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抽出了佩剑!
他竟然抽出了佩剑抵着她!
卢萦脸色一白,腾地抬头看向他。
灯火下,刘疆的脸上毫无表情,那双眸子,更是黑得如浓墨,里面仿佛乌云笼罩。
他低头凝视着她,那指着她咽喉的剑,在微不可见的颤抖着。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哑的,轻轻地问道:“阿萦,你便如此喜爱他?”他的声音有点沙,有点冰寒,“置身于巨*中,你不曾惊慌过,那般被我用剑抵着,你也不慌不忙着……阿萦,不过是这么见一面,你为什么逃得如此狼狈?”
他的声音越来越哑,越来越哑,到最后,那声音有着一种近乎苍凉的嘶沉,仿佛那月夜独啸的狼,一声又一声的啸叫底,全是无边苍凉!
卢萦呆呆地看着他。
她唇动了又动,动了又动,却说不出话来。
她无法解释,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那般狼狈逃出。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不过是见一面,不过是与故人见一面,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怎么就给逃了?
迎上卢萦,那抵在她咽喉的剑,又进了些许!
卢萦只是抬着头,她一瞬不瞬地迎着他的目光。
这时刻,她的脑子还乱着,她的心还胡乱绞成一团,她说不出解释的话来,她只是知道,自己不能逃避,自己应该看着他的眼,给他起码的真诚。
此刻,渐渐驶入洛阳中的小船,突然被一个旋涡引得一歪。随着夜风扑入窗中,小船上的烛光腾地一声全部熄灭。天地间,只有窗外那一轮刚刚冲出云层的明月光照进船舱中,照在这个高大的,如受了伤的巨兽一般的男人身上,脸上,铺在跪在他面前的卢萦的身上,脸上,照在卢萦那双抬头凝视,乌黑乌黑的眸子中。
冰寒的剑锋,一动不动地抵在她的颈间。
她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手在抖动。
抬头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终于,卢萦稳住了自己的心。
她凝视着他,认真的,低低地说道:“阿疆,我也不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逃……”一句话令得刘疆脸色冰寒后,卢萦慢慢说道:“我在汉阳时,是对阴澈心动过。”高大的,尊贵不可一世的男人冷笑出声。
无视他的冷笑,卢萦蹙眉寻思着说道:“不过他离开后,我只是偶尔才想想他,到了成都后,都不怎么想了。跟着你到了洛阳,更是不怎么寻思过。”
她表情中带着一缕疑惑,眼神却清明坦荡,“阿疆,我想我应该对他……”
才说到这里,背着月光的刘疆,已声音沉沉的,面无表情地唤道:“卢氏!”
卢萦的声音戛然而止。
刘疆慢腾腾地说道:“做为一个妇人,我可以给你自由,也可以把它收回。”
一句话令得卢萦瞳孔一缩后,他冷冰冰的,公事公办的声音继续传来,“你本是我的人,这阵子我怜你惜你,所以放纵你……从今晚开始,你必须成为我的女人,把你的身子和心,全部交给我。”
他说得缓慢而刻板,在那剑锋逼得卢萦不得不向后抬着头时,他的话还在一字一句地传来,“往后,除非意外,西城玉柳巷的文园,你每晚都必须入住……我允许你依旧扮成男子出入各种场所,但是,若是你再与任何男人有不清不白,那文园,便是你一生的归宿,此后你寸步不得出那院门一步,这世上,也不会再有卢文这个人。我的话说完了,你可有什么意见?”
卢萦抬头看着他。
月光下,她的眼如宝石般,流转着一种异样的光辉。
直过了一会,卢萦才低声说道:“一切都听夫君的。”
这几个字吐出,只听得“铮”的一声长剑还鞘的声音传来。接着,卢萦冰冷的手被他抓住,接着,她被重重带入他的怀抱!
他的铁臂紧紧地搂着她,搂着她,好一会,从她的头顶传来他嘶哑得近乎绝望的声音,“阿萦,我真该杀了你!”
他哑声着重复道:“早在武汉,不,早在成都时,我就该杀了你!”
第一百八十三章 软化和亲昵
明月清辉下,他墨眸如血。
被他强行锁在怀中的卢萦,仰着头看着他,在他沙哑着嗓子一句又一句地重复着“杀了你”时,她眼波一动,一种说不出是心痛还是心软,或者,是一种欢喜甜蜜隐于她的眉眼之间。
突然间,她凑上唇,吻上了他的嘴!
