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蓉蓉目光紧盯着电视里面不改色说谎的千在万,看着他颠倒黑白狡辞损害军人最看重的荣耀和忠诚,心中愤然的同时亦更加警惕。
如果说李庆莞与徐龙学事发后是惊慌失措、金钟植事发后是竭力遮掩的话,那么千在万则是完全不同的狠角色,他比他们任何一个人都凶狠和危险。他不单有杀心,而且敢于将这份杀心付诸手段,抹杀一切阻碍他的人,哪怕那个人是他的老朋友,又或者是朋友的儿子。
林蓉蓉明白自己往后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金英株的危机即将降临,只要他没放弃追查城市猎人的案子,就迟早会对上千在万。原剧里,金英株就是死在了千在万的手上。林蓉蓉想挽救金英株的性命,那么千在万这个对手便需要她以最谨慎小心的态度来对待。
润成的妈妈李景熙出院的那天,是林蓉蓉与李润成一起去迎接她归家的。因为李景熙说要做一顿饭来答谢他们俩这段时间的关心,两人怕李景熙劳累,就事先买好了食材。李景熙把李润成留在院子里纳凉,林蓉蓉心底有事,便借口帮忙摘菜趁机跟进了厨房。
自从千在万主动现身引起李润成的关注,林蓉蓉便知道真彪、润成父子以及金英株这三人与千在万的决战开启。所以,她考虑很长一段时间了,思考自己要不要先清理掉一些不利因素,比如李景熙的安全问题。千在万知晓李景熙和崔恩灿的私情,对他来说,李景熙是他牵制总统崔恩灿的一张王牌。
现在对李景熙说破李润成的身份究竟是利是弊呢?李润成与李景熙相认,必定会激怒李真彪,他可是偏激的认为李润成不能拥有任何感情,说不得就会暴露李润成的身份,就会妨碍他复仇,就必须除掉的。可李润成不与李景熙相认,就无法名正言顺地说服李景熙暂时离开韩国,现在她的处境也极其危险。按林蓉蓉记得的剧情,千在万不久后便会命令下属监视李景熙,倘若李景熙落在千在万的手中,李润成绝对会铤而走险,那个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思索再三终于拿定了主意,林蓉蓉便试探着开了口:“我有一件事想征询伯母的意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您帮我想想吧。”
“哦,什么事?”
“假如有一个孩子从小就被养父从妈妈身边抱走,并且被告知是他的妈妈抛弃了他,所以二十八年后,即使那个孩子回来与妈妈见了面,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其实他的妈妈一直在等待他回家,他却依旧痛心得不敢相认……伯母,那个孩子应该怎么办?”
李景熙陡然张大了眼睛,看得出来,她现在绝不平静,连手中正拿着的菜也猛的失手跌到了地上。“二十八年……”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想起呆在院子里的李润成,李景熙的胸口急剧地起伏,嘴唇也轻微地哆嗦着。过了好半天,她才期期艾艾地问道:“那个孩子是谁?娜娜……你认识的人……是……是李润成博士吗?”李景熙的声音很低很低,似乎怕惊扰了一个美梦般小心翼翼。
林蓉蓉咬着雪白的贝齿,郑重其事地点头,“是,是润成——伯母的儿子——李润成。”
李景熙手捂着心口哀痛地叫了一声,紧接着脚步踉跄冲出了厨房,怔怔地站在了李润成面前。“我的孩子、我的儿子……”
李润成坐在宽敞的木枱上,因为李景熙突然的呼唤,他的心脏猝不及防一个剧烈地收缩,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木讷地仰头,一动不动望着自己的母亲。
李景熙直直地望着李润成,那双眼睛里隐隐泛着水光,声音有些发颤:“从来没有忘记你,可却没有第一眼认出你,你该多伤心啊……”李景熙一边说,一边心疼地伸出手去触摸李润成的脸庞,“儿子、我的儿子……对不起,妈妈真的对不起你。”她的手臂止不住地颤抖着,所有的情绪化作了眼眶里那晶莹的泪珠,无声无息的迷蒙了她的双眼。
李润成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呼吸越来越沉重急促,他看向自己的母亲,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缓缓地、迟疑地,李润成抬起一只手,生涩地攀住了李景熙的手臂,“妈妈。”这个蕴意不同的单词终于从李润成心底强烈深沉地迸发出来,他的声音低哑,又带着点凄凉和无助,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在这一刻,李景熙低声哭泣着,不过,这不仅仅是伤心的泪水,更多的是幸福喜悦的泪水。
