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她的依赖,刘疆的心再一次沉静下来,他托着她的臀向上抬了抬后,唇角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微微扬起。这时的他,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戾气和沉怒?那早就收到腰间的佩剑,更是仿佛从来不曾出过鞘。
……这个时刻,他已完完全全没有了半点火气。
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后,卢萦右手抚着他的唇角,又乐了起来,“阿疆,你说我得了这么多金,怎么花销它的好?”她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要不是我是个女子,明天我就回汉阳去。然后,我整一辆黄金做成的马车,请一万个浪荡子筹拥在我身后,然后令得你的青衣卫抬着几千个装满铁钱的箱子,我就这样一路撒下去,一直撒一直撒,到了平府我还多撕一点,直到把他家的大门口全部用铁钱铺平!”她掐着手指算了一会,哼了哼后又道:“不对,平府大门也就那么大,铺平它算不得什么,我有那么多钱,完全可以把那地面用铁钱铺个一尺高!我要让他们踩在上面腿打战。”
她堪堪说到这里,刘疆磁沉的声音便冷笑着说道:“怎么不是用黄金铺地?用铁钱铺地这等穷酸行径,值得埋汰我的青衣卫?”
听到他语气中满满的不赞同,卢萦一怔。
她不知道,此刻舱门外的郭允,已双手捂脸痛苦地蹲到了地面上。一边蹲着,他一边痛苦不堪地想道:什么叫暴发户?这就是暴发户!什么叫无脸见人?这话传出去,我们青衣卫就通通无脸见人了!幸好主公明白事理,知道这种行径是在埋汰我们青衣卫。
不知为什么,他越是想,就越是痛苦,心下总是忍不住升出一个念头:这还只是得了七千二百两黄金啊,等哪一天殿下登了基,她成了新皇那宠冠后宫的爱妃,不知会想出个什么样的花样来埋汰我们?
这时,刘疆叹了一口气,只是叹着叹着,他还是忍不住在卢萦的唇上轻轻一吻,低声说道:“你呀……亏你平日整得比谁都像世家子。”
他只是说到这里,毕竟,他和郭允都深刻的知道,他们这些自小便精养贵养直养得阴阳怪气的世家子,哪个还能有卢萦的这种坦荡?他们的虚伪已刻在了骨子里,而坦荡地亮出自己的本色,不管面对的人看起来有多高贵,永远能做到不卑不亢,挥洒从容,才是真风度!才是“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的由来。
低下头,刘疆双手捧着卢萦的脸,不知不觉中已是一脸宠溺。他的唇覆着她的唇辗了一阵后,刘疆哑声说道:“亏你在外人面前还知道装……这样子,真不能让别人看到了,这话,以后也只对我说就可以了。”
面对他的温柔,卢萦不满地哼哼两声。她安静地伏在他的颈间,闷闷地嘀咕道:“我得意嘛,再说了,我还小呢,我本来就是个暴发户,这么多理由加在一起,都不许我高兴了乐一乐?”
回答她的郁闷的,是刘疆印在她眉心的轻吻。
这时,他也站累了,便抱着卢萦坐在塌上。两人就着窗外明亮的月光,这般搂着抱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说起话。
站在舱外,郭允只听得自家主公说了几句后,突然不高兴地问道:“怎地心不在焉的?”
然后,是卢萦也有点闷闷的声音传来,“我这还是第一次得了这么多钱呢,以前连做梦也没有梦到过……阿疆,你生来就是有钱人,不能体会我的这种兴奋的。我现在就是太高兴了,都没有心情与你说别的事了。”她这话透着种委屈,郁闷了一阵后,她又兴致高昂地说道:“阿疆,听说杭州之地富得流油,我们现在就出发去杭州好不好?到了那里,你看中了什么尽管跟我开口,有房有房要车有车,阿文我富得很,完全送得起!”
舱中安静了一会。
然后,郭允听到他家主公冷冷笑道:“卢文,你莫要忘记了,你是女子,我才是丈夫!这样罢,你到了杭州之地,你看中了什么尽管跟我开口。有房有房要车有车!”却是被他的女人那口口声声的包之意给激得怒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邀请
卢萦似是明白过来,只听她嘿嘿一笑,闷闷说道:“我这不是高兴了,想花钱乐呵乐呵吗?”
刘疆冷冷的声音传来,“你的钱现在就到手了?”
“没。”
“没有又说今晚就到杭州去?”
