哭什么?”说着走上去看了一眼,小小的月弦含着月旃氏的乳?头,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吞咽着,月望直看得心中一软,再一抬头看着笑容满脸的月盈和月眉姐妹俩,心中的天平更加歪斜了。
这明明是一个最最慈爱温柔的母亲,又怎么可能对月华做出那等事?月眉也不是她自己亲生的,却从不见月旃氏慢待了她。
月旃氏连忙掩了胸口,红着脸说道:“老爷,您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乳娘连忙上前接过孩子退了出去,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也立时地退了个干净,月盈和月眉也没办装作看不见,便上前向父亲行礼告退。月望刹时间也觉得尴尬起来,欲盖弥章地对着两个女儿说教了一番才放她们回去。然后坐到月旃氏身边,说道:“怎么是你亲自喂孩子?”
“他饿了嘛!”月旃氏一边说一边扣着襟上的盘扣。
“遮什么遮?又不是没见过。”月望调笑着拍开了她的手,自己手自然地伸过去取而代之了,不过这次就不是扣,而是解了。
月旃氏瞪了他一眼,说道:“老爷,大白天的呢!”
月望却不管什么大白天不大白天的,只是,刚刚才听了一件骇人听闻的事,毕竟没有什么心情,只是闹了一会儿就收了手,说道:“华哥儿是下个月满十岁吧?”
“下个月初十。”月旃氏说道,“老爷要给华哥儿大办一场吗?”
“这倒不必,去年倒是办过一场,偏偏在生日当天就又犯了病。”月望说着叹息了一声,说,“只不过,我们月家的男丁都是十岁就要搬到外院去,如今华哥儿也十岁了,我就想给他单独设个院子。”
月旃氏立即坐直了身体,说道:“可是他现在还病着呢,身体这么弱,怎么好独自坐一个院子?”
“就在府里面,又不是就照看不到了,多安排几个得力的下人就是了。”月望却不以为意地说道,“昨天你说了汪妈妈的事,我也想了一下,还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把他身边那几个人都换了,汪妈妈就放回苡萱名下的庄子上养着,这样也不会伤苡萱的情面。你看,这样如何?”月望虽然是这样说着,却暗自决定在月华身边安排下自己的人,既隔开月旃氏,也隔开汪妈妈之类,也不失为一个两全的法子。
“既然老爷已经决定了,妾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月旃氏叹了一口气,说道,“妾身明天就帮华哥儿安排。”
月望便伸手去摸她的脸,说道:“生气了?”
月旃氏被逗得“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打了月望一下,说道:“妾身是担心华哥儿呢!”
正说着,窗外头传来绿蕊的声音,说道:“大太太,大少爷身边的云娥来了,说是有要事要跟大太太说。”
月旃氏便看了月望一眼,月望便说道:“我去里面换身衣服。”然后避进了内室。
月旃氏看着他走进去,玉珠子串成的门帘在他背后轻轻的晃动,一切温柔的、妩媚的光芒从她眼底褪去,好一会儿才懒洋洋地说道:“叫她进来吧!”自己却依旧斜倚在榻上,并不起身。
不一会儿,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行礼道:“奴婢参见大太太。”
“起来吧。”月旃氏十分和蔼地说道,“你不是华哥儿身边的小丫鬟云娥么?可是大少爷有什么事?”
云娥摇了摇头,说道:“平日里近身侍候的都是汪妈妈、碧枝、碧玉和碧桃四个人,奴婢进不得屋,所以也不知道大少爷空身体究竟如何,只是,奴婢最近发现碧云总把小厨房给大少爷喝的药悄悄倒进后院的芭蕉树下,后来就注意了一下,发现天天都是如此,奴婢怕有什么问题,所以特意来跟大太太说一声。”
月旃氏猛地站了起来,说道:“什么?把药倒掉?你是说,大少爷最近都没有喝药吗?”
云娥吓得立即跪下了,说道:“奴婢也不敢这么说,只是也不敢有瞒大太太,所以才来向大太太禀报。”
“你做得很好。”月旃氏看了她一眼,唤了绿蕊进来说道,“赏她二两银子。叫李大夫过来一趟,叫周妈妈也过来,跟我一起去看看大少爷。”
“是。”绿蕊连忙应道。
月旃氏便走进内室,也不要人服侍,自己匆匆地罩上了一件大红色牡丹穿花的褙子就往外走。已经换好常服的月望便拦了她,说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目光中却有些怀疑。
“华哥儿现在就靠着那药续着命呢,我怎么能不着急?”月旃氏却仿佛没注意到一般,一脸愁容地说道。
月望疑虑不减,当下说道:“我同你一起去。”
这时,周妈妈却一头撞了进来,脸色煞白,声音颤抖地说道:“大老爷、大太太,你们快去看看吧,大少爷他、他……”
月望神色一凛,当顾不上月旃氏,一个箭步便冲了出去,跑着冲向了后院。
卷一花褪残红青杏小 第二十章病情
月华一早上都还好好的,下午还练了大半个时辰的字,之后却一头从椅子上栽倒下来,整个人发起了高热,还昏迷不醒。汪妈妈几个人又不敢相信李大夫,只得派了碧云出去给月华抓药,月华服下后却根本不见好,她们几个正手足无措,便见月望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后头还跟着月旃氏一行。
汪妈妈一头跪在了月望脚边,说道:“老爷,您救救大少爷吧!救救大少爷吧!”
月望一脚踢开了她,大步地走到床边看着烧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的月华,还时不时地冒出两声听不清楚的胡话。他额头上的青筋爆起,强忍地咬了咬牙,说道:“这个情形多久了?”
“未时开始,到现在……”碧枝也顾不得害怕,连忙说道,“已经有两个时辰了。”
“两个时辰?”月望目眦欲裂地看着她们,说道,“那为什么现在都不回一声?若不是周妈妈你们还打算瞒到什么时候?”
碧枝膝盖一软便跪下了,却只是低着头没敢出声。
月望看着屋子里汪妈妈、碧枝、碧玉三个人,果真除了月华生母留下来的人之外没有别人,这样一来,月华屋里的事岂不都由她们说了算吗?月华虽然是主子,但毕竟年龄还小,也许受了这些下人的蒙蔽也未可知,如此一想,目光中就更露出几分不悦。
这时,碧云一头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来了来了!药抓回来……”说到一半才注意满屋子的人,心中一颤,倒将怀里的药包掉在了地上,乱七八糟的药材散落了一地。
“这是怎么回事?”月望看着地上的药包,问道。
碧云慌忙跪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大少爷病了,奴婢……奴婢去给大少爷抓了些药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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