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让它吃了一回活物之后,便再也看不上饭桌上那些鸡腿,天天无活鸡不欢,不仅将那些可怜的鸡当作玩物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更是每天上演血腥残暴的撕活鸡表演,吃不完就藏起来第二天吃,以至于体重直线飚升之外,精力也格外旺盛,每天都能见它兴奋得嗷嗷直叫。
才半岁大的小狐狸,论体形,还不如被它吃掉的母鸡大,真不知它哪来的那么多嗜血因子。
洗漱妥当,宁天歌脱衣上床,又因时辰尚早睡意全无,思来想去地在床上辗转了许久才迷糊着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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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过子夜,万籁俱寂,天上本就惨淡的月光被云层遮去,整个世间仿佛被笼入一层灰雾之中。
有风过处,竹影幢幢,如泣如诉,风在竹林中呜咽低旋,给空荡荡没有人气的西院更添诡异之色。
“姐,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竹林旁的石子小路上,宁泽轩缩了缩脖子,看着好似藏了无数鬼魅魍魉的林子,咽了咽口水说道。
“你怕什么?”尽管宁采诗此时紧攥着的手心尽被冷汗打湿,但眼中的恨意仍难磨灭,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你姐姐今日在宫中受了那般羞辱,难道不该问那个病痨子讨回来么?”
“怎么讨,总不能打他一顿吧?”宁泽轩的身子朝宁采诗挨了挨,眼睛紧盯着林子不敢放松,“你又不是不知道,爹爹有多维护他。”
“正因为所有人都向着他,我更不服气。”宁天诗停住步子,心中的怕意被恨意所代替。
上次被宁天歌打了两巴掌,脸肿了两天才消掉,她的娘亲想要说几句,反被她爹狠狠地责备一番,说她娘亲不知管教以致她姐弟二人目无尊长口下无德等等,这口气到现在她都咽不下去,今晚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颜面全无,回来又被她娘亲好一顿苛责,着实可谓新仇旧恨。
“你不要忘了,爹爹是怎样对娘亲的。”宁采诗冷笑,“你看爹爹有多少年没在娘亲房里过夜了,若不是一直惦记着那个死鬼,至于让娘亲受这样的冷落么。”
还有一点,她没有说出口。
她相信安王对她跟别人不同,但连日来的传闻加今晚的亲眼所见,她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安王对她的这个大哥似乎更为上心。
这一点,她绝不能接受,更不能忍受。
她竟然比不过一个男人,还是个积病缠身的男人!
“姐,那你说吧,到底要怎么做。”宁泽轩也被她的话激发了对宁天歌的怨恨,将关于西院闹鬼的传言抛到了脑后。
“不能动手打,还不能吓么?”宁采诗娇艳的脸庞有着不协调的阴冷,幽幽说道,“很多人都说这里闹鬼,这么些年也没人进来过,他的身子弱,如果被吓得精神失常,那也是这里的鬼吓的,你说是不是?”
宁泽轩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得想个法子才行。”
宁采诗胸有成竹地抿了抿唇,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放在他手上,又展开一件往自己头上一套。
展现在眼前的,赫然是一个拖着三尺长红舌头的白脸鬼面。
宁泽轩蓦然被吓了一跳,“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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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明天开始每章会更多点,呃,其实也不是很多,妞们别打我……顶着锅盖遁走……
卷一 韶华莫负 第五十二章 当无常遇上了鬼
穿过竹林,风声与竹叶沙沙声似乎一下平息下来,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有鞋底着地的轻微动响。
一白一黑两个鬼面一前一后地沿着墙面往房门处移动,待到了门口,白面朝黑面做了个手势,两人贴着门边仔细地听了半边,遂互相点了下头,然后白面轻轻推开了房门。
动作极轻,门开无声,宁采诗冷冷一笑,朝身后的宁泽轩招了招手。
待两人进入房间,正想往里面走,身后的门突然嘎嘎轻响,缓缓合上,两人猛地回头,看着无风自动的门,眼中皆有了丝惊惧之色。
宁采诗盯着宁泽远,无声地询问是否是他关的门,后者却摇了摇头。
这一瞬间,那些传言瞬间涌上心头,大冷的天,冷汗从后背丝丝渗了出来。
“姐,走吧。”宁泽远压低了声音,扯了扯宁采诗的袖角,声音有点颤抖。
她眼中闪过一抹犹豫,随即断然否决,“不行,既然走到了这一步,绝不能退。”
宁泽远无法,只得壮了胆在阴暗的房间里往内室摸索,屋内并未黑透,有白蒙蒙的光亮从窗户纸里透进来,可以看清屋内的大致摆设。
两人交握着手转过屏风,已能隐约看到卧在床上的人影,忽听得“哇呜”一声惨叫,凄厉如鬼哭,撕裂了寂静的黑夜。
脑子里顿时轰然一声,两人面色惨白,象是被施了定身法一般再也挪不动半分,彼此抓握的手指几乎都要掐入对方皮肉里。
未等他们反应过来,头上一凉,两个鬼面已离他们而去,空中风声忽响,黑影划过,脸上身上便被无数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砸中,黏乎乎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夹着刺鼻的腥臭,有一个还飞进了宁泽轩因惊骇而半张着的嘴巴。
冰凉,黏腻,软中带硬,毛茸茸湿嗒嗒,令人作呕的腐臭,这一切汇成了宁泽轩此刻真实的感观感受,他双目大张,呆了半晌,猛然象疯了似的用手使劲扒拉嘴里那东西,随后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
宁采诗的手抖得象筛糠,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强打起精神凑在眼前一看,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是血!