“这个,你不是有吗?先借你的用一用,反正我有的是钱还给你。”
刘疆的冷笑声不断传来。
……
听了一会壁角,郭允走了出来。他仰头看了一会天空的明月,转过头朝着身后的护卫吩咐道:“等月上中天便返航。”这阵子情势紧急,主公是一刻也不能离开洛阳。这般在外玩上几个时辰,已是最大的限度了。
“是。”那护卫应了一声后,低笑道:“头,那卢氏真会哄人,主公这么一下就不气了。”
“是啊。”郭允轻叹一声,低低说道:“她太聪明了。我都不知道她今晚上的温柔逢迎,插科打诨,嘻笑做怪,是出自本心,还是安抚主公的策略。”如果是后者,就怪不得那些臣子总是提防着女色惑主。这般轻轻易易把百炼钢变成绕指柔的女人,实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舱中,那两人还有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
说的话很随意,只是不管主公说什么,卢萦总能绕到她今晚暴富那件事情上去。听着她那令得人心慌的得意笑声,郭允都觉得头痛。
渐渐的,月上中天了。
洛河河道一片安静,子夜的时候天空都是静默的。只有舱中那两人,还在不知疲倦地低语着。
船开始返航。
来时,郭允是命令船速减缓的,现在回去,那就是全力行驶向了。
不过一会,船只便来到了码头处,看着得了信号的护卫赶着马车停在码头上。郭允走向舱中,朝着还精神振奋着的两人低头说道:“主公,丑时了。”
刘疆一怔,“这么快?”他看向卢萦。
卢萦的双眼还是亮晶晶的,那一双墨黑的眸子,今天晚上都只写着一个词:“黄金。”
当下。他暗叹一口气,扬起唇说道:“把卢文送回府中。”他走下船舱,朝着筹拥而来的护卫们命令道:“回府吧。”
“是。”
直到卢萦的马车驶回了府里,不管是刘疆还是她,仿佛都忘记了那句“从今晚开始。你必须成为我的女人,除非意外,西城玉柳巷的文园。你每晚都必须入住”的宣言。
回到府中时,已经太晚了,外面都有鸡叫声传来。卢萦早早洗了一个澡,便进入了梦乡。
她是在一阵笑声中惊醒的。
一睁眼,卢萦便听到弟弟卢云兴奋的声音传来,“真的?那个卢十一郎直接认输了?我大哥赢了七千二百两黄金?太好了,太好了!”被这冲天财富砸得有点晕的卢云叫道:“只是这么多钱,可怎么才花得完啊?”
与他的亢奋相比。见惯了钱财的元娘倒平静得多,她笑道:“七千多两黄金,放在武汉。都可以成立一个小家族了。阿云,大哥一定也很高兴。”
“她当然高兴,我现在都要飘起来了。”
听到这里。卢萦坐了起来。经过一晚亢奋的她,现在虽然还欢喜不尽,却着实平静下来。她走下塌,清唤道:“来人。”
“是。”一个婢女马上应了,端着早就准备好的洗漱之物急急走了进来。
卢萦走出房间后,卢云立马迎了上来。他双眼亮晶晶地说道:“大哥,下面来了一些世家子,他们说与你一起去领那赌金。”咧着嘴,卢云担忧地问道:“这么多呢,大哥,要不要多请几个护卫保护你们?”
卢萦摇头,“大伙都有护卫,够了。”在外人面前,她可是世家子气派十足,这种没见过钱的小家子气行径,也只能在熟人面前做一做,是绝对不能显于人前的。
想了想,卢萦换了一袭黑袍才走了下去。
花园中,十来个少年正或坐或站地说着闲话。幸好这个庄子里的婢仆都是郭允调来的人,都是见过世面的。在这些少年有意无意地询问或信口打探中,他们都能做到滴水不漏。
正热闹中,一人叫道:“卢文来了。”
众少年齐刷刷转头看来。
阳光下,卢萦的黑袍很显得有点冷戾,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则由于高兴有点轻浮,倒是很好的中和了。
看到卢萦走来,耿六迎上一步,他朝卢萦上下找量一眼,咧嘴一乐,“阿文,这下你可成了名人了,那些风月场中的人都在打探你呢。听说清老还叫着要收你为徒。”
清老虽然从的是风月事,可对于这些世家子来说,反正都是玩玩,便是成了清老的徒弟也无所谓。真说出去,还可以得个风流名头。
知道自己是女儿身的卢萦,自不会真应承这个。她笑了笑后,眯着眼说道:“大伙这会来,是准备与我一道去取赌金?”
“非也。”一少年打量着她,浑不在意地说道:“我们只是想来看一看卢文是何等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