“对不起。我以为是妈妈抛弃的我,所以一直怨恨着妈妈。见到妈妈了以后,明白真相了以后,看着您病痛的样子,我很伤心,也很生气。”李润成咬住下唇,眼中溢满了悲伤,蛰伏在心底深处的情感此刻泛滥成灾,争先恐后地翻涌出来,“怨恨着妈妈活得这么落魄憔悴,也怨恨着把我偷偷抱走的爸爸,更加怨恨我的命运……所以才会这样,所以才没有马上说出来。对不起。”
李景熙俯身抱住了李润成,第一次将自己的儿子拥入怀抱。压抑了喉间的哽咽,她柔声说:“不是的,是我对不起你,是妈妈对不起你。我没能守住你,也没能先认出你,让你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润成啊,妈妈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今后我们要长长久久的、幸福的一起活下去。”
眼中漫出水光,李润成回抱住自己的母亲,连声答应:“好,妈妈,好。”
林蓉蓉静悄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抱着一起痛哭,她的心头五味杂陈,眼睛也不由自主一阵酸涩。默默的,她撇过头去,使劲吐出逐渐在心头堆积的郁郁闷气,返身重新回厨房收拾,将空间留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母子俩互诉衷肠。
事后,李润成想起问她怎么知道自己与妈妈的事情,林蓉蓉面不改色的推说是不小心看见了他夹在书里的照片。她的重点,只在游说李润成在一切结束之前,先将李景熙送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两天后,李景熙离开了韩国,林蓉蓉没有仔细打听,只听李润成说托付给了国外值得信赖的疗养院。
金钟植感觉风声越来越紧,决心跑路,在逃离路上被早已有所准备的李润成成功拦截住,将他同收集的资料一起再次快递给了金英株,当然,金钟植的脖子上照例挂着一些军牌。面对审查,金钟植拒不认罪,要求先保释,不过被检察厅严辞拒绝了。
随后,金英株因为父亲金钟植的事情受牵连,遭到了降职处理;检察院的同僚也不动声色开始孤立他,状况糟到午餐时甚至没有同事愿意和他同桌吃饭。紧接着,部长勒令金英株将正在经手的与城市猎人有关的案件资料都移交给另一位检察官。金英株提出抗议,表示自己可以不管金钟植的案子,但希望继续追查城市猎人。
“大部分学生因为负债还没有毕业就成为了信用不良者,你父亲却因为信不过银行,所以把两千亿放在家里?呵呵。”部长扬了扬手里的报纸,对金钟植的说法嗤之以鼻,“这样的谎言他怎么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来?而且按照常理来讲,家里就存放着两千亿,作为儿子你真的一点都不知情吗?检察厅如果不严查这件事,就会失去威信!金英株,你必须对城市猎人的案件彻底放手。检察官绝不接手家人的案子,就是为了杜绝徇私舞弊,我不允许你给检察厅抹黑。”说到最后,部长火大地吼道:“与其有胆子跟我说理,不如去告诉你父亲,别一个个有点权力就把检察厅当狗屎,不将法律放在眼里!”
金英株难过地闭了闭眼睛,等呼吸平顺了一点,才重新打起精神,“我会退出城市猎人的调查,但我想负责调查海源集团千在万会长贿赂案。”实际上,金英株凭着敏锐的洞察力已经察觉出了千在万与八三年的秘密档案关联不小,不过此时他不准备将自己的发现告诉部长。
“什么?这种情况下,你还有心情查案?”
金英株从容点头,语气沉稳:“我在调查李庆莞与徐龙学资金来源的时候,有证据表明海源集团提供了秘密资金让他们参与不法选举;另外海源还涉及偷税漏税和不正当合同,类似的情况数不胜数。请您允许我秘密调查。”
“调查海源集团千在万会长?金英株,你其实是看我不顺眼吧?为了抓那个人的小辫子,上一任部长干脆递了辞呈,司长、检察官,一个个都下台了。像我这样的部长,只是岌岌可危的稻草人,对付千在万一旦打蛇不死,就随时会下课。”
“所以我才说要秘密进行调查。”金英株很冷静。
部长不由叹息了一声,“我了解你现在心里难受,本来名声不错很受民众爱戴,因为父亲的事情,形象一下子变得摇摇欲坠。”稍微缓了一下,部长语重心长地劝说道:“你先前调查城市猎人的案件就没有什么进展,要是接下来连千在万的案子也搞砸的话,恐怕会被舆论掩埋的。”
“如果办不到,我愿意脱掉这身检察官制服!”
金英株当即立下了军令状,完全一副铁了心思要坚持到底的样子。部长似乎也被金英株的坚定信念镇住了,半晌不语,算是默许了金英株去调查千在万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