“快走,快走……”声音颤抖得几乎听不清,她拉着吐个不停的宁泽轩几次想往回走,怎奈步子不稳,反而差点被裙角绊倒。
“既然来了,又何必着急走呢。”半空中,有悠悠叹息在空气中回荡,虚无而遥远,显得极不真实,“我在这里几百年了,很少能见到活人,仅有的一个男人已快被我吸尽阳气,如今你们来了,就留下来陪我吧。”
“吸吸……吸阳气!”宁泽轩骇得面如土色,一刻都不愿再待下去,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宁采诗亦手软脚软地跌跌撞撞跟在后头。
眼见着就能碰到门,头顶上方却白影一晃,一个面色青白身着白衣的女子披散着长发浮在虚空中,露在头发外面的眼睛僵直地盯着两人,嘴里咯咯地笑着。
“鬼,鬼啊……”宁采诗两眼一翻,身子一软,咚地一声昏了过去。
那女鬼咭咭地笑了起来,身子直挺挺地转向宁泽轩,阴森森的声音有着满意,“男人好,阳气足……”
咕咚!
不负所望,宁泽轩听到阳气这两个字就直接晕了过去。
在他过去短短的十多年里,过的无一不是锦衣玉食,万般呵护的日子,这样的刺激实在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啧,这就晕了?”女鬼拨开眼前长发,瞥着地上软趴趴的两副身子,一抹讥屑映在眼梢。
“嗷嗷……”一团圆滚滚的雪球滚了过来,讨好地摇着尾巴,又伸出前爪拍拍她的小腿,讨赏的意味很是浓厚。
“行了行了,知道你此次功不可没,明天赏你一只活鸡。”女鬼宁天歌亦不吝啬,大方地作出承诺。
“嗷嗷嗷……”四喜高兴了,扭着屁股就要走,忙乎了这么大会功夫,它得回去好好补个眠。
“先把那些鸡头给我收拾干净再睡。”宁天歌一指地上掉得到处都是的鸡头,嫌恶地说道,“这次看在它们有功的份上,暂时容你多留几天,以后不许再存起来了,要是房间里长了虫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四喜翘得半天高的尾巴顿时焉了,回头呜呜两声,耷拉着耳朵去拾鸡头了。
宁天歌见它象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嘴角一抽,笑意就爬上了嘴角。
说起这些血哧呼拉的鸡头,她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咱们的四喜狐狸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把活鸡撕开吃了之后,把鸡头收集起来,然后一溜挨着墙跟摆成一排,没事就在那排鸡头前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走过来,象军部领导在三军阵前检阅一般,昂首挺胸阔步,看上去十分有成就感。
她看不过,每次命黑丫拿去扔了,下次它吃完了鸡身子照样还是把鸡头当宝贝一般供在那儿,然后又是走过来走过去,走过去走过来,没有任何事可以削减它丁点热情。
每当那个时候她就发现,这是她最感无力的一件事,比墨离那只狐狸还要让她无力。
卷一 韶华莫负 第五十三章 冉院正,我们又见面了
次日,直到宁天歌下午回到宁府,才知道府里已经闹成了什么样子,但之前她并没有机会得知,因为她很忙,一大早就被人叫走了。
司徒景接到了北昭皇帝的急诏,说有事要让他回国相商,于是司徒小爷只能搁下寻找夫人的大事,进宫向皇帝辞了行,然后当天就要走。
皇帝命太子等几位皇子送行,让司徒景给拒绝了,但别人不送没什么,以如今墨离与司徒景的关系,这个行是一定要送的。