她的动作十分突然,少女带着淡淡芳香,还有一分清冽的唇覆着他的,那么软,那么温暖, 令得刘疆一僵。
卢萦伸出双臂,她用舌尖挑开他的唇,挤入他的口腔,与他的舌头相追逐。在他僵硬地呆立中,她不停地加深这个吻,直到他那铁硬冰冷的双臂,慢慢变得温热。
吻得自个气喘吁吁后,卢萦抬起头来看着他。
月辉下,刘疆俊美到了极点的面容,因带着几分黑色而越发深邃,木然。他在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眸子,仿佛隐藏着惊涛骇浪的海面。
卢萦仰着头端详他片刻,把自己的脸贴上他的脸。轻轻蹭了两下后,她轻软的呢喃道:“阿疆,我这两天一直很开心,从来没有过的开心……元娘说,我自那日从文园里回来后,便变了一个人,连走路也是飘的。”
刘疆再次一怔。
他低头看向卢萦。
他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戾气少消。
他的唇角在不知不觉中,少少扬起。
他知道卢萦,这个女人很骄傲,她骄傲得在很多时候,都不屑用谎言来蒙骗他。所以,她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的欢喜,是真的在与他相聚后,满怀欣喜着。
卢萦的脸依旧贴着他的脸,她轻轻蹭着,感受着他肌肤的温热还有那与她细腻有所不同的男人的皮肤硬度。
满意的轻吐一口浊气后,卢萦继续说道:“阿疆,我今天很开心很开心,你知道吗?我赢了七千二百两黄金。”谈到这个巨额的数目,卢萦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剑拔弩张,她激动的,双眼亮晶晶地看向他,得意地抬起下巴,语无伦次地说道:“阿疆,我现在有钱了,我有很多很多钱了。阿疆,以后我与耿六他们去玩,我可以每次都请客!以后有谁看不起我,我可以用金子把他砸晕!以后,以后你要到哪里去尽管开口,反正我有的是钱。”
她得意地看着他,笑眯眯地说道:“阿疆,我们难得出来,不如干脆趁夜离开洛阳,到哪里玩个两天再回来?”说到这里,她豪气万千的补上一句,“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我请客!”
卢萦说得欢快。
她没有注意到,这个时候,刘疆已闭上双眼。
他有一种无力感。
每次都是这样,不管他有多大的怒火,她总是轻而易举便把他的火气消去。不管他有多么不舒服,她也总是只字片语,便能让他的心情恢复舒缓平静,还有这种啼笑皆非……
闭着眼,直过了好一会,刘疆才冷笑道:“卢氏,你莫以为说几句好听的话,今晚便可以脱身!”
他的声音一落,卢萦的脸便腾地一红,她微微低头,脸颊依靠贴着他的脸颊,吐出的话细得如同呢喃,“你是我夫君……我愿意的。”
月色中,刘疆彻底僵住了。
直过了好一会,他才哑声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卢萦没有再说一遍,她只是搂着他的颈,在他的脸上胡乱亲了几下后,笑嘻嘻地乐道:“阿疆,我现在发财了,我有好多好多钱了。嘻嘻,阿疆,我跟你说啊,你那太子之位,你想当就当,如果你不想当了也别害怕,我现在养得起你了!”
刘疆的脸一黑。
站在外面的,或明或暗的护卫都是一僵。连同站在舱外,悄悄听着壁角的郭允,也是倒抽了一口气。
每个人这时都想苦笑。
这卢氏娘子,怎么能把那么严肃的事说得这么天真?太子之位,是想当就当,想不当就不当的吗?堂堂太子,便是落魄了,轮得到一个女人说养他的么?
刘疆啼笑皆非一阵后,发现自己刚被卢萦那句“我愿意”激起的激动和些许性?欲,已被她这句话消了个一干二净。
他一时也不想追究卢萦是不是故意的。暗叹一声后,他搂着她的腰,退后两步,把自己倚着窗沿,让卢萦把体重完全放在自己身上后,他抚着她的头发,摇着头低沉地说道:“你本是聪明人,那种太子想当就当,不想当就弃的话,是不能轻易说的,以后,别说这样的话。”
“为什么不说?”卢萦却是斜睨于他,月光下,她宝石般的黑眸熠熠生辉,透着种飞扬跋扈和自在轻狂,“这天下间,没有不可为之事。如果想,就步步为营去争得夺得,输也无悔。如果不想要,也可以谋一条退路,总有一天衣袖一甩,也能翩然而退!我就不信这个世间,做不成太子的皇子,只会是死路一条!”
刘疆完全僵住了。
他不吱声地看着卢萦,搂着她的手臂在慢慢收紧。
卢萦却是不在意他的心神起伏,她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在压得他向后完全靠着窗沿,她自个儿有点下滑时,她甚至还伸出双腿缠着他的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